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天大口大口往外吐着鲜血。
KTV内，众人乱作一团，连忙拨打最近的120。所幸急救来的及时，李中天捡回一条命，
诊断结果也出来了：急性胃出血。
手头一切工作暂停，要紧的事吩咐董事助理去办，每天挑几条重要的事情，简短地汇报给他。
——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术后禁食三天。
第四天，家里佣人给他送来了清淡的滋补饮食：猴头菇炖肉汤和白灼小青菜。
没有食欲，李中天应付了两口，便放在了餐桌上。
一旁负责洒扫的护工，好心提醒道：“先生，您不应该这么早开荤的，应该等胃养好了再说。”
李中天目光第一次留意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护工，中等偏瘦身材，佝偻着腰擦着地板。
只听她继续说道：“其实我有个中医养胃的秘方，对付你这种喝酒引发的胃出血很管用。”
陌生人的善意和关心，慰藉了中年男人的心。
“什么方子？”李中天问道。
“取酒大黄10克，黄连10克，黄芩15克，三七6克，白芨10克，按这个比例打粉，每次服用6克。急性期两小时服用一次。没有条件打粉就煮着喝也行。就是味道有点苦，您也可以让人做成胶囊方便携带。”护工侃侃而谈。
“看不出来，你一个护工还懂中医。”
“我从农村出来的，没有什么见识的。只是我前夫总是酗酒，胃不好。我老家有个老中医给了这个方子，配多了，自然记得了。”
“你前夫有你这么好的老婆，还不懂得珍惜。”李中天又想起兰芝了。
眼前的女人，贤惠，体贴，时刻把丈夫放在心上，像极了兰芝。
“男人嘛，刚追求你的时候，千好万好。追到手了也就不珍惜了，人心善变，没办法的事情。”护工笑道，“我还记得，他婚前为了追我，拿出所有的积蓄，给我买了自行车，因为我上班的工厂有点远。那个年代，买辆自行车可要花不少钱哪，哪像现在这么便宜。”
护工顿了顿，笑得更开，像是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往事。“虽然婚后人变了，但是曾经给我买自行车的那份心，一定是真心实意的。”她说完，似是有些害羞。
多宽厚善良的女人。
李中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秀英，哎，对了先生，我刚才方子说的有点快，你记住没有？”
“你说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记。”
“你等着，我去服务台问护士要张纸给你写下来。”
第五天，王秀英照常来了。
李中天率先开口，“吃了你给的方子，胃好受多了，真是谢谢你啊。”
王秀英微笑道：“能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了，哪儿用得上谢谢。”
说完，继续埋头打扫病房卫生，没有多的话，打扫完毕就出去了。
第六天，打扫卫生，二人无话。
第七天，打扫卫生，二人无话。
第八天，打扫卫生。打扫的间隙，王秀英接了个电话。是她儿子打来的——
“妈，你能不能把我带去北京，我不想跟着我爸了。”
王秀英似乎是有些犯难，说道：“妈妈在北京租的房子很小，你先跟着爸爸，妈妈这里不方便。”
“妈，你走了爸爸就开始打我……”
王秀英眼睛里含着泪，说道：“你劝劝你爸，让他少喝点酒。”
“我说话有用吗，算了，这家我不回了。发了工资给我打点钱，挂了。”
电话挂断。
李中天问道：“你孩子？”
“十岁了，离婚判给了他爸爸。”王秀英说道。
李中天惋惜，“跟着酒鬼父亲，没什么前途的。”
“谁不想把孩子带在身边，这不没办法——”王秀英擦了把眼泪，“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李中天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正在构思措辞的时候，她已经出去了。
第九天，王秀英拎了个保温盒子进来。将盖子打开，里面放的是藕粉桂花糖糕。
黏糊糊的汤羹，上面飘洒着些许桂花。
王秀英解释道：“看你最近胃口也好起来了，正好，我老家盛产藕粉，所以给你做了点。医生那边，我也问过了，胃不好的人喝点藕粉，可以给胃黏膜涂上一层保护膜。”
王秀英准备的很妥当，汤勺也带来了。
“你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呢，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要不这样，你把你银行卡号写给我，我想你肯定是需要钱的。”李中天说道。
王秀英连忙摆手拒绝，“这点东西，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第十天，王秀英的前夫，从老家杀了过来，追着王秀英满医院跑。
王秀英躲在李中天床后瑟瑟发抖。
董事助理皱着眉头，显然没见过这样的疯子，命令保镖们伸手围成一堵厚厚的防护墙，不许他靠近。
“这位男士，你再这么拿着棍子在医院里放肆，我就只能让保镖押着你进警察局了。”
被隔离在防护墙外的疯子，破口大骂：“王秀英，你长本事了啊！在外面勾搭上野男人！你他妈出来！我打不死你！”
董事助理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直接出手果断地夺下了他手里的棍子，按住疯子两只胳臂往后一拧，成犯人羁押状态。
疯子奋力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个臭娘们！你有本事躲一辈子！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疯子太吵了，李中天甚至都懒的发话，直接命令人将他扭送到了派出所。
“你没说过，你前夫有暴力倾向。”李中天看着无助的女人，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王秀英见人终于被押走了，如同劫后余生般说道：“他以前每次喝了酒就会打人，后来变本加厉，只要不顺心就打人。我以为躲到北京就没事了……”
“你到北京了，他都能冲过来打你。那你孩子呢，他会不会继续打你孩子？”
王秀英掩面痛哭道：“打起人来跟疯了一样，以前在家我还能护着孩子，我儿子上次打电话就说他爸爸又打他了。我也想带他走的，我连房子都没有……”
李中天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说道。
“你跟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