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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舔狗(1 / 1)


【我每天半夜都不敢睡下,怕的不是鬼……怕的,是错过你的表白。】

“呵,舔狗。”

刷到抖Y晚间煽情文案的高唱白,看着评论区里齐刷刷的“舔狗”,赞同的翻了个身。

然后趁着奢品绸缎的丝滑惯性,又翻了一个。

床大,任性。

有条件的话,这张床甚至支持三四个人一起翻身。

只可惜,这张床的拥有者不是高唱白,只属于他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别误会,他不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他的工作,是凶宅试睡。

同样是“睡”,他工作的技术特点,和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有极相似的地方。

很硬。

八字硬。

一句“驿马照命,奔波劳苦”的批命。

让他有资格在不同女人或鬼物睡过的床上,平安无事的打滚了整整五年。

凭借师传的半吊子道术,和自己琢磨出的一套鉴鬼方法,高唱白在二十四岁的年纪,早早完成了财富自由。

五年的时间,让高唱白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甚至在本该刺激惊悚的凶宅调查生活中,活出了一丝枯燥乏味的平淡。

因为他够硬。

上敢和猫脸老太太一起洗澡,下能帮无脸女大姐姐穿胸罩。

所以大部分时间,面对他的鬼物都十分的“温顺”。

对高唱白来说,这些鬼要比难缠的人际关系可爱不少。

起码人际关系不像这些鬼,能一直散发小钱钱的味道。

眼下。

高唱白所处的位置,就是一间坐落在河穿市郊外的别墅,也就是所谓的凶宅。

是一位富婆通过事务所助理,花重金雇佣高唱白,来鉴定别墅中是否存在某些不干净的“东西”。

据富婆本人描述。

这间别墅,是她失踪丈夫的名下房产之一。

但是她住进别墅之后,才发现别墅存在小小的“瑕疵”。

在每天晚上1点半左右,她都会在别墅的卧室中惊醒,并且能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挣扎声。

那挣扎声很怪,除了能模糊分辨出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之外,根本无法具体听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应该选择报警或者去医院就诊。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富婆联系上了高唱白。

“其实说实话……”

“哪怕没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这间别墅的装修风格看起来也很猎奇好吗?”

“尤其那副占了整个墙面的单向透视落地窗,原房主是有暴露癖?”

“有钱人就是玩的花。”

高唱白嘴里吐槽着别墅暗黑总裁风设计,还不忘斜了一眼掩住了整个落地窗的黑色窗帘。

自从他进入这间卧室之后,就对那副能完整看见室外的单向落地窗,产生了些许的不适。

稍微有些精神洁癖的高唱白,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落地窗的窗帘拉上,然后才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距离闹鬼的午夜一点半,还有一小段时间。

不急,先刷会儿抖Y。

直到高唱白在那张铺着丝绸的大床上,翻了第10086次身之后。

他才淡定的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当高唱白发现自己手腕上劳力士的指针,已经指到一点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一翻身,神清气爽的吐了一口气。

“到点儿了……”

“上班,搬砖!”

高唱白坐起身来,从自己的工作背包中,取出了一件件看起来十分寻常的小型电子产品。

诸如测温计,手电筒,照相机等等。

这些小巧常见的电子工具,看起来和凶宅闹鬼并不协调,却被高唱白一一打开开关,像摆摊一样被摊在了大床上。

随着一连串“咔嚓咔嚓”的拍照声,高唱白的声音回荡在闪烁着灯光的卧室里。

“嗯……夏季室温五度,达标。”

“手电筒不断闪光漏光,达标。”

“嘶——烫烫烫!”

“符箓自燃示警,达标……”

“完美,确定是一间可爱的凶宅,又可以加钱了。”

“……不过怎么没看到鬼的本体?”

“不应该啊……”

高唱白微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随即,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找不到鬼不打紧。

一分钱一分货,雇主选择的业务,是让高唱白来验证别墅是否“有鬼”。

凭借手中的诡异照片,高唱白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至于找鬼……

那会是另外的价格。

不再纠结,高唱白掏出了手机,在聊天记录里翻出了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在等待电话接通过程中。

高唱白乱晃着手中的手枪式测温计,在宽敞的卧室里慢慢踱步。

踏……踏……

“嘟……嘟……”

“喂?廖女士吗?”

“很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了,但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和您确认一下。”

“您名下那栋位于河穿市郊的别墅,已经确认有灵异状况的存在了。”

即便隔着电话,高唱白仍然习惯的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

可惜下一秒电话中趾高气昂的命令语气,让高唱白忍不住眉头一挑。

“驱鬼?”

“……很遗憾廖女士,本次业务不包含这项服务。”

高唱白一边耐心解释着,一边心里暗暗腹诽。

开什么玩笑。

一万块钱?驱鬼?

……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鬼?

现在一万块连块墓碑都买不起你知不知?!

有钱人可以吝啬,但是不能不要脸!

心里是这么想。

但是作为专业人士,高唱白断然不会在电话里直接开口嘲讽。

他停下脚步,以一个慵懒的姿势,倚着黑色窗帘遮掩的落地窗。

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测温计,不厌其烦的对电话那头的雇主,解释着每项服务的价位。

“我必须要提醒您廖女士,不计算其他额外服务的情况下,正常来讲包夜是三万。”

“小活‘找鬼’十万,大活‘驱鬼’二十万,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一万块钱来帮您看看,已经是看在老主顾介绍的面子上了。”

“正常来讲,别的雇主都是直接打款二十万,有鬼驱鬼,无鬼退钱。”

“证明?诈骗?”

“别开玩笑了廖女士,我没时间给你证明什么……今晚我很忙的。”

“一个小时之后我还要赶去下一家,那位雇主可比您的出价要高。”

“有多高?大概三四层楼那么高……”

高唱白转着手中的手枪式测温计,专心致志的和电话里的“廖女士”讨价还价。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熨帖垂地的黑色窗帘,被一股风突兀的荡起道道纹路。

窗帘飘忽间,就在他面庞不远处鼓起了一个人头大小的“鼓包”。

房间,是密闭的。

不该有风。

即便有风,也不可能在窗帘上吹出一个大张着口腔的“人头”。

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

就是在窗帘后,有“人”。

“不不不廖女士,我想您还是没明白。”

“并不是我能力不足以驱鬼……”

“我的意思是,得加钱。”

刺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高唱白的手机中传出。

他歪了歪头,皱眉挪远了耳边的手机。

下意识的转头一瞥,却在余光中看到了足以让正常人失禁的一幕。

对拉窗帘的缝隙处,不知何时探出了一只大手。

大手肤色苍白毫无血色,指缝间沾满了泥土,死死的攥紧了漆黑的窗帘。

在大手扯紧窗帘的同时,一张表情狰狞的人脸被窗帘绷紧出了轮廓,恰好就在高唱白的脸旁。

高唱白盯着窗帘遮盖下挣扎蠕动的“人脸”,直到那张“脸”转过头来与他“对视”。

“嗬嗤,嗬嗤……嗬!”

“人脸”好像被勒住了嗓子一样,不断发出语焉不详的挣扎声。

哪怕是隔着窗帘,都能感觉到“人脸”轮廓的动作十分用力,带着一股深深的挣扎感。

看着近在咫尺挣扎的“人脸”,高唱白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到了。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但是下一秒,高唱白突然笑了。

白皙的笑颜正对着黑布绷出的“人脸”,形成了诡异的对照。

在昏暗的室内,形似与窗帘“人脸”对应的另一只白面恶鬼。

笑容,是实实在在发自肺腑的和善笑容。

因为高唱白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次的雇主心甘情愿的加钱。

巧了。

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张人脸的突然出现,让高唱白想到一个好点子——

只要能听懂这鬼在挣扎什么,就不愁加不了钱。

因为绝大部分鬼发出的声音,都是在重复生前最深的执念。

这间别墅突然多了个鬼,背后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至于怎么“听懂”鬼说话……

专业人士,自然拥有专业的技法。

哪怕是半吊子的道士,也有自己压箱底的绝活。

默默观察着窗帘上挣扎的黑布“人脸”,高唱白突然伸出左手,掌心中压着一抹猩红,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当手掌压过整个额头之后,在他额头的正中间,印蘸出一枚朱砂描画的图案。

仔细辨别,是一枚描血的横瞳!

在横瞳印额的瞬间,高唱白眼神一凝,死死盯住眼前的“人脸”。

他耳边语焉不详的挣扎声,霎那间变得清晰可闻。

并且化成了惨白的文字,刻印在了高唱白的脑海中!

【李瓶瓶!你怎么能这样?!】

【钱就这么重要吗?那个老男人除了钱还有什么?!】

【回去再跟你算账!跟我走!】

【分手?不,不行!】

【不,不……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

【大不了,我当没看见……】

【让他戴上……求你!让那个老男人戴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嗬嗬……嗬……】

默默梳理着脑海中,来自“人脸”的清晰挣扎声。

高唱白似乎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眼前突地一亮。

他随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横瞳,呼吸间用力捏了捏光洁的额头,平复了一下与鬼共情带来的后遗症。

然后重新捡起手机,安抚着电话那头焦躁不安的雇主。

“不好意思廖女士,刚刚出了点儿小状况。”

“现在,我们重新谈谈……”

“不知道您对‘李瓶瓶’这个名字,还有没有印象?”

“或者我再直白一点儿,在您丈夫生前的众多情妇中,有没有‘李瓶瓶’这么一号人?”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操心。”

高唱白脸上浮现出了礼貌的笑容。

一边伸手抚摸着“人脸”,一边从容不迫的开始讨价还价。

“二十万,我帮你搞定这只鬼,再以热心市民的身份替你报案。”

“我知道你们富贵人家,都有些人设包袱,没关系,这些都在我们售后范围之内。”

“甚至,我可以帮你联系业内人士,让报纸上不会刊登相关的案件报道。”

“当然,那会是另外的价格。”

听到电话那头的女人陷入沉默,高唱白知道这单算是成了。

而紧接着电话中传来“明天联系”的四字答复,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满意的挂断了电话,高唱白无视了窗帘上挣扎的“人脸”,扭头收拾起自己的工作背包。

他在电话里说过了,今晚他还有另外的大主顾——

一对因为高中生女儿的不正常噩梦,而万分担忧的富家夫妇。

他们可是直接出了二十万,包了高唱白的后半夜。

至于眼前的这只鬼,明天佣金到账后才会被处理掉。

不用担心它会乱跑害人。

按照高唱白十九岁入行开始,从业五年仍然健在的经验来看。

眼前这只鬼的活动范围,只在这间别墅里。

所以佣金只要不到账,高唱白是不会出手将鬼彻底消灭的。

顶多化身河穿市热心市民,随手报个警。

毕竟看起来,这间别墅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某件恶性杀人案的第一现场。

背上收拾好的工作背包,高唱白捋了捋头发推开了卧室的门。

最后回头看了一样仍在挣扎的窗帘“人脸”,他的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神情。

刚刚通过朱砂横瞳的注视,高唱白能深刻共情到“人脸”生前绿色的悲伤,和活生生被勒死的窒息感。

以至于到现在,高唱白心里都对“人脸”抱有那么一丝同情。

当然,只是一丝,只有同情。

他好奇心不重,不会因为一些情绪,就停下自己接下来的工作。

更不关心隐藏在窗帘“人脸”背后的故事。

除非……佣金到账。

高唱白摇了摇头,随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空旷的房间中,只留下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呵,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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