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昌村,曾经是富阳三村中最富裕的村子。
伴山屯、坳山坪、富昌村三个村子都是倚着富阳山存在的,伴山屯在山的东面,坳山坪在山的西面,富昌村在山尾。
五十年代,三个村子都只有不到200人。1958年,三个村子合并成富阳生产大队,每个村子又分成两个生产小队,一共六个生产小队,李前进任大队书记兼大队长。
1984年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全面实行,人民公社解体,生产队也正式解散,富阳生产大队又恢复成原来的三个村,各自发展。
富昌村因为90%的地域都在平原,土地肥沃,农作物产量高,所以比起其他两个村,发展相对较快,村民也要富裕一些。不过随着改革的深化,市场经济飞速发展,农村的副业和作坊式制造业也逐渐壮大,农民对土地的依赖性越来越弱,富昌村的富裕优势越来越小。
李恪的小客货摇摇摆摆的颠簸在村间的小路上,确如李恪描述的,破道儿太他妈不平了,坑坑洼洼的,时不时还有冒头的石块出现,再加上厚厚的积雪,车速根本提不起来。
小货车是单排的,驾驶室里除了司机只能再挤两个人,优先选择女性,最后二姐和大嫂被安排在了副驾的位置。
后面车斗里铺了一层纸箱板,上面盘膝坐着四个人,三嫂、李悰、李恺和路上抓的壮丁李怀,因为温度低,所以四个人裹紧外套,双手抄兜,背靠背挤在一起。
考虑到要进行碾压式降维打击,李恺觉得男性的攻击输出火力偏弱,尤其前世对战中,大姐的公公未加入战斗,只是和李恺对持并絮叨了半天的废话,可现在这老头子要年轻八岁,也就五十出头,没准儿精力正足,火气还旺。
所以出村前让车特意绕了个圈儿,除了嘱咐常大龙在家照顾好五爷,顺便把正在放炮玩儿的李怀给抄上车。
“小七儿,前面那个胡同拐进去第二家就是你们大姐家了。”大嫂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扭着脸向后喊。
“找地方靠边停车吧,车不开进去。”李恺说着站起身,踢了几下腿。
李恪就近找了块空地,把车停好,大家依次下车。
“咱们先到门口瞅瞅动静,如果里面反应不大,挺平静,咱们就走进去,大嫂三嫂给大姐验伤,确认了伤情,三哥和五哥、六哥你们就摁着徐传宗那个王八蛋打。如果里面正巧有人对大姐骂骂咧咧的,或者动手欺负大姐,那就踹门进去,直接开打,谁动了手就干谁。挑身体厚实的地方使劲打,头部除了脸,下手要稍微收着点儿,还有,尽量不要动家伙,不过他们要是敢用,咱们也用。再有,不要乱砸东西。”李恺嘱咐大家。
“知道了。”
众人拐进胡同,顺着墙根儿往里走,刚走到大姐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叫骂声。
“要你有什么用,放着家里这么多事儿不干,跑回娘家偷懒,你死那边儿得了,饭也不做,雪也不扫,你当你还是姑奶奶呀。”
“娘,别拧了,别拧了,胳膊肿了,动不了了,我还得照顾妞子呢。”
“一个死丫头片子,要什么照顾,饿不死得了。你还有脸说,进门四年了,连个小子都生不出来,要你有什么用,要你有什么用。”
“啊,啊,娘,娘,饶了我吧,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回娘家了,我再也不回娘家了”
徐家是两扇铁门,竟然没有关死,留着个一扎宽的门缝。
这也太嚣张了,都不避人了,根本就不怕别人知道。
透过门缝,几个人把头贴上去看里面。
徐老头坐在台阶上抽着旱烟,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徐老婆子一手抓着大姐的右胳膊,另一只手正在胳膊上死命的拧着,面目狰狞,徐传宗就站在旁边看着。
“你还把自己折腾的再也怀不了孕,我滴老天爷呦,这是让我们徐家断子绝孙呀,娶了个扫把星当媳妇,专门坑我们老徐家来啦,这可怎么活呀。传宗,你还不管教她,想让你媳妇气死我呀。”徐老婆子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站在一旁的徐传宗从院角的柴火堆里抽出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棍,冲上来对着李慧大腿就是一顿狂抡。李慧哭着躲闪,可是徐老婆子拉着她的胳膊,让她怎么挣扎也躲不开徐传宗的棍棒。
李恺看李恪已经忍不住了,赶紧拉住他,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打开。相机是来五爷家时带的,原本是想着给五爷照几张相片,将来留给李焱做个念想,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把徐家的恶行记录下来,将来如果没用上,就留着起个震慑作用;如果他们胡搅蛮缠,那也就别想善了了,照片可以作为证据,把徐家搞进去。
没有智能手机实在是不方便,没办法,忍着吧,现在“大哥大”在中国才出现两三年,想用拍照手机要等到2000年以后了。
迅速调好胶卷,算好位置,李恺后退一步,一脚踹到大门上,抢先闯了进去,对着里面的场面“咔咔咔”就是一顿拍。
李恪紧随其后,带着李悰李怀跑到徐传宗面前,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呼在他脸上,然后兄弟三人围着他就开始揍。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人,来人呀,打人啦,外村的来咱们村打人啦,快来人呀,伴山屯的来欺负咱们富昌村的啦……”徐老婆子歇斯底里的喊着,手里还拉着李慧。
李念和大嫂三嫂想把李慧拽过来,徐老婆子双手死死地抱着李慧,就是不撒手,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喊。
死老婆子,还想着道德绑架,混淆概念拉着富昌村的人来给她撑腰,我他妈弄死你。
李恺冲过去,用力的一拳捶在徐老婆子腋下位置,卸了她的臂力,然后又一脚踹在她的胯骨上。徐老婆子被踹到地上,顺便还打了个滚儿,嘴里“哎呦哎呦”的,再也骂不出声音了。
“你们干什么!住手,赶紧住手。”这时徐老头也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想阻拦李恪他们继续动手。
李恺转身迎了过去,“我们干什么你不知道呀,打畜生呢。”
“你们凭什么打我儿子?”
“凭什么?你他妈眼瞎呀,你刚才抽着烟蹲那儿看半天了,准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揍他呀。”
“我们……咱们可以讲道理的,怎么能上来就动手。”徐老头说着还想往前蹿。
“晚了,现在想起来讲道理啦,早干嘛去了,从你们家人对我大姐动手开始,就没道理可讲了。老东西,你最好站在这里别动,因为你刚才没动手也没动嘴,所以我们也不想把你招呼上,不过你非要把自己绕进去,我们也不在乎多揍你一个。”李恺把相机扣好盖子,斜挎着塞进棉衣,开始挽袖子。
这时场面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李恪哥儿仨把徐传宗摁到地上打的正起劲,李恪和李悰一左一右,对着他的腿、胳膊、双肋此起彼伏的踹,李恪还自带rap伴奏“草拟吗的,让你打我姐;马勒戈壁的,让你打我姐”;李怀则蹲在地上,左手抓着徐传宗头发,右手“啪啪”的扇着大嘴巴子,很有节奏感,而且左右脸轮着来,不偏不向,很是讲究。
另一边,徐老婆子也缓过来了,窜起来就去抓李慧。大嫂护着李慧,三嫂和李念冲了上去,女人打架不讲武德,薅头发,挠脸,全是阴招儿,徐老太甚至抓住李念的手上嘴就咬,得亏三嫂抓住她头发往后拽,让她咬了个空,不过这也把李念惹恼了,祭出“九阴白骨爪”,“嚓嚓”两下,徐老太脖子上就见血了。
徐老头看着战斗场面,浑身颤抖,嘴里哆嗦着说:“不能这样呀,不能这样呀,可以讲道理的……”
院门口已经堵满了看热闹的人,徐老婆子也适时地大喊:“快来人呀,不能让伴山屯的人欺负咱们呀,这是在咱们村呀,不能让他们在家门口欺负咱们呀。老不死的,还不过来帮我,你想看着我被打死呀……”
李恺看有几个人跃跃欲试,就瞪了徐老头一眼说道:“你最好站着别动,不然后果自负。”然后走过去拦在了门洞里。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来这里,完全是私人恩怨,绝没有对你们富昌村挑衅的意思,大家别受了坏人的挑拨。你们中间有些人也是有女儿的吧,自家女儿嫁出去被婆家欺负了,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任由自己的宝贝女儿自生自灭,生不如死?也许你们能做到,可我们李家做不到。我大姐遭受了什么,我想你们中间好多人其实是知道的,他们徐家既然敢做,就得敢当,别以为我姐娘家没人,怎么打的,我们今天得加倍还回去,希望大家不要插手,插手了,就是替徐家出头,那咱们就只能不死不休了。打扰各位清净了,我在这里给大家先道个歉。”
人群乱哄哄的交头接耳,不过已经没人再往前走了,一来是不想无端的拉上仇恨,因为别人的恩怨,把自家牵扯上,犯不着。再者,这事儿确实是徐家不占理,其实这种事儿在农村不新鲜,历来都是婆家娘家哪边儿强势,哪边儿就有理,似乎有点约定俗成的意思,谁都知道,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个“规矩”。
“老队长来了,赶紧给老队长让开路。”人群中有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