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罗韩怔怔的,说,“看来我是傻逼……”
轲比能知道他说的是曹操封他为“界王”的事,他要极尽羞辱他,就假装没听清,兜着耳朵说,“你说啥?我没听清。”
在这种情况下,扶罗韩能说曹操封他王的事吗?就打着岔说,“东边的白狼城也不是你的,也打着你慕容的驳头旗呗?”
“是吗?”轲比能假装不知地说,“他们也打着我的旗号?”
扶罗韩松开了轲比能,二人往前走着,他说,“东边的事,你也不知道呗?”
“义兄,我真不知道,”轲比能说,“给了这么一座逼宝小城,我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修葺它,还顾得了东边的事了?”
顿了一下,轲比能又说,“东、西的猃狁、白狄是咋回事?他们刚刚崛起,心里不落体,就打着我的旗号,无外是怕别人欺负他们,拉我的大旗,吓唬人罢了。”
扶罗韩转过头问轲比能,“义弟,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到底有多少控弦之士?”
轲比能说,“不瞒义兄,我对外号称三万,实际上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大小孩伢加在一起,也没有三万人。”
扶罗韩说,“一万控弦士也不少。我经营多少年?才将将有一万人——丞相这是看人下菜碟,可是,我俩上下不差的也就百十来人,他至于天地之别吗?”
轲比能心里清清楚楚的,扶罗韩指的是,曹操把他撵出了凡城,又让他把以前占领的广宁(现今的张家口)、马城(现今的怀安)倒了出来。让他回了白山,到汉蛮边界,这也是封他“界王”的缘由。
轲比能心里想,曹操眼睛毒,他一眼就看出了我和扶罗韩俩人实力,不把天、地和你我作别算怪了。
但是,轲比能还是说,“就这么一座小破城,有什么天、地之别的?当初我占领它,没费一兵一卒,我的几个猴人。三爬两攀地就上了城墙。你看到了,就这么一个城墙还能防得了谁?曹操以为谁的手里握有这座城,是谁的罗乱,不如送给我,满天画个鼻子——好大个脸!”
扶罗韩笑了笑,说,“义弟,你说要修葺这座城的城墙,你想怎么修?”
轲比能说,“这是个长话,等咱们喝酒的时候,我再对你说。”
“喝酒?”
轲比能说,“对呀,咱们结义这么长时间,连一顿酒都没喝,那哪成啊?杀羊宰牛,今天不醉不归!”
扶罗韩说,“喝酒到行,吃什么肉啊?我现在一打饱嗝都一股牛、羊肉味儿。”
轲比能凑近问,“你想吃什么肉?”
“到汉人那里吃的是……”
轲比能知道他想说什么,猪肉。但是,自己没有,这不跌份儿吗?所以紧急抢过话来,说,“你放心,不让你吃牛、羊肉,还一准让你叫好!”
“噢?你有汉人养的猪?”
轲比能说,“你就别问了,到时有你吃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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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还不到饭时,就开宴。天气也不算冷,宴席就摆在衙府的大厅上。酒,是草原酒,肉,端上来,一股诱人的香气。扶罗韩抽了两下鼻管,说,“真香,你这是什么肉?”
轲比能说,“你说你嫌弃了牛、羊肉,真是难为了义弟了,我想怎么办呢?没办法,只好在我大腿上割下一块肉,给你煮上了,尝尝,中吃不中吃?”
扶罗韩还真往轲比能的腿上看看,一兜嘴说,“你始终跟着我,我咋不知道你啥时候割下腿上肉的?”
“哎,那还不快,”轲比能比划着说,“撒泼尿的功夫就割下去了。”
泄归泥窃笑。
古代真有“割股治馐”这么一个典故,扶罗韩就半信半疑的,用手中食匕割下面前陶盘里一块肉,放到眼前,转动着食匕,看着那块肉。
轲比能说,“别光看,尝尝,看,看不出滋味来。”
扶罗韩乜了轲比能一眼,微笑着,把食匕上的那块肉,放进自己的口中,用门齿,把那块肉篦了下去,在口中咀嚼着。
咀嚼了半天,咽了下去。
轲比能说,“怎么样,我的肉香不香?”
扶罗韩点着头说,“嗯,香,不过,你平素里吃草吗?”
轲比能说,“怎么,一股食草的肉味?”
扶罗韩说,“虽然不是牛、羊肉味儿,但此肉也是食草物的肉味儿。”
轲比能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大罇说,“来来,喝酒!”
扶罗韩把油手指往身上蹭了蹭,拿起面前的大罇,应和着,说,“喝酒喝酒!”
最早的罇,是木质的,后来改做陶制,演化到现在,是铜铸的。铜铸的罇,有个特点,就是外形大,内口小,看着是个巨型,可是装不了太多的酒,出于什么目的这等制作,不得而知。
可是,这么一来,罇的壁壳就厚,整个的罇,就又沉又重。形容醉态,有“执罇不稳”之说。
轲比能和扶罗韩以及他儿子泄归泥三人把各自罇中的酒“咕咕”一口气喝了下去。扶罗韩“嗨”了一声,说,“好酒!”
那时,还不是蒸馏酒,所谓“草原酒”,也就十八、九度,比武松喝的酒度数略微高一些。
把罇里的酒喝干,轲比能把手一伸,说,“吃肉。”
扶罗韩说,“义弟请。”
轲比能好生疑问,说,“义兄怎么让起我来了?”
扶罗韩说,“我看你吃不吃你股中之肉?”
轲比能说,“我当然吃。兄不闻‘己股养股肉’之说?”
“何解?”
轲比能说,“就是自己的股上的肉特别养自己的股肉,说是吃一钱长一两。你没看有的勇士,股上都叽里呱啦的?那是咋回事,就是吃他自己股肉长起来的。”
“真的?”
泄归泥再也忍不住了,他展开两腿,扑腾着笑起来。
轲比能说,“你笑什么?”
泄归泥一顿一顿笑着说,“我笑,我、笑,我义安邦·阿马(叔)、真、能唬,我、阿咪、真能、信!”
扶罗韩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说,“这到底是什么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