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当高唱白问出这个问题后。
原本知无不言的张画川，突然陷入了沉默。
他搓了搓自己的大脸，猛地站起来，走到高唱白的身前。
“饿了吧大白？我们先去吃个早点再说……”
“嗯……午点。”
“包子辣汤可行？”
高唱白看着有些反常的张画川，面色微微一愣。
随即意识到张画川不想，或者现在不想讨论问题的答案。
他特别了解张画川这人。
每次张画川一有难以启齿，或者干系比较重大的事情要说，就总喜欢请人吃个包子喝个辣汤。
比如问朋友借钱，包子辣汤。
想喊朋友出去旅游，包子辣汤。
喜欢某个小姑娘不敢表白，包子辣汤。
和女朋友求婚……包子辣汤。
包子辣汤对于张画川来说。
就好像那个大力水手的菠菜罐头，茂名茄子的上劲蚊香，吃了就能长大劲儿，上大分。
要换往常的日子，高唱白八成要刺张画川两句“娘们唧唧”。
但是巧了。
高唱白现在也需要点儿缓冲时间，理一理思路。
尤其是关于自己第一次荒诞怪谈的收获。
他依稀记得。
当时惨白文字的描述，除了将红狗玩偶列为了遗物之外。
还把自己的横瞳秘法、镇鬼符箓列成了自己获取的知识。
手上的劳力士大金表，也变成了所谓的遗物。
要知道这三样东西，都是在高唱白接触荒诞怪谈之前就已经拥有的，全部来自于教他技术的老头。
按理说，不应该归为第一次荒诞怪谈的收获。
并且听张画川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遗物和知识十分稀有、强大、危险。
不该是一个新人玩家所能接触到的。
联想到横瞳秘法让自己在五年前，就能看到惨白文字。
高唱白突然有种奇怪的即视感——
金手指到账了？
自己这是继承了二爷遗产的夏洛？
那老头儿，还是个隐藏大佬？！
那是让这些成为自己的秘密……
还是让已经是老玩家的张画川，替自己参谋参谋？
一时半会儿想不通透的高唱白，索性就坡下驴。
默认了张画川吃早点的邀请。
各怀心事的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最终是高唱白双手捧起了红狗玩偶，晃了晃手里的玫瑰金手镯。
“那什么，解开呗？”
“咱们包子辣汤去？”
……
“老板！来四屉猪肉馅的，四屉牛肉馅的……”
“再要两碗辣汤，每碗多敲个鸡蛋！”
“嗯……来三碗吧，三碗辣汤。”
河穿市，懂事包子铺。
高唱白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捧着热气腾腾的辣汤嘬了一大口，主打的就是一个满足。
对面坐着的张画川“吭哧吭哧”嚼着包子，狼吞虎咽顺着辣汤。
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相，引得周围的客人频频侧目。
以至于到最后，高唱白这桌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当然，客人们避的不只是张画川。
他们惊讶甚至嫌弃的目光，大都投射在了高张二人桌上的红狗玩偶。
吃饭带着玩偶不稀奇。
但是玩偶面前也摆着一份辣汤，就足以让人惊讶。
尤其是玩偶破烂的身躯，怎么看怎么晦气。
总结来讲，像个变态。
可惜了。
高唱白并没有身为变态的自觉。
有了洗浴绝凶虎的珠玉在前，他发觉想要提升实力，自己得对红狗玩偶好点儿。
培养感情，就从喝辣汤开始。
汤过两碗，屉叠八层。
高唱白打了个饱嗝，擦擦嘴随手就扫码结了账。
正当他对着手机扫脸时，张画川突然没头没尾的感慨了一句。
“大白，你说要是能一直这么没心没肺的吃下去多好。”
高唱白放下手机，随口说道。
“吃呗，反正我也成玩家了，以后咱弟俩一被窝睡觉都成。”
“不就是危险了亿点点嘛，怎么让你说的跟快死了一样……”
“我真的快要死了。”
张画川一脸认真的打断了高唱白。
猝不及防之下，高唱白端详着张画川的表情，想从中找到玩笑的意味。
很可惜，没找到。
“大白，我没骗你，我快死了。”
“不是我察觉到你变成了玩家，而是我被祂判定即将死亡，向我提示了一个新玩家的身份。”
“作为将死之人，我就是新玩家的引路人。”
“只不过这名新玩家，恰好就是你。”
“正常来讲，玩家的第一次荒诞怪谈是别人无法插手的。”
“为了保证你能顺利通关，我在组织内部兑换了一件一次性遗物‘水军的谣传’，强行给你传递信息。”
“这就是那几条短信的来源。”
张画川面色平静的叙述出自己将死的事实，不由自主的掏出了一根烟。
吞云吐雾间，他的眼神有些黯淡。
高唱白摸过烟盒，在张画川有些惊讶的目光中陪上了一根。
“咳…咳嗯……”
“所以，发生了什么？”
张画川愣了一下，又狠含了一口烟气，这才解释道。
“你也知道玩家的实力，大都来自于对各自特性的扮演程度。”
“随着扮演加深，个人特性甚至能随之进化等级。”
“但是随着扮演加深，玩家陷入癫狂迷失自我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
“而且有些玩家并不能很好接纳第一特性，比如我，实力会增长缓慢。”
“在大量玩家因为失去理智转化成诡异之后，有玩家探索出了新的道路……”
“那就是接纳第二，甚至第三条特性。”
张画川说着，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根邦硬的烟。
“就比如我现在是‘嫖客’，再接纳一条特性，就可能变成‘洁癖的嫖客’，或者‘好色的说客’。”
“通过接纳其他特性，不深入扮演的方式，能大大减少深入扮演单一特性对人理智的侵蚀。”
“这样做，虽然硬实力上可能不如深入扮演单一特性的玩家。”
“但是相对而言，玩家能更好的保障自己不会迷失。”
“并且更多花样的能力，比之单一特性也不差太多，甚至有的能更胜一筹。”
高唱白点头示意自己理解，随即举一反三的问道。
“所以我猜，接纳更多特性不是没有代价的。”
“你被祂判定即将死亡，和你接纳第二条特性失败有关？”
张画川捏灭烟头一拍大腿，佯做洒脱的开着玩笑。
“答对了大白！”
“果然，在“不盼我好”这件事上还得是你啊！”
“获取第二特性，需要在蕴含对应特性的荒诞怪谈中，完成特殊任务。”
“荒诞怪谈本就危险，再加上特殊任务的限制，本质就是在赌命。”
“命好，遇到专业对口的特殊任务，就开开心心成为二特性玩家。”
“命不好，就把命交代在里边。”
“哪怕你能通过一些遗物苟活离开，但是只要特殊任务完不成，你还是会再次被强制进入怪谈。”
“直到完成任务，或者死亡。”
“我现在就面临这样的情况。”
“下个月，我会再次进入那场荒诞怪谈。”
“并且要面对的局面……”
“十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