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沙地给足了越野车落地缓冲的空间。
简安继续往前开着,在开车的同时,她瞥了几眼车外的后视镜。
明明之前车内的无线电响起来了,这就说明身后的两辆车肯定是有话要对我说的,现在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呢?
她想看看跟在车后的吴斜、王胖子、梁湾、汪灿、刘丧、张海客、黑瞎子的情况,于是简安在不耽误开车的功夫间隙,频繁的往车外后视镜看。
似乎是知道简安在张望什么,坐在简安身旁的黎一鸣突然开口说话:“不用担心,再怎么样也不会死的。”
噫,怎么能抱着这种心态呢?
简安谴责的看向黎一鸣,还是低估了黎一鸣了的渣属性了。
可怜我可爱的小鸭梨以前是跟着这种人生活的。
心中腹诽一阵之后,简安跟着黎一鸣指的路线,带着后面跟的紧紧的两辆车一路往前开着。
三辆通体全黑的霸气越野在沙地上飞速的驰骋着,直到窗外刺眼的阳光直射进车内。
这光线不像是早晨,早晨的光线不是这么显眼的。
用手挡了挡光芒,直到大家再也不能无视光线的直射,车队开始慢慢停下来了。
开门,下车,仰头。
此时看天上太阳的位置可知,现在已经是正午了。
三辆车前后有序的停到一处高高的坡上。
举目望去,遍地黄沙,无一绿色,只能感觉火热的天气和周围干燥的空气。
黎一鸣让简安把车停下后,简安只见他从包里翻来翻去的找着什么东西,等到找到东西之后,他把东西拿在手里,下了车。
将黎一鸣的动作都收入眼中,通过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简安猜测,那可能是地图。
一份标注了地形地貌的地图,通往古潼京的地图。
黎一鸣手捧着地图久久不出声,就在外面转着圈,转了好一会儿。
受不了等待的吴斜走下车,他好心的去问黎一鸣停在这里是有什么原因,需要帮忙吗?
其余的人等在车里,见吴斜和黎一鸣沟通不到三分钟,两人就开始面目表情波动剧烈起来,大家连忙第一时间打开车门走下去了。
几步的距离,可能正在争执的两人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吴斜和黎一鸣的距离开始拉开。
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着,明确的分为两个派别。
见状,简安想都不用想,当即就迈开脚步,走向了吴斜。
旁边的王胖子,还有刚从车上下来的张海客、黑瞎子,他们也跟在简安的身后走到吴斜面前。
五人会合、碰面,第一时间讲的当然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简安带着大家一个个的从公路上开车“跳”下来的。
“是黎一鸣吩咐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对变化特别敏感的张海客问的。
闻言,简安转身看着正在不远处辨认地形的黎一鸣解释道:“出了点意外,嗯……据黎一鸣说,昨天晚上有一支车队正在靠近我们。”
张海客皱着眉头:“有这种情况?为什么他昨天晚上没有跟我们说这件事情?”
简安摊开手:“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觉得那支车队只是在靠近围包我们,并没有对我们采取行动,这样我们又不会死,所以他就没有说。”
小小的开了个玩笑,简安还想活跃一下气氛的,但很显然,这个玩笑并不适合现在全身都在紧绷着的张海客。
他满脸怒气的去找黎一鸣谈话了。
目睹全程,从车上才下来的解语臣和梁湾对视一眼,为这名壮士让开了路。
解语臣和梁湾就是昨天被黎一鸣点名的那两个人,只不过在夜里过来两点之后,黎一鸣把他们两个又赶回帐篷里了。
刚刚,他们两个就是在车里补觉的。
一前一后的走到简安和吴斜面前,解语臣的脸上还戴着黑瞎子给他的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梁湾的脸上也被配了一副墨镜。
望着戴着墨镜的两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简安第一时间看向了黑瞎子,她捣了捣黑瞎子的胳膊:“不错嘛,生意怪好的嘞。”
墨镜底下的唇角勾起,黑瞎子拱手:“哎,还是多亏了大小姐的照拂啊。”
简安和黑瞎子的对话声才落下,解语臣走过来问道:“怎么都停在这里了?”
王胖子:“还不是那老张啊,他们找了个不认路的向导,现在人家正在那边对着地图找路呢。”
梁湾:“不认路?!”
吴斜:“也不算不认路吧,他好歹有张地图呢。”
“对了,”黑瞎子搭上吴斜的肩膀,“小三爷,刚刚你们两个讨论什么了?”
王胖子也对这个问题好奇非凡,他跟着问:“是啊,你们两个都说什么了,之前见你们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我都准备上去踢那孙子的屁股了!”
闻言,吴斜没忍住笑了一下,他伸手锤了王胖子一拳:“没什么。”
简安冒头:“真的没什么?”
对上一次的受骗还刻骨铭心的吴斜顿了一下,他环视周围,黑瞎子、解语臣、梁湾、王胖子、简安,还有站在大人后面的两个小孩汪灿和刘丧。
这些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善茬。
认清现实,吴斜垂下头,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在与黎一鸣攀谈的张海客,随后破罐子破摔的闭着眼睛说道:“我刚刚下车和黎一鸣讲话,他在和我说了几句之后......”
“突然就说了一句......你和张海客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专业知识差这么多。”
话落,大家几乎同时就安静下来了。
一秒,两秒,三......
“啪,”王胖子一巴掌拍到吴斜的肩膀上,“好小子,下回你应该这么回他——”
大家的视线落在王胖子身上,等待他开口。
“你应该跟黎一鸣那个老渣男这么说,你说,我确实不如张海客,但管着张海客的小哥可是最喜欢你的。”
这话一落,在场的人无不开始轻咳。
而吴斜反应最大,他则是“噌”的一下,脸蛋瞬间就红了。
吴斜推搡着王胖子:“胖子,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正经一点?我哪里不正经了?”
王胖子揽住吴斜的小身板,他看着在场的众人:“我哪里说错了?天真身为小哥的好兄弟,小哥能不喜欢他?”
“那必然是要喜欢的!”
将王胖子怀里的吴斜神情收入眼底,简安第一个响应。
她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们吴斜也是他黎一鸣能说的?!”
见吴斜慢慢的直起身体,简安再接再厉道:“况且也不用三十年,十年之后,张启灵归来,看见如此嚣张的黎一鸣,他必然会大怒,为了给他的好兄弟报仇,他手一挥,顷刻间召唤十万张家人......唔?唔唔唔!”
能说会道的简安嘴巴被解语臣捂着,手被黑瞎子控制着。
配合两人,让他们把自己拖离吴斜,简安面露不解:怎么了?这是不能说的吗?
——能说,能说,但说的太过了。
解语臣眸含笑意,轻轻放开简安:“吴斜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嗯?简安看向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吴斜。
奇怪嘞,被兄弟起哄这个男人会红脸,但被老妹起哄,这个男人怎么就羞涩的不要不要的了?
几人身后,把戏看了个完全的王胖子正在给刘丧和汪灿揉揉头。
他们两个人小,刚刚车子转向,从高速公路上冲下来的时候,兄弟两个坐在后座上没系安全带,根本稳不住。
汪灿还好,他反应的快,及时抓住了车上的把手。
但刘丧没受过训练,失重之后,他直接一头撞上了椅背,“咚”的一声巨响,那声音听着可怪疼的。
“你不能这样一意孤行,现在我们是一个团队,你做什么事情应该和我们商量。”
“商量?我觉得商量并没有用。”
面对张海客的斥责,黎一鸣语气冷淡:“来之前你们怎么说的?你们说只需要我带两个人。”
“现在你看看,人家魔术师变魔术都没你这么能变,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人,还有两个什么也干不成的小孩儿!”
听到黎一鸣的怒吼声,张海客倒是冷静下来了,他伸手往下压压,示意黎一鸣放轻松:“计划出现了变故,我们也通知你了,这是无法阻挡的事情。”
黎一鸣不知道有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反正他只是又把手上的地图举起来,一边看,一边说道:“哼,反正我只需要把你们送进古潼京入口,之后再出什么事情也都与我无关。”
就这样,两人争吵的声音慢慢小下来,但还是有其他讨论对话的声音,听着似乎他们在说些什么......怎么应对追踪过来的车队的事情。
眼看他们还要再说一会儿,简安无聊的站在沙地上,踮起脚尖画了个半圆。
画完,她盯着半圆思考到,很奇怪啊。
为什么熟悉古潼京的黎一鸣不和他们一起进去,只是强调他只会把他们带到古潼京的入口?
事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简安打算等他们谈完之后,私下再问一问张海客。
可是张海客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那边的黎一鸣在把地图上的重点地形圈上之后,张海客就催促下车的大家赶紧各自回到车上,他着急的要开始下一番的旅程。
节奏进展的太快了,简安打算开口打断一下。
没想到张海客比她更快,他严肃的对大家说道:“已经有人在后面围追拦截了,我们只要慢一分,就是为他们增加了设计包围我们成功的概率。”
又是这一招。
几人心里同时闪过这样一句话,但这个方法很显然是百听不厌,百用不倦。
大家听了之后,心里的紧迫感突然就增加了。
三辆停靠在沙坡上的车子又开始发动,像之前赶来西藏那样,大家一起排班轮流开着越野车,势必要把时间压缩到极致。
这一开,就开到晚上。
前路再也看不清,也不适合浪费越野车的电力资源照亮。
手上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身,黎一鸣招手示意简安停下。
后面的人见头车一停,他们当然跟着也要停下来。
由于第一晚的临时加强训练,现在大家每一个人都可以搭起帐篷了。
简易的营地建好,众人拿着车上备着的燃料点起篝火,围绕在篝火旁席地而坐。
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讨论。
因为路程比想象中的要远,大家都在商量汽油够不够用的事情。
以简安为中点,左边是讨论激烈非常的一群人,右边则是悠哉哉烤着罐头肉的几人。
简安看着右边和自己一样完全插不进去话的梁湾、刘丧和汪灿感慨道:“很神奇,车子没有油就走不动了,但是人没有‘油’的时候却还能走。”
闻言,正在小心烤肉的几人都笑了,梁湾甚至满眼笑意的补了一句:“因为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话落,旁边的王胖子突然大声说了一句:“照你这么说,那我们不就必须要抛弃一辆车?不然返程的汽油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一瞬间,无论是烤肉的,还是讨论的,大家的视线都放在王胖子的身上。
而和王胖子对峙的,还是那个我们都眼熟的男人——黎一鸣。
几分钟后,气氛略显激烈的夜晚小聚结束,经过讨论,几人共分为两批人。
一批去睡觉,一批留下来看守值班。
简安属于去睡觉的那一批,走进帐篷,躺在铺的不是那么平坦的铺面上,她认真思考着一件事情。
或许在知道我要来古潼京的消息后,汪家就已经把古潼京之前的事情查清楚了。
至于被张家遮掩的那些藏在暗处的事情,他们可能还不知道。
那么“暗处的事情”,会和黎一鸣不进古潼京有关吗?
简安翻了个身,和被放在帐篷一角的黄油灯面对面。
昏暗的灯光下,简安下意识去找自己放在兜里的信纸——她想再揣摩揣摩汪楼的用意。
左手伸进兜里,再出来。
怎么会……这样?
简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手指尖,这是…在虚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