但是,他不敢,他怕哈噶古说他,同时,他也不知道那个大车轱辘是什么所在,能不能蹬上去,就轱辘起来,那是个什么后果,他这个纨绔子弟无法想象。
他蹬着里边的墙蹬口,缓了几脚下来了。蹲在墙角处,盯着那个墙豁口。
不一会儿,墙豁口出现一双手,紧接着,哈噶古的头窜上来。
泄归泥掐着嗓子对哈噶古说,“仁兄,我在这!”
哈噶古看过来,伸出一根指头,在嘴尖儿吹了一下,示意泄归泥不要出声。
泄归泥捂住嘴,不敢出声。
哈噶古一纵身,半个胸露了出来,说着,一只脚就跨上墙头,一越身子,身子就起空了,一越就越进了院落里,轻盈如燕般地落在了地上。
泄归泥暗自赞叹:好武艺!偷香窃荤尚且如此,这要是愤而袭敌会是什么样子?
泄归泥赶紧蹲步来到了哈噶古跟前,说,“仁兄好手段!”
哈噶古说,“无他,熟尔。”
泄归泥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哈噶古一拐手,说,“车轱辘的干活,出声的不要。”
泄归泥说,“吆西。”
说完,两个人拱着腰身,几乎是爬行般的,向那个大车轱辘蹲步走去。
二人来到了大车轱辘跟前,哈噶古在泄归泥的耳边说,“你到那边去。然后学我,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
泄归泥点头应道,“诺。”
哈噶古向那边推了泄归泥一下,泄归泥就蹲步走了过去。走到车轱辘那边,站下了。哈噶古慢慢地站了起来,泄归泥也跟着缓慢地站了起来。哈噶古脚蹬上了这边的车轱辘平起的第一根辐条。
泄归泥在那边也蹬在了平起的第一根辐条。
哈噶古上了两根,泄归泥也跟着上了两根,二人把各自的重心移上去,车轱辘左右动了动,最后稳下来,哈噶古提上另一只脚,泄归泥也提上了另一只脚。两个人表演般地把另一只脚悬在半空。
哈噶古看两个人都把另一只脚悬好了,高抬腿,把悬起的那只脚搭在车辐条的最高处,踩上,二人看着,一起上移身体的重心。
车轱辘动一动,最后还是稳了下来,二人的身体一下升抬了许多,已经够得着上边那个小窗了。
房山一般都是堵死的,不知这里怎么还留有一排小窗。
二人蹬在车辐条上,把那扇小窗轻轻又轻轻地推开了,扒着窗台往里一看,只见轲比能拉住貂蝉的手说,“婵儿,以后直至三七之内,我和你、和任何一个女人不能有肌肤之亲。”
貂蝉娇娇地问道,“是因为界王吗?”
轲比能点头说道,“正是。”
貂蝉说,“他也不是你的亲兄长,你何必为他丁忧三七呢?”
轲比能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感到他比我的亲兄长都亲。有道是‘数兄长还是义兄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真是这样啊,我的亲兄为弘胡所杀,我都没有这么难过过,我的义兄故去,我怎么这等的难过?”
貂蝉说,“可能界王是你误伤所致。”
轲比能叹了一口气,说,“界王真是个顶天立地英雄,可恨那曹操,却送他一个屈辱尚且带有诅咒的王号:‘界王’,他只配驻守在边界,越过边界,他就得死吗?”
听到这里,泄归泥点点头,心想,曹丞相那个封号,真真存有不良之心。
“哎呀,你就别嗔此心了,”貂蝉也免不了悲戚地说道,“曹操毕竟身居高位,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轲比能恨恨地说,“奈何不了他?大家就是不齐心,要是齐心,我们在北边陲,曹贼的兵力在南方,我们这里一启动,曹贼就很难招架,我义兄马超不使曹贼割须弃袍了吗?”
貂蝉去掩轲比能的嘴,说,“你别一口一个‘曹贼’的,当心墙外有耳。”
貂蝉说着,向这边看来,吓得两个偷窥者缩下了头。
在窗沿下,听到轲比能告别。他们俩再把头伸出来,往里边看去,轲比能已经不在了,门帘呼啦呼啦地动着,说明轲比能刚刚走出去。
貂蝉轻转身,走回来,来到一架乐器旁跪坐之下后,弹拨试音。
这个乐器名叫竖箜篌,是广为流传于两汉、三国时期的乐器,周瑜最熟这种乐器。“曲有误周郎顾”,弹的就是竖箜篌。周瑜临死,给他女儿做的乐器,也是竖箜篌。
《史记·孝武本纪》有记:“于是塞南越,祷祠泰一,后土,始用乐舞,益召歌儿,作二十五弦及箜篌瑟自此起。”
箜篌有卧箜篌和竖箜篌两种,卧箜篌最早起源于中国春秋时的楚国,竖箜篌则是从波斯经由西域传入中原的,后成为了我国古代汉族弹拨弦鸣乐器。它的历史悠久,源远流长,音域宽广、音色柔美清澈,表现力强。在古代除宫廷雅乐使用外,在民间也广泛流传。
貂蝉弹起了竖箜篌,轻启朱唇,唱到:
“梅花一弄戏风高,
薄袄轻罗自在飘。
半点含羞遮绿叶,
三分暗喜映红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
瑞雪溶成冰玉肌。
错把落英当有意,
红尘一梦笑谁痴。
梅花三弄唤群仙,
雾绕云蒸百鸟喧。
蝶舞蜂飞腾异彩,
丹心谱写九重天。”
她唱的是《梅花三弄》?不是《梅花三弄》又是哪一个?
《梅花三弄》出于三国?
古籍《神奇秘谱》记载此曲最早是东晋时桓伊所奏的,而东晋离三国不远。
从内容上看,词作者很可能有宫廷生活经历,能不能就是貂蝉所作?这可不好说。这里存疑,留有史学家去探寻。我们还是应该相信史学家的,有的时候,你给他们提个醒,他们或许能研究出点儿什么来。
《梅花三弄》是古中国最为悲情的乐曲,用箜篌弹拨出来,更加凄清满满,流溢四边。
泄归泥隐忍不住,抽泣起来。哈噶古转头看看他,说,“你别呀,让里边听到了!”
哈噶古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没有控制,被里边的貂蝉听到了,她停下了弹拨,厉声问道,“是哪个山野小子!”
哈噶古和泄归泥吃了一吓,脚下就失衡了,那个大轱辘就转动了起来,二人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