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你的腕表被我弄丢了,你会怎么办?”
面前的女人满眼的心虚,说完还不忘记往后退了退,似乎是担心自己会伤到她。
苏难举起手上的尼龙绳,她冷笑着看向简安:“如果我说接下来你会被我拖着走,你会怎么办?”
“噗呲”,无形之中,好像有一柄利剑穿进入了简安的小心脏。
被她丢出去的问题,被苏难又扔了回来,并且还狡猾的捅了简安一下。
望着眼前语气不似作假的苏难,简安的小眼神飞来飞去,几秒之后,她突然惊声说道:“啊,我想起来了,你的腕表被我丢在长白山了。”
苏难复述:“长白山上?”
简安连连点头:“是啊,你们老汪家之前不是在长白山上设了一个什么气象据点吗?”
“我当时在那里被汪潮抓住,醒来之后人已经在飞机上了,被我放在据点房间里的腕表,也就没有带走。”
“真的?”
“真的。”
面对简安的肯定回答,苏难似信非信,她把玩着手里捆成一团的尼龙绳,随后冷冷的问道:“那为什么我腕表的定位已经消失了?”
简安早就已经理顺了故事脉络,听见苏难发问,她根本没在怕的。
“是那群可恶的张家人!他们在我们离开之后,就潜进了据点,发现了你的腕表!”
对,就是张家人干的!
绝对不是我,我可没有把你的腕表扔掉,也没有在扔掉之前,拿石头砸过它。
在简安殷切的眼神里,苏难把手上的尼龙绳放下。
见到苏难放下作案工具,简安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不想在消失之前,还被苏难侮辱啊,虽然她侮辱我的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为什么找以前的腕表?再补办一个就是了。”
岩洞里安静的气氛令简安有些不安,她主动询问苏难为什么要找以前的腕表。
补办?
要是能补办的话,她就不用逼问简安了。
苏难现在很想给简安一捶,真的很想。
但就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
估计拳头还没碰到简安,她就已经晕倒了吧。
“没有那么简单,”苏难单脚踩在她们坐着的石头上,她抱着膝盖,“不是所有的人都拥有腕表的。”
简安:“这有什么说法?”
就目前而言,简安见到的所有汪家人,他们的身上都带有腕表。
苏难瞥了简安一眼,眼神里表达的意味很明显:怎么还有人当了三代之后,还对汪家一无所知的?
“外围成员是不配拥有腕表的,但有一条隐形规定。”
“什么规定?”
“内围族人陨落,腕表名额空下,有能力的外围族人自然就拥有了能够佩戴上腕表的资格。”
听到这里,简安恍然大悟,她侧过头看向苏难:“所以失去腕表的你......现在只是一个外围族人了?”
“是啊,外围族人。”
苏难突然抬眸,凶狠的眼神在简安脸上像刀一样的刮着。
“按照我现在的身份,其实我已经失去了围捕你的资格。”
“但因为大长老的力保,所以我还是从国外回来了。”
感受到苏难眼里透出的情绪,简安垂下头:“你失去的资格,失去的腕表......说到底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吗?”
苏难厉声:“简安!”
简安不管她,继续说道:“当时我由汪漓带着,是你自作主张的掺和进来,因为你想要离开基地,你想要自由。”
苏难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简安,牙口咬的很紧:“不是你说的这样。”
简安抬起自己虚化的手端详:“你明明知道的,我那时还没有通过测试,我还不能被信任,但你还是把你的腕表交给我了。”
既然这么草率的就把自己的未来随意的丢给一个陌生人,那么你应该有承担后果的打算啊。
“呼...哈...,呼...哈......”
苏难狼狈的大喘气,她尚且年轻气盛,但因为有上面压着,所以她现在必须得克制住自己对简安的杀心。
身旁人的失态并没有影响到简安,她看向苏难:“对了,难难啊,之前你说我正在处于什么最后一阶段......‘被消失’,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阶段是什么意思?”苏难低低复述着,她靠近简安,“哈...,你很想知道?”
简安敛下眼中深思,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火堆旁:“没有,我不想知道。”
————
手电筒的光线只是虚虚的落在门口处,照着门槛周围的场景。
站在门外的梁湾紧张的听着门后的声音,担心手中手电筒的光线会刺激到里面那群生活在暗处的生物,她只能担心的竖起耳朵,希望不落下黑瞎子一丁点的声音。
就在梁湾贯注全神的倾听时,她手中手电筒光线直照之下,一具僵硬的尸体居然动了一下。
察觉到异动,梁湾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嘶,嘶~”
微不可闻的声音若隐若现的响起,梁湾紧紧的抓住黑瞎子给自己的瓶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对不能动这瓶水一下!
心中虽是这样想的,但梁湾的手却不听使唤的颤抖着,慌乱中,手电筒的高度提高,光线突然穿透在门后。
在小片、圆柱形的光亮中,门后赫然已经是蛇类的世界。
椅子上,铁架上,操作台上......
全部都是蛇,有盘曲在一起的,有直条条挂在铁架上的,有的一半露在外面,一半隐在看不见的阴影里......
就在梁湾为这一切胆战心惊的时候,在她面前两三米的地方,“咕嚓...咕嚓...”,一具枯成骨头架子的人慢慢的,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这完全不符合医学知识的范畴啊!
苦读医学专业多年的梁湾双目圆瞪,就这么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骷髅架子一点、一点的往门外走来。
她直直的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是世界观碎了,还是胆子被吓碎了。
“湾仔,愣着干什么,跑啊!”
骷髅架子旁,一个高个的男人扛着一个东西突然出现在梁湾的视野。
伴随着他振聋发聩的喊声,梁湾像是重启的机器人一样,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牢牢的跟在黑瞎子的身后跑起来。
两人飞快的穿梭在操作总台里,梁湾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蒙头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道跟着黑瞎子跑了多久,见前面的人有停下来的意向,梁湾放缓脚步。
“黎一鸣他没事吧?”
帮着黑瞎子把昏迷的人放下来,梁湾一边问着黑瞎子黎一鸣的情况,一边飞快且熟练的检查黎一鸣的身体。
考虑到这里有数不清的蛇类,梁湾转头看向黑瞎子,她打算扒下黎一鸣的衣服检查,中途需要黑瞎子在场。
可是她才刚转头,“砰”,低低的一声,戴着墨镜的男人就这么顺着墙体栽倒在地上。
甬道里昏黄的灯光打在黑瞎子的身上,梁湾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嘴唇,均呈青灰的模样。
——这是,中毒了。
主心骨的倒下,让梁湾失去冷静。
怎么办?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梁湾心慌慌的抬头,无意识的看向周围环境。
“湾仔,如果你掉队了,第一时间记得判断周围是否安全,你一定在确保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然后记住,不要轻易的移动,我们会来找你。”
简安的声音在脑海里适时响起,梁湾抿着唇,周围......是否安全?
将通道拐角处的铁门收入眼底,梁湾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上前把铁门拴上,以堵住那些可能追上来的骷髅。
做完一切,梁湾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手在落下后撞到衣服里的一个硬物,疼痛使她眼睛一亮,对了,对了!
连滚带爬的跪在黑瞎子身旁,梁湾将自己怀里的玻璃瓶掏出来,她抱着黑瞎子的头,小心的把瓶中透明的水喂进他的嘴里。
在喂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时候,黑瞎子终于动了。
他伸手把玻璃瓶推远,从梁湾怀里坐起来:“你把剩下的水,都喂给黎一鸣吧。”
梁湾:“他也被蛇咬伤了?”
黑瞎子单手握拳,敲了敲他自己的头:“他个傻货,看都不看就那么走进去了,蛇不咬他咬谁?”
梁湾有些犹豫:“可是......”
可是这是简安给黑瞎子的水,可是黎一鸣并不是她常识里所知道的“好人”。
黑瞎子摆手:“喂吧,救他就是为了让他给我们带路的,你再犹豫,他说不定会被毒傻了。”
听完黑瞎子所说,梁湾依言照办了。
如同刚刚一样,她抱着黎一鸣的头,小心的将瓶中液体喂给他。
这回瓶中液体连二分之一都没消耗到,黎一鸣就苏醒了。
“汪...渝......”
躺在梁湾的臂弯里,黎一鸣眯着眼睛,轻声呼唤道。
眼看黎一鸣要对自己动手动脚了,梁湾赶紧把黎一鸣放开:“哎,我可不是你老婆啊。”
“......抱歉。”
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后,黎一鸣往身后的墙体一靠,低着声音道歉道。
旁边的黑瞎子接过梁湾递回来的玻璃瓶,将其塞进衣兜里。
他抱臂倚在墙上:“喂,你进去找什么了?”
黎一鸣:“找我的朋友。”
黑瞎子和梁湾同时看向黎一鸣,其中梁湾率先发问:“什么...朋友,那些骷髅架子?”
黎一鸣摇头,他低笑一声:“是,也不是。”
话毕,他也没卖关子,径直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张已经褪去颜色,卡面发皱的工作牌。
梁湾接过,下意识读出工作牌上的名字:“霍中枢......”
原来是他。
黎一鸣在056工程工作时的朋友,没有逃过那场灾难的朋友。
“砰!砰!砰!”
被梁湾上了铁栓的铁门突然发出隆隆的响声。
“啊,是那些骷髅追过来了。”
“来吧,我们出发了。”
面前的黑瞎子没有一点刚刚中过毒的样子,他在原地蹦跳几下,摆好姿势后就驾着脚还在发软的黎一鸣往通道深处走去。
在他们的身后,梁湾左手拎着一个包,右手提着一个包的跟着。
————
岩洞里,两人不知沉默的坐了多久,感到寒冷的苏难起身去拾洞檐边上的柴火。
在看着苏难点燃篝火的动作时,简安清醒的意识开始变得迷糊起来。
眼前突然变得灰蒙蒙一片,清晰的火光在灰色中跳跃着,跳跃着,就迷失在更深的灰雾中。
“简安!”
只不过一个抬头的功夫,视野中简安清瘦的身影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苏难瞳孔震动,扔下手里的柴火,大步朝着简安跑去。
“简安,简安,深呼吸,想一想你的父母,想一想你的朋友!”
趴在石头边上,苏难不停的掐着简安的人中,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一个叛逃者的昏迷这么慌张。
躺在大石头上的简安同样也没有想到,追捕自己的苏难居然会趴在自己的身边,大声呼喊让自己想一想自己的父母和朋友。
“朋友......倒还好,但,父母,是......什么鬼啊?”
“太好了,你居然还有一点意识!”
苏难单手托起简安的头,她的语气十分认真:“简安,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回想一下,记忆中,你原来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的......父,母?”
苏难臂弯里,虚化的光芒很快就蔓延到简安的下巴,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往简安的嘴、鼻、脸颊、眼睛......扩散。
“就是你小时候的父母,还没有离婚时候的父母!”
伴随着这道陌生的男声,恍然无形中,空气里仿佛响起一声“叮”的声音,简安脸上的虚化停下来了。
“前辈。”
“嗯,你把三代放下,让我来吧。”
苏难依言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简安放下。
随后,一个穿着暗蓝冲锋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放在简安的额上,微不可闻的咳了几声。
他开始说话:“宝宝,今天爸爸带你去买裙子,你喜欢哪一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