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有王胖子和黑瞎子在,永远就不用担心没有话题。
几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过饭,接近尾声,之前啥事儿也没干的简安和梁湾接过洗碗的活,一边洗碗,一边听着那几个人在院子“剪刀石头布”的选室友。
大概是碗洗好的时候,张海客他们也分好自己的室友了,几人互相道了晚安,往各自的房间走去。
简安和梁湾在洗碗的时候就商量过了,回房之后,洗澡速度快的简安会先洗,之后才是梁湾。
拿了衣服进到浴室,简安超常发挥,用比之前还要再快的速度洗完出来,换梁湾进去洗。
目送梁湾走进浴室,简安在床边坐下来,床上有两条大浴巾,都是梁湾带过来的,她拿一条大毛巾裹住自己的头,揉搓~揉搓~
“哐当——”
放在床边的床头柜的抽屉突然滑出来,简安弯腰想要把抽屉塞回去。
“咦?”
这是...一封信?
将尾端勾着抽屉把手的大毛巾扯开,简安把信从抽屉里拿出来。
倒也不是她道德败坏偷看别人的信,而是这封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To WangAn.
把信封拆开,通篇皆是手写的,流利的英文。
这个时候,简安是很庆幸的,她脑子忘东西慢,还记得一些单词。
“我的外孙女,你好。”
看着开头的称呼,简安心里的那点庆幸转为不详。
“很抱歉现在才和你相认......
......我的外孙女,你母亲当初生下你后,是你的舅舅把你抱到我的面前。
从一团血肉,成长到现在这副模样,你得多多感谢我才是。
是我在看见你的第一时间,命令部下前往种花秦岭,是我带着团队为你安装了一颗独一无二的心脏——由青铜神树的树身制成。
......或许你此时应该正与我姐姐的后代睡在一起,在这里,外祖父祝你们晚安好眠。
这封信到这里其实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我还是想最后啰嗦几句......你知道吗?你明天早上最好带着睡在你旁边的那个姑娘离开那些无关的人,独自上路......
我会在古潼京里等你们的到来。”
读到最后一句话,简安的呼吸几乎一滞,她把手里的信翻了个面,研究一遍,又翻回来仔细研究。
接着,简安又将信读了两遍。
没有任何的发现。
信从哪里来的?
写信人的目的?
汪家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汪家是怎么提前把信放在这里的?
......
一切的一切,简安都不知道。
就好像在晚饭时还轻松的脑袋里被人为的放了几根纠缠在一起的海绵,海绵在吸到简安脑海里的水后,变大膨胀,撑得人脑直发昏。
“简安,简安?”
从浴室里出来的梁湾快步走到简安身旁,她揽着简安的肩膀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看到面前梁湾关心的表情,简安下意识的想把手里的信藏起来。
但藏起来的意义是什么?
把信藏起来的话,自己能独自解决这个问题吗?
明显不能。
将附在手下的信递给梁湾,简安痛苦的捂住脑袋:“物理学不存在了。”
汪家背后是eto吗,是三体人吗?
他们怎么做到被张家打压成这样还能这么浪的?
站在简安的身前,梁湾接过信,下意识的读了起来。
梁湾本身的能力是过硬的,因为很多时候要看一些外国的医学资料、杂志,她看起手里这封全英文手写信简直是信手拈来。
几乎是一目十行,当看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梁湾震惊的看向抱头的简安:
“这,这是什么意思?”
“张海客不是说他们已经把这条路上布满眼线了吗?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
梁湾一眼看透了问题的核心,她问简安信从哪里来的。
可简安哪里知道汪家人是怎么办成这件事情的呢?
简安指了指旁边的木柜子,简单的说了一句:“毛巾勾住了抽屉,抽屉打开,里面就是信。”
梁湾摊手,语气疑惑:“就这么简单?”
简安点头:“就这么简单。”
“哇哦,”梁湾愣愣的放下手,她询问简安,“你觉得我们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吗?”
简安犹豫了几秒,道:“告诉他们吧,我现在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分析了。”
梁湾抱着简安的胳膊,拉着她从床上站起来:“别这么说,你现在……正处于特殊时候,你只是还没有适应。”
闻言,简安俯首去看梁湾的眼睛。
两人对视,梁湾的眼睛里只有满满的认真。
良久之后,简安移开视线:“你是医生,我听你的。”
梁湾满意点头,她一手攥着信纸,一手拉着简安往楼下走。
“噔噔噔”的下楼声音引起了坐在楼梯旁的人的注意。
“怎么下来了?”
“简安姐姐,梁湾姐姐。”
明显是已经洗漱过的汪灿和刘丧正坐在院子里,他们两个见简安和梁湾下来还以为没什么事情。
所以他们表情悠哉,连站起来离开小板凳的欲望都没有。
见到两个小孩,简安心底诧异情绪一闪而过,那是对刘丧的诧异。
因为安安静静的刘丧,是绝对能够听到简安和梁湾刚刚在楼上的动静的。
但是刘丧现在正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所以他刚刚一定在做些别的事情,比如:和旁边姓汪名灿的小家伙聊天。
直视简安洞察的眼神,汪灿有些不自然的避开。
他刚刚确实是和刘丧谈了些事情。
————
几十分钟前,作为第一批洗完澡的人,汪灿和刘丧肯定不会这么早就睡。
刘丧的耳朵十分敏感,日常的时候,他会戴上大家集资为他订做的能够适当降低噪音的耳机。
至于洗完澡的时候,他肯定是不会再戴上的。
所以后面几个大人洗澡时的动静,只要刘丧一不注意,他就会听到。
对此,曾经深受其害的王胖子嘱托给汪灿一个任务,他要汪灿和刘丧聊天,聊到大家都洗完为止。
肩负重任,汪灿带着刘丧一起坐在院子里。
兄弟两穿着长袖长裤,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也找不到话题。
对视了许久,还是刘丧先开的口:“哥,我们两个重逢这么久了,你还没有跟我说过,当年你和妈妈为什么在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这个,”只顾着和弟弟显摆自己的才能的汪灿抓了抓头,“当年...出了点意外,我和她......我和她......”
“你不用想怎么编个谎言骗我,我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我经历的事情也很多。”
话落,刘丧抿唇,他用他和他哥一模一样的脸期待的望向汪灿:“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如果说世界上有人能让汪灿没办法拒绝的话,那么这份名额里绝对有刘丧,当然也有把他从魔鬼窟里拉出来的简安。
汪灿垂下脸,他盯着院子里的月光倒映的阴影,语气低哑:“弟,我和...妈妈绝对没有抛弃你一个人,独自离开的想法。”
“当年的事情......我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那天很冷,那个男人在抽完了大烟之后,嚷嚷着想要吃豆腐。”
躺在炕上的男人浑身散发着股大烟刺鼻的味道,再加上他好久没有洗澡,身上的恶臭简直挡也挡不住的往外蹿。
“你看看别人家的娘们,你再看看你,人家的娘们在这个点早早的把菜给烧好了,你呢,你就成天忙你那两个小崽子,倒是怠慢了小崽子他老子。”
女人裹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棉袄,她的怀里搂着两个怯生生的小孩子,眉眼标致,钟灵毓秀,任谁看了都会欢喜。
她问男人:“我这就去,可是手里......没有钱啊,你,你看看你还有钱不?”
男人皱了皱眉:“败家娘们,用钱用这么快?”
女人捏捏诺诺的不出声,男人更生气了,他从自己乌糟糟的衣服里扣出一团纸币:“去,去买点豆腐回来。”
卖豆腐的可远了,需要走好久呢。
女人将两个娃娃放在炕上,她柔声解释:“大宝、二宝,妈妈出去一趟,你们跟在爹旁边乖乖的啊。”
“不,我要跟着,跟着妈,妈。”
“嗯,嗯,宝,留家。”
“好,那大宝跟着妈妈一起出去,二宝留在家里靠着父亲。”
再之后,就是漫山的白雪,与蜿蜒不息的鲜血......
白色和红色交织,组成了汪灿曾经最害怕的梦魇。
听完汪灿所说,刘丧无意识的摊开手:“原来,那个时候我们两个的选择就注定我们要分开。”
放在膝盖上的小手上,覆上了另一双小手,刘丧抬眸,对上汪灿的视线,接着他听见他哥对他说:“但我们最终还是重逢了不是吗?”
话落,刘丧紧紧握住汪灿的手:“对,我们现在又在一起了。”
这时,解语臣从浴室里出来,他喊黑瞎子进去洗。
黑瞎子拿着衣服路过汪灿和刘丧两兄弟,见到他们两个小手握小手,忍不住调侃一句:“呦,兄弟情深啊。”
汪灿和刘丧闻言,同步抬头,瞪了黑瞎子一眼。
在看着这个讨厌的坏蛋走进浴室后,汪灿问他老弟:“你呢,那个男人没有欺负你吧?”
刘丧闻言顿住,在汪灿疑惑的看过来的时候,他僵硬道:“这是一个好问题。”
汪灿眯眼:“什么啊,你都要求我坦诚了,老弟,做人可不能这样。”
“好吧,好吧,”刘丧把自己的小板凳往旁边挪了挪,他闭上眼,“这是你要我说的。”
“在你们两个不见的第二天,他犯烟瘾把我赶到了屋子外面,我站了一天。”
“之后三个月不到,村里的媒婆给他介绍了一个女的,他就又结婚了。”
这里停顿了太长的时间,汪灿忍不住压抑着怒气主动提问:“然后呢?那女的对你好不好?”
刘丧缓缓摇头:“不好,哥,她对我不好。”
雪天洗衣服,夏天烧柴火......做不好就打,就骂,一开始还有人来劝,后来见刘丧的父亲都不管,那些劝的人也就都散了。
这些刘丧没有直接跟汪灿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汪灿:“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汪灿没有任何过度的反应,他只是担心的看着刘丧,并且把自己的小板凳往刘丧这里挪了挪。
于是刘丧哑声解释道:“哥,是他们,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不过......把他们要对我做的事情,照着样子对着他们做了......”
汪灿揽过刘丧的头:“没事的。”
要是出事了,哥会替你担着。
————
没有再继续盯着两个小家伙,简安收回视线,她示意梁湾把手里攥着的信纸给他们两个读。
将从崭新如雪,到现在被自己揉成一张皱巴巴的信纸交到汪灿手中,梁湾拉着简安坐在两个小屁孩身旁。
汪灿接过时,还发出疑问:“到底是什么啊?”
信纸入手,专业技能过硬的汪灿开始飞速浏览。
旁边刘丧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默默的看着。
同样的,在看到最后几段话后,汪灿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威胁你吗?”
汪灿拔高的音量引来其他几个人,张海客,解语臣,吴斜,黑瞎子都注意到这边了。
除了正在洗澡的王胖子,四人走过来纷纷问道:
“怎么了?”
“威胁什么?”
“他是谁?”
汪灿没有回答大家的问题,他把手里的信纸递给解语臣:“你们自己看吧。”
在解语臣接过信纸之后,汪灿担心的看了一眼简安,见她表情还算是平静,汪灿小小的松了口气。
“哥?”
“嗯。”
汪灿揉揉一脸疑惑的刘丧,他为小刘丧解释道:”刚刚的信是汪家现任族长汪楼所写,他……算是安的外祖父。”
这头汪灿的话音刚落,那边吴邪的声音就响起来了:“独自离开?那我们这群‘无关的人们’,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