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大事，岂能儿戏？”皇帝面上不悦，“和亲之事，不容更改。”
“我身为突厥王子，身负民族使命。”阿史那天牧态度坚决，“我等在大景逗留几个月之久，只娶回去一个不能生育的公主，未免令人耻笑。”
皇帝轻蔑一笑，“朕的掌上明珠为何落到这步田地，你没有责任，朕没有责罚与你，已是仁慈！”
阿史那天牧倏然抬头，满是震惊之色，“您这是什么意思，三公主德行有失在先，难不成您还要将我兴师问罪？”
“哼，兴师问罪现在也为时晚矣。当初和亲是你们突厥单方面意愿，朕勉为其难才将最疼爱的公主许给你，如今你出尔反尔，这边是结友好之盟的态度吗？”
皇帝语气冷淡，不徐不疾。
和亲不是单纯的婚嫁，还有两国邦交的利益，阿史那天牧冷静下来，低头沉吟片刻，态度软和了下来道，
“方才是我考虑欠佳，诚然，三公主受伤害也有我的过失， 此次回突厥，三公主便随使团一起出发吧，只要三公主愿意，我定不会亏待与她。一千匹战马已经送至关外，这是我突厥的诚意。”
“如此也好，礼部准备了几个月之久，想必也已经差不多了。”
晚凝看到皇帝的脸色缓和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融洽，大有商议对策的趋势。
皇帝让人去召礼部的大臣去议政殿，对于室内的三公主，几乎没人提及。
与言澈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藏着嘲讽。
“父皇，我想去看看三皇姐。”
“公主，这可使不得，您现在身子重，万一被血气冲撞了……”
闻讯从太后身边赶来的常嬷嬷上前规劝。
“多谢嬷嬷关心，我向来不在意这些，现在三皇姐身体虚弱，我去看看也好放心些。”
常嬷嬷还想说什么，被皇帝打断，“难得凝儿这般重情，想去看便去看吧。”
说罢，皇帝招上几个大臣，言澈也在列，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房中丝丝血气还未消散，几个宫女进进出出，收拾脏污。
三公主已被擦洗干净，躺在床上，苍白又憔悴，双眼无神，像个被撕碎的破布娃娃。
晚凝一步步移到床边，“三皇姐，我来看你了。”
三公主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看见晚凝，死鱼一般的眼睛突然变出亮光，面目变得狰狞，沙哑的声音费力地从嗓子里蹦出来，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看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晚凝摇摇头，“我从来没有与你争过什么，是你不肯放过我，你如今这样，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三公主嘶吼道，“少在这里装好人，你所拥有的一切本来就该是属于我的，是你，是你抢走了它们！”
叫醒一个执迷不悟的人太难。
晚凝自始至终都是个清醒的旁观者，心中没有丝毫波澜，“随便你怎么想，不管你怎么挣扎，和亲是板上钉钉的事。对了，父皇用你换了1000匹战马，以及边疆短暂的和平，将来，你也可能会是个被载入史册的公主呢。”
“谁稀罕这些，都怪我太轻敌，小看了你，否则，你肚子里怀的该是阿史那天牧的种了，哈哈哈哈……”
三公主说话太过激动，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宫女端了药来，“三公主，该吃药了。”
晚凝起身，低头平静地看着她，“三皇姐，你刚刚流产，情绪最好不要有太大起伏，好好养着，父皇他们已经去议政殿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要去突厥了，走之前，尽情享受一下京城的花花世界吧。”
说罢，款款离去，身后，传来药碗破碎的声音。
……
三个月后，正值早春时节。
晚凝已近临盆，正懒懒地坐在院中晒太阳，言澈为她捏着腿。
据太医诊断，晚凝怀的是双胎，生产时格外凶险，言澈紧张地寸步不离，日夜陪伴左右。
槐序坐在她下首，穿针引线，手下翻飞，在红色的小衣服上绣着祥云纹。
素商端来了燕窝，调着汤匙降温。
青阳从外面回来，说着听到的消息，“三公主被封了定宁公主，再过几日就要出发了。”
“到底是皇祖母心疼她，给她时间将养身体。”
“是啊，但是听说三公主故意挑衅突厥王子，身体好一点以后便招来了以前的一个面首，一夜过后，那个面首居然离奇身亡了。”
晚凝听后与言澈对视一眼，对方从素商手中接过燕窝，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亲自喂她。
几个丫头已经见怪不怪，守在一边，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腹中孩儿拳打脚踢，伸展着小胳膊小腿，晚凝突然“哎哟”一声。
“凝儿？”
言澈立刻放下碗，扶着她的腰，“怎么样，可是哪里不舒服？”
“又开始闹腾了。”晚凝无奈笑道，“在练拳脚呢。”
言澈像往常一样，将手掌搭在她的肚皮上，感受小家伙的调皮。
晚凝静静地等着这一波胎动过去，却不想，腹中的动静愈演愈烈，阵痛传来，她心中有片刻的惊慌。
她呆呆地抬起头，颤声道，
“怎么办，他们可能是要出来了。”
言澈覆在肚子上的手掌一顿，面上不安一闪而过。
“青阳，你去接太医。”
“槐序，让稳婆准备。”
“素商，去准备热水来。”
“玄英，通知南风加强府中防卫，不得有任何闪失。”
像是演练过无数遍，言澈给几人下达命令后，几人速速领命而去，他小心地将她抱起，往房间走去，步伐沉稳。
晚凝窝在他怀里不敢妄动，直接血压在不断升高，
“呼叫666，统子出来。”
“恭喜宿主，系统正在为您兑换无痛生子丸。”
说罢，晚凝手中出现一枚淡黄色的小药丸，她抬手就送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钝痛骤然消失。
晚凝松了一口气，等言澈将她放到床上，她的面色恢复正常。
太医和稳婆已经准备就绪。
“将军，这里交给我们吧。”
言澈的担忧毫不掩饰，握着晚凝的手，“凝儿别怕，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