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难的声音夹杂在正在与那些触手火拼的枪林弹雨声音里,蛮干的雇佣兵们根本听不见。
这让苏难心头涌现出一阵火气。
当年在太原基地接到任务后,她在国外某一处见不得光的地下场所摸爬滚打好久才接触到核心。
与到领导班子的核心接触,拿到领队的位置,后面的计划自然就是培养能够用得上的下属。
当时苏难还在想,这些下属不谈百分百的忠心,但听话总得要有的吧?
没想到,苏难担任领队才只有几天,总部加急的任务一纸传书的就这么下来了。
这种时候,那些见钱眼开的人别谈什么听话了,不造反还差不多。
苏难深吸一口气,现在正是两家决胜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糟糕的心态从而导致此次任务失败!
将全场场景尽收眼底,苏难舔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嘴唇。
视线落在旁边男人腰带上别着的手榴弹上,苏难不再犹豫,她伸手利落的夺过,然后拔开保险栓,瞄准方向之后,猛地向前扔去——
深绿色的手榴弹经过投掷,触地后,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一股热浪冲翻解语臣等人身后的沙地,掀起一阵的沙子飞舞。
几乎顷刻间,溜走的六人被身后的爆炸掀翻在地。
随着爆炸声的落下,还在枪林弹雨中穿行的触手们顿了顿,它们遵从本心,下意识改变方向,转而朝着刚刚产生巨大爆炸声的地方伸去。
敏感的触手尖尖在晕倒的几人上方徘徊,随后将倒在地上、还散发着阵阵暖意的几人卷着拖走了。
对面,见褐色的触手将吴斜等人抓走,苏难的眼睛闪过一丝冷色。
不过是一些自作聪明的小虫子罢了,根本不值得多花费心思。
转身,苏难看向不知不觉停下射击动作的雇佣兵们,现在这群见钱眼开、目光短浅的人们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这正是苏难做出此举的目的——她需要雇佣兵们安静下来,将她的指挥完全听进耳朵里。
一个不少的,和面前的雇佣兵们对视,苏难面色生冷,她用简短快速的英语说道:“从现在开始听我的,你们想要的就都会有。”
“记住,只需要,听我的!”
说完,见雇佣兵们傻愣愣的看着自己,苏难挑眉:“动起来吧,动作都轻点,不要被刚刚那东西听见。”
被苏难这一手震惊在原地的雇佣兵们乖乖点了点头。
但随着苏难的转身,雇佣兵里一个高个儿的褐发男人捅了捅前面的黑发男人:“嚯,新来的这位领队比你的姐姐还要狠辣呀。”
“闭嘴!”黑发男人小心的看向周围,他警告褐发男人,“不要在做任务的时候提到我姐!”
面罩之下,褐发男人挑眉:“好,我不提,不提就是了。”
黑发男紧紧的盯着褐发男,见褐发男确实没有再提的意思,他端着枪,跟上队伍出发。
见状,褐发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还挺护着姐姐的。”
“说什么呢?赶紧跟上呀兄弟。”
一旁的男人撞了撞褐发男的肩膀,他伸手揽着褐发男,两人一起追上苏难的队伍,跟着她小心的向前进发。
————
再说车厢这里,简安等人在救下了梁湾之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便又开始了迁徙之路。
走出车厢,四人在车厢门口面面相觑。
其中,唯一能指望的黎一鸣备受众人的瞩目。
但可惜的是,黎一鸣站在一片茫茫白色中,满脸尽是迷茫。
认路?找出口?
抱歉,人家根本不认得外面的场景。
“怎么样,能想起什么吗?”
纵使黎一鸣说他已经不记得路线,但贴心的简安三人还是给了他一些思考的时间。
“不记得了,白沙掩盖住了一切,我根本不记得了。”
面对三人的殷切视线,黎一鸣遗憾的摇头。
现在的他,只能依稀辨认出是这些白沙,淹没了他所熟知的一切地下工程里的东西。
啧,看来人形导航根本行不通啊。
简安也是颇感失望,她本来还以为她带了个王炸,但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张小鬼,一张并不全能的小鬼啊。
见在056工程生活许久的老伙计黎一鸣实在指望不上,四人在经过小声的商量之后,决定只往一个方向走。
并且为了确保安全,由战力最高的黑瞎子在前探路。
穿着黑夹克,套着黑裤子,眼戴黑眼镜的黑瞎子虽然任何时候都在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但周围环境越暗,他就看更清楚。
黑瞎子的听力也很敏锐,虽然抵不上刘丧那样的作弊器。
古潼京里,天色不知不觉的已经变成淡淡的暗色,三人跟在黑瞎子身后,简安让梁湾把腕上的手表伸出来让她看看。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我们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和那群疯子追来赶去,后来几经波折,通过海子卷进这古潼京里,又在车厢里待过不短的时间......这样算来,时间也确实该到两点半了。”
“什么叫确实该到两点半了?”
简安和黎一鸣的对话引起了梁湾的疑惑,她小声的问简安:“时间也能出问题?”
“当然能,影响手表走时的外界环境条件有很多种。”
走在简安旁边的黎一鸣为梁湾解惑:“其中包括温度、湿度、磁场、气压、震动、碰撞、使用位置等。”
见梁湾一脸懵的样子,黎一鸣指了指天空:
“就比如说在这样的环境里,白天正午的时候,太阳直射,温度就高,润滑油挥发,走时就会不准;晚上太阳落下,温度变低,润滑油粘度增加,也会导致走时不精确。”
说完一大句话,黎一鸣喘息几口,接着说道:“再浅谈一下湿度高的问题,湿度一旦变高了,零件表面就会氧化,生锈,从而影响手表的使用寿命。”
“还有啊,高度太高也不行 , 高度高了,气压低,手表会走速加快;但高度低,气压高,又会使表走速慢。”
“哦哦哦,是吗?”
跟在黎一鸣身后听了好多的梁湾及时附和道:“没想到您还对手表有研究啊。”
黎一鸣摆手,谦虚道:“只是对机械手表略同一二罢了。”
梁湾:“那也很厉害了啊。”
身边两人的寒暄让简安略感不适,她快步的走到黑瞎子身旁,图的一片喘息之地。
“怎么啦,简大小姐不和他们聊天,居然来找瞎子我了?”
“可别说了。”
简安回头看看身后正在尬聊的两人,随后转头看向黑瞎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黎一鸣做主把梁湾扔去孤儿院的吧?”
黑瞎子颔首,颈后的长毛随着动作翘起。
简安的视线跟着长毛动了动:“所以现在这是何必?就以梁湾那个气性,我觉得她现在是笑得很甜,但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从黎一鸣那里套出话来呢。”
搞得这样客套,想想也是蛮奇怪的。
对此,简安还专门想了一个标题:“时隔多年,我和当初抛弃我的养父再见,在一片的茫茫沙漠中,我该如何?”
“你该老老实实的跟在带队老师后面,不要乱发出声音,也不要偏离路线。”
旁边,黑瞎子突然停下脚步,他示意大家安静。
随后他侧耳倾听——
“轰隆隆!”
远方一处冲天的爆炸声响起,那刺耳的声音直达鼓膜,引起耳朵轻微的不适感。
“怎么了?”
简安动着嘴唇,比划口型的问道,因为黑瞎子现在明显正在听些什么,所以她不敢发出杂音。
“是爆炸声。”
黑瞎子嘴角紧绷着,他转身,用接近气声的音量说道:“看来苏难那群人追进来了。”
本次出行,其最根本的任务就是,根据张海客的安排,把简安带到她应该到达的地方。
但现在由于张海客并不在场,他们不知道究竟要把简安带去古潼京的哪里才算是完成任务。
所以,目前肯定是还不能让苏难把简安给抓到的!
四人对视一眼,几乎是瞬间就达成了共识。
黑瞎子左右环顾着,在略显昏暗的环境里,他反而看得更清晰了。
带着三人小队飞速的移动着,很快,黑瞎子发现在道路前方的斜对角处,有一个隐蔽的、像是井盖一样的东西。
“喂,鸭梨他爸,你们造的这是地下工程,还是潜艇,还是坦克啊?”
在道上闯荡多年,黑瞎子还真就没见过在建筑上安个井盖的操作。
在有些地方,井盖的寓意可并不怎么好啊。
“当年这里成天飘着飞沙,除非接应物资,我们是不会出来的。”
帮着黑瞎子一起把井盖拎起来,黎一鸣继续说道:“在建筑上盖个井盖的想法还是中枢那个家伙提出来的,他说我们总得到外面来观察外面的情况,不能真的闭门不出搞研究。”
简安:“所以他就想出来这个办法?”
见面前的井盖已经完全打开,四人一个个的依次跳进去,他们实在来不及再花费时间探索了。
“砰,砰,砰,砰。”
四人先后落地,为首领头的黑瞎子贴心的为身后三人打开了手电筒。
“是啊,他提出在这里设立一个可以向上攀登的出口,这样待在基地久了的、感到疲倦的人们就可以不用再绕很长一段的路走出去,只要来到这里,站在屋顶上就可以一览下面的风景。”
站稳之后,黎一鸣开始回答简安之前的问题。
说完,他看着顶上已经完全被白色沙子覆盖的出口表情复杂的轻叹一声。
哎,可惜现在工程已经完全被淹没。
能陪自己饱览风景的人也早早的离开了。
“嗦嗦嗦——”
在黎一鸣的叹气声落下后,阵阵恍若无声的奇异的声音一点一点的逼近。
那声音就像是根羽毛,它挠的人整个人急得不行,还让人难免从心里传出些许恐惧的情绪。
但是刚刚从上面跳下来的简安几人却毫无所觉。
井盖底下的空间是全黑的。
万幸大家在外面跳车下到古潼京的时候带了装备包。
所以在看到前方领头的黑瞎子打开手电筒之后,其他人也从背包里拿出一只手电筒,按开,白色光亮升起,大家开始一边打量周围环境,一边往甬道里走去。
这个时候,黎一鸣可就不怂了。
余光看见黎一鸣摸在墙壁上的手,简安眨了眨眼睛,有些人啊,地上一问三不知,但在地下,你可能还得仔细想想,出哪个问题能难倒他。
简安的心音刚刚落幕,黎一鸣开口了。
他说:“这是056工程里通往矿山的其中一处的甬道,墙壁上并不像之前光滑,看来......这里曾经遭受过猛烈、又密集的攻击。”
“会不会是上面的触手攻击的?”
梁湾拿着手电筒照着,她看着面前满是裂痕的墙壁谨慎的猜测到。
听到梁湾提到触手,心里其实觉得那触手十分怪异的简安犹豫了一下,她开口说道:
“那么大个东西,我看着它并不像是普通的触手。它也不像是动物,我感觉它像是……植物藤蔓一样的东西?”
大家谈话的声音都很小声,但在前面带路的黑瞎子还是听到了。
“大小姐的观点我很认同,实不相瞒,这触手……像是我知道的一种古树。”
黑瞎子带着大家在甬道里拐了个弯,走动间,他继续说道:“但是行为模式与活动范围有一点不对劲,这触手......它也太敏感了些。”
闻言,简安笑谈:“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块天降的陨玉?
那颗具有放射性物质的矿石所散发的辐射让植物和动物们变得无所不能。”
这话几人都很赞同。
陨玉,神秘的最高代言人。
大家顺着拐道走着,偶尔黎一鸣会开口,他会小声的给黑瞎子指路。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突然,四人头顶一块大的钢板掉落在地!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顶上如影随形的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宛如是在拖着什么会挣扎的活物移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