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多了五万块,胜利脸上的表情生动了些,扭头朝身后几个同伴笑笑,对大傻说道:“谢谢大傻,以后有生意,一定要多关照我,有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大傻哈哈笑了起来:“兄弟,我能有咩事要帮忙,我现在生意都已经交给了手下小弟,自己开间餐厅而已,最多就是有人过来提车,我赚些好处费。”
“倒是你,虽然够搏命,但是海上搏命不同于陆上,在陆上,你是同人搏,在海上,你是同老天赌命,自己小心点,几次合作你现在应该最少也要有几十万傍身,可是我听阿方说起你那几条大飞,居然连无线电都冇,不要这么吝啬,无线电必要的嘛,你几艘船之间,路上也要联系的。”
听到大傻说起自己的几辆大飞,胜利有些脸红的说道:“大傻哥,我哪里有大飞,这几艘大飞是租的你的嘛,若不是你租给我,我点够格在海上运车进港。”
“你有本事,我才肯租给你,若是你做事不中用,边个会睇的起。”大傻的确是很欣赏胜利,所以才会用指点晚辈的语气对胜利说道。
“客人提车,已经放心。”大傻身后的小弟手里对讲机响了起来。
胜利对大傻说道:“大傻哥,有客人提车,我就不打扰你了?”
大傻摆摆手:“有关系,不用担心,老客人,订了三次车,而且是字头大佬来的,不用担心惹皇气,说不定还能关照一下生意。”
他不怕胜利在场会抢走自己的生意,全香港走私的大飞多如牛毛,但是说起买车,江湖人第一反应就是找大傻。
因为大傻已经成了走私车的最佳选择,可信,守诺。
胜利就算走私汽车过来,都没有那么多的客户肯光顾,这就是大傻走私汽车多年积累下的人脉。
大傻嘴里说的热切,胜利也不好直接带几个兄弟离开,只能退开几步,站在了另外的一侧等着提车的客人。
一辆香槟色的积架从停车场外慢慢的开了进来,后面是一辆大傻很眼熟的黑车,在后面,是一辆普通的面包车。
积架方方正正的停在一处车位上,那辆商务车则只是靠在了一边,没有停进车位,副驾驶的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靠在商务车车身上吸烟,倒是最后那辆面包车上跳下四个人,最前面的两个人都带着几分喜色。
而胜利看到其中四人中身材最高大的那个年轻人后,表情一下凝固住。
“喂,大傻哥,麻烦你又多等了几分钟,唔好意思。”甘地从积架后座上下来,朝大傻客气的打招呼。
甘地的名头响彻江湖,听到他说的客气,大傻热情的笑笑:“现在要叫你甘地哥,果然揸积架就是不同,现在江湖上边个不知你甘地哥的朵,你有生意关照我,我高兴来不及呀”
甘地伸手指了一下远处正走来的华弟和飞机:“个子矮一些的是华弟,高仔就是飞机,两辆车就是送给他们的。”
“年少有为,你们跟了甘地哥,算是走运,大佬送钱小弟我就见过很多,可是未拜门就送地盘和豪车的,我就只见过你们这位甘地哥。”
“来,睇下中不中意?”大傻对华弟和飞机招呼了一声,这就是他的新人脉,两人将来都有可能成为堂口大佬的人,以后买车很可能会继续来找自己,对这种可以发展成客户关系的江湖人,大傻从不会吝啬自己的热情。
华弟经过商务车时,还是心有余悸地看了三个越南人一眼。扑街,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年,还没有见过拿冲锋枪和手榴弹出来吓人的。
等华弟走到两辆GTR前时,不经意的抬头望向对面,借着停车场的灯光看清对面胜利几个人的相貌时,一下就愣在了当场,那张俊俏的脸上脸色变换,嘴唇抖动了几下,开口叫道:“你是,胜利哥?”
“你是阿华?是那个督卒?”胜利望着华弟,脸色怪异的问道。
似乎都察觉到华弟和胜利之间熟识。
大傻也好,甘地也好,都停下了话语,望向华弟和对面胜利一班人。
甘地听到督卒两个字时,皱了皱眉,所谓督卒,是粤语对水路逃港者的称呼。
虽然甘地穿越过来时已经80年代,但是79年的逃港狂潮哪怕他这个重生者都相当熟悉。
大陆逃港的最高人数,就是在1979年,创下最高记录。
几十万人逃往香港,成功者达到29万人,过历史上跛豪逃港的那一年。
“真的是胜利哥?”华弟朝对面的胜利露出个笑容:“我和我老豆找你很久,都找不到。”
甘地一直未开口,但是大傻却在旁边插嘴说道:“点样?你们老相识来的?”
听到大傻的话,胜利只是笑笑,但是华弟意识到自己这种把甘地抛开和胜利交谈的做法有问题,所以转身对甘地略显激动的说道:“甘地哥,这是胜利哥。都是潮汕人,我们是当年一起从深圳蛇口过来的,我妹妹半路上泡沫板碎掉,是胜利哥救了我妹妹,硬生生将我妹妹拖到了香港。”
甘地点点头,那就是救命之恩了。
当年逃港的很多人都是游泳过海,可是里程太长,所以很多人就会自备工具。
比如避孕套,泡沫板,轮胎,篮球,乒乓球等,至于游泳圈和气垫,在当时的环境下属于违禁品,根本带不出。
所以很多人逃港时,在海上会因为简陋的装备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故,像华弟说的泡沫板碎掉,很平常,如果不是对面的胜利救人,他的妹妹一定就是喂鲨鱼的下场。
那一年的香港,与大陆最近处只隔了四公里,但是这四公里,却吞噬了几千人的性命。
香港很多的鱼翅都是在这条线上捕捉到的,因为这条线上,鲨鱼在那几年,很多,很肥。
“我们都八年冇见了。”胜利朝华弟笑笑,说道。
八年前,华弟还只是个十几年的靓仔,跟在自己老豆身后,带着妹妹,一家人准备逃港。
而胜利则是全家死光,只得自己一个人。
刚好香港有制度,只要能到达市中心,就能获得香港户口,所以胜利和华弟一家就在那时遇到。
华弟的老妈死Q咗,但是其他三口人却都平安到达,这在当时绝对不算是值得难过,而是值得庆祝的事。
因为好多家庭一起逃难时,往往是年纪老幼和妇孺葬身海底,一家四口能成功有三口人到达香港获得身份,已经很幸运。
华弟在胜利面前,已经不再是那个长旺的红棍。他摸摸头,脸上不复之前的阴鹜,笑了起来。
“你跟了香港的字头?”胜利打量了一眼甘地,又扫了一下甘地身后的积架,对华弟问道。
“是,我们一家人跑到了九龙城寨。我大伯在里面住。去了之后才知道我大伯原来是长旺的人。我读唔成书,也跟着我大伯出来看字花档。不过我现在同甘地哥搵食,他是倪家的人呢。”华弟前两句朝胜利解释自己的情况,后两句则是望向甘地,介绍胜利。
甘地的眼神比虎牙地要犀利的多,海生身后的四五个人,一个个神情彪悍,动作之间稍显紧张,而且不时双手从腰间抚过。
让甘地百分之百的相信,胜利这班人应该不止是只懂偷车走私的大陆人,走私很少藏火器在身上,只有真正上船时,大飞上才会装火器,身配火器的大陆人,除了大圈仔这个称号,再无其他。
“你好,我叫甘地,多谢你当年仗义出手,救了我兄弟一家。”甘地脸上笑容灿烂,一副华弟大佬的江湖口气朝胜利说道。
胜利对甘地的热情反应有些冷漠,只是嘴角牵动就算是笑容,勉强说道:“甘地哥你好。”
大傻在旁边笑了几声:“既然大家有关系就不用说太多。”
“喂,甘地哥,这两台GTR就是胜利从澳门带来的,我只是在中间帮忙打个电话而已。”
甘地望向胜利笑笑:“多谢,麻烦你走海路帮忙送车过来,阿聪,帮我拿钱给大傻哥。”
积架旁的阿聪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旅行包拉开,掏出三叠纸币,将旅行包再次拉上拉链扔进后备箱走了过来,递给甘地。
甘地伸手递给了大傻:“大傻哥,这是两辆车的钱,你点一点。”
大傻当然不能自己去点钱,转手递给了身后的小弟,对甘地笑笑:“我当然信得过你,两辆GTR而已嘛,只要你肯多关照我生意,这两台车我送你都得呀。”
明知道大傻说的是客气话,甘地都觉得心里很舒服,大傻其实很多时候并不像是个江湖人,反而,更像是个生意人。
胜利身后的两人从士巴拿拿出旅行包时,眼睛就盯了过去,那个旅行包除了拿出来的三十万,里面应该还有很多钱,所以阿聪扔回后备箱时,两人在胜利身后低声说了几句,其他几个人也都因为两人的私语,朝着甘地的积架打量过去。
其他人听不清这些人的声音,但是胜利听的一清二楚。他手下说的是,这个人的车上有很多钱,如果抢了他,比偷车和走私能赚更多。
而旁边另外一个的回应是,如果胜利哥点头,我们等下悄悄跟上去,做掉他,拿了那个旅行包。
胜利轻轻皱眉,他不怕自己的几名兄弟杀人,但是对面的人显然是香港字头的大佬,如果冒然招惹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听到身后的小弟要对对面这个华弟的大佬下手黑吃黑,胜利有些不满,他不是不相信两人的身手,但是在香港,只有身手是不够的,他来香港十来年,已经了解的太多。
香港字头和差佬之间,可以有默契的地下关系,但是这个关系,绝对不会出现在大圈仔的身上。
如果这两个人真的要做掉对面这个甘地哥,胜利不敢保证警方是不是会为了这个甘地字头考虑,严格办理此案,如果真的严格起来,他们可以逃避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最好的结局也是逃离到南丫岛,或者澳门躲避风头。
“谢谢甘地哥!”飞机没有去关心华弟和对面那几个人的关系。他出来行,最在意的就是脸面。这辆甘地送他的豪车,也是他第一次有自己的车。
甘地笑笑:“不用客气,试试车啦。”
飞机也不客气,两辆GTR色不同,一辆白色,一辆红色,飞机看看华弟问道:“喂,你中意哪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