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和山城长期生活,会让人产生大域依存得错觉。
这或许也是霍和山城百姓不愿出去的原因——小小城池有大域两位最出类拔萃的将军镇守,作奸犯科之事少之又少。
加之附近山脉物产丰富,生活的盆地又土壤肥沃,完全的自给自足,让这个城池如世外仙境一般。
当初南北域谁都不愿臣服于谁,打到此地默契停战,也应当是有对统一的期许在的。
霍和山城以南官道旁的岔路口,一白一黑高矮分明的身影站在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什么,偶尔瞟向前方,身后是他们绑在树桩上吧唧嘴进食的两匹棕马。
“阿灯,以后霍和山城就交给你了。”白衣稍矮的男子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紧致小巧的五官更是柔和又温柔,左脸还是能看到若影若现的拇指印记,“这古渝,回家还磨磨蹭蹭,真是的。”
说着她还用环抱起的手肘怼了怼身旁的黑衣男子。
宁灯默而不语,夏末的光亮映照下,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不似做事时的凌冽,反而多了丝让人想要采撷的乖巧帅气。
想什么呢,乔柏!
“怎么?”本还思考着如何处理好军队事宜的宁灯,呆呆的看向身旁晃头的乔柏。
她不带他回京,他是生气的。
但她全盘告诉了他,北域军队里混进了其他势力的人,京城有人要开始动乔家了。
乔柏是完全信任宁灯的,所以把未来应该会发生的剧情,以推演的方式告诉了宁灯。
她需要宁灯待在这,她的父亲不能死在这。
“阿灯,越发好看了。”乔柏为自己刚刚有些龌龊的想法感到可耻,她怎么能YY宁灯,随后是真心的夸奖起宁灯,那是她养大的,“以后不知会便宜怎样的女子。”
哎~宁灯的任务完成率停在了50%,0315说过,这玩意不会掉,所以她不用刻意维持。
山林传来几声吼叫,宁灯认真注视着乔柏,气氛莫名些许尴尬。
“喂~喂~小宁灯~死乔柏~”前方一波人马,由远即近,未见其人但闻其声的古渝打马而来。
乔柏:.......
宁灯:.......
有点后悔来给古渝送别了。
古渝的兴奋再难掩饰,他全然不顾自己身后看热闹的手下,朝宁灯,乔柏奔去。
这两个小没良心的终于来了,害他难受这么久。
他今早出南府的时候就一直在“幻想”这两人是不是在给他惊喜,哈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就是惊喜!
“小宁灯~死乔柏~你们终于来了!”在那条不太宽敞的官道上,十六七岁的少年声音回荡在山野间。
鲜衣怒马,肆意洒脱。
乔柏愣了神——电视里演绎的场景也不过如此,任何语句都无法形容此时乔柏看到的感觉。
古渝这个时候,充满了生气,他真的如星光般璀璨耀眼。
这就是她想要把宁灯养成的模样。
对自己挺失望的。
“干嘛,被本公子的帅气迷惑住了?”古渝闪光的面容上挂着丝丝调侃,“本公子可没有奇怪癖好。”
下马的古渝难得开心的调侃。
“我只是在想,你这脸是摸了什么胭脂水粉。”乔柏掩饰的摸摸鼻子,古渝一直都挺白净的。
宁灯默而不语的走向身后的马匹,拿出备好的酒。
“本公子生来就貌似潘安。”说着古渝在乔柏面前故意抬高了下巴,“你也还行,就是矮了点。”
最后一次见面,古渝自认为说话很有分寸。
他准备接过酒壶,宁灯当着他的面把酒从左往右,洒在他的脚边。
“小宁灯!”古渝暴怒,这不是敬死人的吗?
眼见二人情况不对,乔柏抢过宁灯手上的酒壶,塞给了古渝。
“反正人早晚得死,早晚得死的,这次留着,等你死了用。”乔柏也有些震惊,阿灯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她一着急,发觉自己说的话好像也有些问题。
唉……
古人是相当忌讳生死的。
“来来来,你也这样敬我呗。”乔柏试图缓和二人气氛,她握着古渝手上的酒壶以同样方式敬自己。
她从来不忌讳生死。
宁灯试图上前阻拦她,被乔柏一个眼神吓退了。
“哼.....本公子不想计较,反正都走了。”那一刻的生气确实是发自古渝本能,但看到小宁灯委屈难过的样子,他便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毕竟是小孩子,也许只想同他玩闹?
说着他整理着情绪,对着眼前的二人举起酒壶,乔柏从低头的宁灯手上接过酒壶,宁灯偷瞟了一眼乔柏的眼色,也同样举起酒壶。
三人互相对视但无言,在林中的鸟叫声,与逐渐走进的车马声中,忽而一起笑了。
他们过去的十年也是有无数次小摩擦与争执,但总是这样,总是会不知怎得就突然消散了。
“这是我托人求的平安福,这世间独一无二,要是你们在北域混不下去了,可以带着这玩意来南域找本公子,看着这么多年交情,本公子也是可以保你们饿不死的。”古渝喝了一口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口里摸出两枚刻着“渝”字的玉牌,显摆一样一晃一晃的,这本就是要给他们的,“你们应该也用不上,留着做个念想吧。”
淡绿如水的玉佩在夏末的阳光中,反射着透亮的莹莹波光,空气中好似夹杂着古渝无声的叹气。
乔柏看到玉佩,除了那个“渝”字歪歪扭扭极其难看之外,整体感觉很值钱的样子,二话没说扯了过来,塞了一枚给身侧的宁灯。
“哟~古公子真是大度。”乔柏调侃道,眼神示意宁灯从马上拿下包袱递给古渝,“这是阿灯和我准备的小东西,古公子一路保重哦。”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三人默契的清楚此次离别,可能再无以后。
他们有好好道别。
“保重。”一直讨厌古渝的宁灯,或许是因为刚刚的责备明白自己做事的不对,也或许是心知再无来后,破天荒的说了句好话。
古渝接过包袱上马,对着马下的宁灯,乔柏拱拱手,朝身后官道矗立等待他的人马奔去。
“后会有期!”他没有回头,但这不大的官道上,回荡着他那玩世不恭的声音。
“我们也走。”乔柏对着身旁的宁灯说,上了身后的棕马,一去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