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城在现在的承德、平泉、建昌、宽城中间,现在还有遗址,四面墙桓还能看到。当时,北有平刚,西有白檀,东有白狼。就这三个方向处于北狄的进攻之向。南边,不用说,那是曹魏的集聚之地,是凡城的大后方。
阎柔在北西东这三面的三座城里,都驻扎他的“重兵”——兵员不多,但这三座城都处于闭城守关的态势,对他所处的凡城形成拱卫之势,在他看来不会有事,而一旦有事,不管是从哪个方向来的,这三座城必遣兵士报告于他,他再做防卫也是来得及的。
所以,凡城的四门昼夜不关,来去往来自由不受限制,说可以夜不闭户,路不遗失,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被曹操说成是“塞外洛阳”,套用某人的一句话,是“安全上的模范生”。
可是,就是这样一座城市,插入敌方的间谍。
艾由进入阎柔的校尉衙门,艾申也在校尉衙门旁找了一间房子住下了,萨当斯和侯立住在不远的一间房子里,而吉利图浪和轲比能的大弟弟苴罗侯住在北门边上。
艾由一旦有情报,就传递给艾申,由艾申传给萨当斯,再由萨当斯传给吉利图浪,最后,由苴罗侯向城外传递,城外有通达平刚的继哨,再由平刚向亿揽满格木(三棵黄花松),也就是老营传递,直达轲比能。
——那时的资讯传递,这已经是很先进的特务组织传递资讯的方式了。
??????
在艾由之先,阎柔已经有了两名帐内侍婢了,一个叫灰鹤,一个叫青鹜,都是本城人,她们的名字是阎柔带回来的时候起的。阎柔带着艾由走进校尉衙府内,阎柔笑盈盈地对艾由说,“我给你取个名字?”
艾由说,“我是你大儿小女呀,你给我取名字?”
长孙栗在一旁说,“大胆!”
阎柔制止了长孙栗,“草原的女子,就这样。艾由,还叫你艾由吧,不过,你这名字起的,好像‘哎呦’。”
艾由“嘻嘻”笑了,她说,“那你夹手了‘哎呦’一声,我就出现在你的眼前。”
阎柔也笑了,说,“那啥吧,我就叫你‘艾’吧。”
艾由的脸麻了一下,说,“听着不顺耳。”
阎柔一想也不是事,就说,“那就把你的名字倒过来念,叫‘由艾’。”
艾由站下了,赌气囊腮地说,“那你就不能正道的,好好叫啊?”
阎柔也站住了,他转头去问长孙栗说,“这是谁立的规矩,丫鬟仆人进门都要另外起个名字?”
长孙栗摇头咧嘴,表示不知。
阎柔说,“那行,打从你开始,原来叫什么,还叫什么,行了吧?”
艾由说,“本应该就是这样的。阿咪(父亲)额尼(母亲)起好了名字,也没有卖给你,你凭啥给改名字啊?我这名字,是个汉人老道给起的,我姐叫艾申,我是妹,小一点儿,就叫个‘由’。”
阎柔说,“‘由’好,看来你的汉语挺好,我给你破个闷儿吧,你猜不猜?”
艾由说,“我猜,我最会猜闷儿了。”
阎柔说,“打一字:田字出了头儿,不念‘申’、‘甲’、‘由’,有人添一撇,请他吃猪头。”
长孙栗拱手打断阎柔的话,说,“大人,求救兵要紧。”
“啊,救兵。”阎柔才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去叫信兵,我立即给右北平郡守吴大人修书一封,请他派兵夺回白狼城。”
长孙栗走出去。
阎柔往正堂里走,艾由“哽叽”着,“阎大人,我没猜着,你告诉我,是哪个字?”
阎柔笑了,戳了艾由额头一下说,“你这么顽皮!快为我研磨——啊,你去追长孙大人吧,让他叫三旗信兵!快去!”
艾由扎撒着两只胳膊,像鸭子亮翅样的跩跩向门外跑去。到了门口,才追到长孙栗,她说,“长孙大人!”
长孙栗收住缰绳,问艾由,“何事?”
艾由说,“校尉大人让你叫来三旗信兵!”
长孙栗说,“知道了。”
说完,他“?”了一声,催马跑了起来。
看他走了,艾由又看看府门前两个把门的兵士说,“尿泼(撒尿)。”
说完,就拐向了府衙旁边的一条胡同,走进一家,里边是艾申,艾由对艾申说,“阎柔要派信使到右北平找郡守调兵,攻打白狼城!是三旗信兵!”
说完,艾由就拎着裙子往外跑走了。
艾申紧随着走出了房门,拐了几拐,来到了苴罗侯和吉利图浪的住屋,推开门,对苴罗侯说,“阎柔派信兵到右北平请兵攻白狼城!”
苴罗侯说,“要我向城外继哨传递这个消息吗?”
艾申说,“那已经来不及了,你去,追着信兵走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从背后射杀那个信兵,夺得信札。”
苴罗侯问,“信兵的特征是什么?”
“三旗,”艾申说,“他背后插有三面狼牙边的三角旗。”
苴罗侯说,“知道了。”
苴罗侯说完,背上弓箭,跨上腰刀,走出去,给自己的马上上鞍桥,跨鞍上马,直奔南门而去。
??????
艾由回到了校尉衙门,看阎柔在他的帅案上铺开了纸,拿起了笔,思索着要写什么。他的右案边,有一个小女子在研墨。
艾由走过去,一把把那女子手中的墨块夺了过来,对她说,“你给大人沏茶去,我来研墨。”
说着,旁若无人地研起墨来。那女子看看艾由,看看阎柔。
阎柔向后边努了一下嘴,那女子只好向后边走去。
阎柔看着艾由研墨的手,仰起头来,看看她的脸。艾由说,“看啥看,我脸上有花儿呀?”
阎柔笑了,他说,“你研墨的样子很可爱,你这么力道的研墨,肯定发墨。你在家里给谁研过墨?”
艾由说,“我没说那个老道吗?”
阎柔问,“那个老道住在你家?”
艾由说,“他不住我家住在哪里?他云游到我们聚落,就吃住在我们家,他来到,就让我给他研墨,他铺开纸就写,把他带来的纸写完了,就冲我额尼要羊皮写,走的时候,准背着一捆羊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