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架车出现，正拐弯进鸡场。车上面有三个人，红棍四宝坐在后面。”街口最前端，一个卖着鸡蛋仔的摊主时刻注视着路口，等见到有车入驶佳廉道，随即掏出怀中的对讲机细声报告。
“我是巩SIR，大家打醒十二分精神。”巩家培通过公用频道同所有伙计交代。
这个黑色的三菱匀速开进佳廉道，经过了两个红绿灯后，来到了跛CO停靠货车的附近。
“呼叫指挥室，目标刚刚到达预设地点。”在街边的首饰品点前，两个热恋中的男女毫无顾忌的在街坊行人面前搂搂抱抱。凭借着女方的遮掩，年轻男子也从怀中掏出对讲机细声报告。
“各位O记的伙计注意，目标即将进入我们的范围。”佳廉道，6号楼天台。在烈日炎炎之下，黄SIR手持望远镜注视着街边的情况，豆大的汗珠已经随着他的额角流淌下来，可他连抹去的时间都没有。
佳廉道位于深水埗闹市中心，现场环境四通八达，行人又多，稍微一个不留神，就好易被目标人物跑掉。所以占据至高点观察，极为必要。
“黄SIR，要不你休息下？我来替你看着吧。”在黄SIR旁边，重案组之花阿玲有些心疼地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想帮黄启发抹一抹汗。
“唔使。”黄启发下意识地躲开，在这种紧要关头，一分一秒都走神，都是在玩忽职守。
随着三菱发动机轰鸣声的停歇，过了一小会，从车上走下来三个男子。坐在后座的，果然是靓妈手下头马，红棍四宝。其余两个也是上次甘国亮同靓妈见面时的熟面孔。
四宝下车之后，十分谨慎地周围望了望。之前有古惑仔说话，那些站在你身边，好像有事情在忙，但是又会在不知不觉中盯着你的路人，就是差佬。凭借着这条原则，四宝周围扫视了一圈。
“扑街，咁样讲全街都是差人。有咩可能？”四宝自己吐槽了一句。随即对手下两个壮汉说道。“那个是跛仔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呼叫指挥室，目标刚刚下车，双方即将见面。”在三菱停车位的对面，一个穿着市政制服，手里拿着扫把在打扫里面的清洁工人同样拿起对讲机小声报告。
“不过巩SIR……”这时候，这个变装的CIB探员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他们手上都没有拿手袋或者是手提箱。没有拿钱，会不会交易有变动。”
“箭在弦上，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听到手下的报告，巩家培在瞬间也有些疑惑。但是时间不等人，如今行动已经到了快要收网的时候，没有多余时间给他考虑。“只要货在就可以入罪！”
香港是一个贸易自由的城市，如果只抓到嫌疑犯在交易大额金钱，是没办法将其定罪的。所以之前有好多国际大鳄，军火贩子。都会选择在国外交收军火，在香港交钱。
但是毒品不同，只要在现场查到毒品就可以人赃俱获，交易双方都可以入罪，这也是巩家培下令行动的原因。
“阿CO，咩咁悠闲啊。一个人在这边叹冻柠茶。”四宝离跛CO还有些距离，就直接挥手打招呼。
“四宝哥。”跛CO也拖着条腿站起身，他抬手望了眼手表。“你都够准时的啊。”
“这么大单生意，我准时是应该的。更何况是同甘地哥交易，怎么都不可以失礼啊。”四宝伙同两个马仔走到跛CO旁边。寒暄了几句之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冷。“点样，你有冇收到风！”
跛CO被四宝问得有些迷糊。“咩风啊，四宝哥？”
四宝盯着跛CO的双眼，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真的没消息。”
“朝头早仁义社的双花红棍九纹龙扫了我们洪兴深水埗的地盘，我大佬手下的红棍肥波，重伤住院。整个地盘也被砸到稀巴烂。估计这个月都别想开工搵钱了。”
九纹龙动的是洪兴靓妈？跛CO脸色一震，表现得极为意外。“九纹龙居然动的是你们洪兴，我大佬一直以为，他第一个落手的目标，应该是我们倪家。”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收到风。”四宝握紧拳头，太阳穴青筋爆现。“九纹龙这个扑街，打完之后又不插旗。摆到明就是讲，他分分钟有能力扫我们的场子。”
“如果不是因为我出来交易，我一定要同他死过。”同样是红棍，凭咩嘢你就是双花，这是很多普通红棍的想法。很明显，四宝对九纹龙不是那么服气。
“唔好咁劳气，四宝哥。来，整口烟先。”跛CO从兜里掏出烟仔，抖出一根递给四宝，“来，伙计。同我拿三杯冻饮上来，就咸柠七啦，下火。”
跛CO将四宝招呼到折凳上坐下，随即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四宝哥，江湖争地盘冇咩大不了的。今日被九纹龙扫场，等准备好了扫翻去就得。我们今日的交易，才是重点。”
跛CO的话语，让四宝也慢慢冷静下来。的确，这笔货的重要性，要比深水埗一条街的地盘要重要得多。冇做一条街的地盘，对于靓妈来说，顶拢也就损失一小部分油水。而冇咗这批货的利润，靓妈根本没办法顶上做时装亏损的那笔账。
孰轻孰重，四宝还是会分的。“有心啦，阿CO。”四宝接过烟仔，“你同你大佬担生，让他也小心一点。九纹龙今次从泰国翻来香港，一定会搞风搞雨的。”
“今日是我们洪兴，听日话唔埋就是你们倪家。先做好准备冇折输的。”
“多谢晒，四宝哥。我会同大佬讲的。”跛CO也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茶餐厅伙计也端上来三杯冻饮。
“嘢就唔饮了，货在边？拉拉声搞定吧。”四宝摆手拒绝了三杯饮品，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蒙汗药这种东西，不是咩鬼《水浒传》里面先有。
虽然靓妈同倪家现在也算是合作蜜月期，但还是防一手比较好。
“得，冇问题。货就在那边车里，我们过去看看。”跛CO摊了摊手，指着停靠在不远处的货车说道。
“好。”四宝随即站起，四人一同走向货车。
“各单位注意，随时准备行动。”巩家培将跛CO几人已经开始走动，在全频道中发布命令。
……
“老顶，头先鸡精哥的马仔打电话。话又有两个场子被华弟那个扑街给扫了。”一个穿着夜总会制服的少爷敲门进来，汇报了最新的战况。
“一日连扫三块地盘。长旺这个红棍华弟，都几得下哦。”九纹龙和老爷坐在夜总会的总统包房里。前者此时靠在沙发上，对另一批皱着眉头的老爷说道。
老爷已经开口让九纹龙摇旗吹鸡，仁义社全员上下都表示支持。此时听到九纹龙的话语，老爷用点烟器烤着雪茄说道。“那你还不快点作嘢？这样子搞下去，我们仁义社的招牌都臭了。你也忍得住？换做以前，你已经单人匹马拿住把刀就冲过去了。”
“在泰国待了这几年，已经冇火了？”
九纹龙眼角不易觉察地抖了抖，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随即回答道。“唔使急啊大佬。只要人一到位，别说什么烂鬼长旺的华弟，就连倪家，洪兴，我都给你扫走。”
“我今次拿五百万出来！三百万是阿公出的，二百万是我私人给你的。阿龙，深水埗也要，油麻地也罢。这些地盘都要拿翻来。”老爷敲了敲台面，外面等候着的马仔将手里一个黑色手提袋放到了九纹龙面前。“龙哥，这里是五百万。你一开口，阿公就打电话让我去地下钱庄提了。”
这个人是老爷的保镖，跟着前者的时间不必九纹龙短多少。
“多谢晒阿东。几年唔见，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啊。”九纹龙扫一眼手提袋，对老爷说道。“大佬，我觉得油麻地就暂时先放掉。第一，我们在油麻地的地盘又不多，而且这这块地盘就算被甘地占下来，也不过是一块飞地。他根本就冇可能插旗油麻地。就算我们肯，也会被周围其他大字头给吃掉。”
“如果他要插旗油麻地，至少要在尖沙咀或者旺角有另外一小块地盘，将整条线路打通，才有可能在油麻地插住旗。单单鸡精那块地盘，不红我们仁义社出手，旁边其他虎视眈眈的大字头每日过去搞搞野，他就根本顾不过来。唔通他的马仔日日从深水埗搭巴士落油麻地咩？”
“但是油麻地的地盘虽然细，可是油水不少。我是惊甘地同其他字头合作……”老爷承认九纹龙的说话有几分道理。但是要他就这么暂时放弃这块地盘，却如同在割肉一般。
“你放心啦大佬。暂时性的。只要我们打落深水埗，甘地一扑街，自然可以抽出手脚过来收翻油麻地这快地盘仔。大局稳定，其他都好办。甘地打油麻地，自己堂口不浮头，让一个长旺的红棍动手，恐怕也存了这种心思。他一定会顾住自己本来的地盘。其余油麻地那边，对他来讲定位尴尬。”九纹龙说起自己的分析，脸上的神情也逐渐正经起来。双目有神，语气果决。
这种感觉让老爷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咩嘢都唔使操心，九纹龙都可以帮他搞定。
“好，我同鸡精讲。让他自己小心点。”老爷听完九纹龙的话语，下意识地开口说道。“阿龙，今次指意晒你了。”
师徒两人，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刚刚拍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