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比自己小很多的小朋友摸头无疑是一种很特殊的体验,最起码简安就觉得自己内心糟糕的情绪已经被治愈了。
“你感觉自己怎么样了,疼吗?”
“不疼,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刘丧拉住简安的袖子:“简安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要等到你梁湾姐姐出来后。”
简安揉了揉刘丧的头,牵着刘丧往旁边走去。
她可不希望自己聊天的时候被站在门口的守卫从头看到尾。
到一处长椅旁,简安带着刘丧坐下。
“姐姐,”刘丧突然拉了拉简安的衣服,“梁湾姐姐正在问汪漓,她小时候到底在哪里待过。”
简安:“是梁湾在主动问话?”
刘丧点头:“是梁湾姐姐在问话……”
他顿了一下,从表情上看,刘丧正在侧耳倾听些什么。
“出于对三代的信任、你或许是真的嫡系、背后的纹身、我不可能告诉你、要找到当年的知情人。”
刘丧断断续续、零零碎碎的说了好多,简安把这些记在心里,准备等会儿和梁湾聊天时用到。
说完这一长段之后,刘丧又陷入了沉默,简安见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没有主动发出声音。
她担心干扰到刘丧。
“梁湾姐姐在问了!”
刘丧激动的看向简安,他指了指关押汪漓和汪烽两人的房间。
简安循着刘丧的手势看去,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在问什么?”
“你问我总部在哪里?”
房间里,汪漓不可置信的看向梁湾,在这种地方他怎么可能说出总部在哪里?
哪怕自己并不知道总部在哪里。
“对,我很想知道,”梁湾双手插兜,她的神色有些复杂,“偶然的一次机会,我通过浴镜看到了我身后的凤凰纹身,为此我曾经跑遍所有的纹身店……”
“可惜的是,在他们的店里都没有这样栩栩如生的凤凰原图,那些店主告诉我,这样细条流畅,精美绝伦的纹身不可能是市面上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产品。”
“后来我翻遍资料,查到了在少数民族中,有瑶寨的文化是族人在出生后都要进行纹身。”
“那时起,我就坚信我是一个氏族流落在外的族人。”
说完,梁湾迈出安全范围,走进了汪漓脚上铁镣长度可以攻击到的范围。
“我的亲生父母说不定就在汪家的总部生活过,我想知道他们的一切。”
窗户外阳光照不进的地方,汪漓站在阴影处,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梁湾。
“三代并没有和你说明情况?”
“以前的总部已经被三代炸毁了,在内部的族人们撤退后,那座岛上很可能经过了清理,现在估计就只剩下一堆无用的碎片。”
炸毁了……
梁湾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汪漓,她从小到大都在追寻亲生父母的痕迹,她做梦都想找寻到一丝关于他们的蛛丝马迹。
“那就代表着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
汪漓打量着身前面容可爱,身材娇小的梁湾,他被锁住的双手动了动,嫡系一脉,怎么都是这副模样?
“对于汪家,是什么都没有了,但对于你,可并不是。”
“你之前说你叫梁湾?”
“梁湾,你们这一脉是家族的叛徒,是叛逃者,你们…并不住在总部。”
梁湾向前,她朝着汪漓靠近过去:“那我们是住在哪里?”
汪漓沉默的摇头:“你们一直在流亡。”
梁湾紧紧盯着汪漓:“这个简安倒是和我提起过,她说,如果我被你们发现了,我会被你们捉回去填海。”
汪漓的眉眼动了一下,兴许是在笑:“如果是在以前,在你出现在我身前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不过现在嘛,梁湾,你有没有兴趣做一个处尊居显、生杀予夺的人?”
身材高大,容貌充满攻击性的男人本就容易占据视野中心,更别说这个男人现在他还带着一副野性冷感的黑色止咬器。
梁湾向后退了退,她被汪漓面上的笑意震到了,也或许是被他口中说的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画面惊到,梁湾看着汪漓久久没有说话。
“姐姐,汪漓没有回答汪家总部在哪里,他对梁湾姐姐说,他可以让她成为一个生杀予夺的人。”
囚室里的两人在静默的同时,外面的刘丧也在实时汇报里面的情况。
“好没道理,他人已经被我们关在里面了,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让他认为他可以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简安和刘丧的身后响起,两人受惊的往后看去——是张海客,他倚在座位后的那面墙上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
兴许是看到简安和刘丧太过一言难尽的表情,张海客解释道:“人在专注做一样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忽略一些其他的动静,我可是刻意放轻了动静,好让你们注意不到我。”
简安:“你那哪是放轻了动静,你是根本没有动静。”
刘丧在一旁狠狠点头,显然他是十分同意简安的话的。
张海客“羞涩一笑”,他抱着手臂倚在墙上:“你说你在顺京只看到一伙汪家人?”
简安:“对,我只看到了一伙人,但那一伙人好像是来追杀我的。”
“......汪漓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张海客走到简安旁边坐下,“他说两天之后,来到顺京的汪潮必死,又说让梁湾回去继承汪家。”
“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成功的前提必须得要他在外面才对啊。”
简安动了动,给张海客腾位置:“我们先探讨第一个疑点。”
“按道理,汪潮是因为我在顺京,他才往顺京赶的,可是我因为解联环的病情提前回来了,还把汪漓也一并抓回来了,但凡收到消息的汪家人,应该都会长点脑子,不再往顺京跑。”
“汪潮要是还往顺京去,那他就不怕汪漓招供,联合国安组设伏吗?”
张海客竖起两个手指:“两个可能性,第一,汪潮必死,无关汪漓的事情,只是汪家内部有人看不惯他,没有了汪漓,还有其他人出手。”
“第二个可能性,汪潮没死,汪漓这么说只是想要你相信他,其实他和汪潮是一伙儿的,他们两个为了抓住你,联手给你下套。”
简安看着张海客的两根手指若有所思,汪漓不可能是和汪潮一伙儿的,他当年被汪潮坑害,从总部调到了外围,他怎么可能还希望和汪潮合作?
简安和张海客对视,随后异口同声道:“是第一个可能性。”
张海客:“汪家内部在动手铲除汪家嫡系,为什么?”
简安:“这几天,无论是汪漓还是汪燎,他们都告诉我,族长疯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隐藏在汪家族长、二代和三代后面的真正掌权的汪家长老会才会出手,他们要换一个神智清明,脑袋正常的继承者。”
张海客:“那这个就和第二个疑点有关系了,目前只有汪漓、神志尚不清楚的汪烽知道梁湾,但他们两个要怎么样才能把这条消息传出去,传给外面的汪家人,让他们把梁湾带走?”
两人相视无言,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他们是靠什么来传讯的。
想不出问题,简安开始发散自己的脑回路,她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又转了转自己的脚踝。
等等,手腕?!
简安看向张海客:“你们把汪漓和汪烽打扮成这样的时候,有没有在他们的身上搜到腕表?”
“他们的手上没有任何的配饰,”张海客想了想又道,“搜完身后,他们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类似腕表一样的东西。”
简安:“那简直是没道理,他们两个又不是出国做任务,只是执行长期的潜伏工作,为什么会不佩戴腕表呢?”
张海客:“很多汪家人在被抓之后,会自毁所有的设施。”
闻言,简安耸肩,好吧,这也确实是符合汪汪队那群人疯批的作风。
“姐姐,汪漓对梁湾姐姐说,这两天就不要回顺京了,让梁湾姐姐就在京都待着,等风声过了,她没事或许可以到解家转转。”
旁边,小刘丧尽职尽责的转播着囚室里的内容。
听到话里的内容,简安皱眉:“解家...解家难道还有汪家人?”
张海客也同样一脸莫名:“上一次的行动基本上已经把九门里的汪家人逮捕殆尽,到解家转转...能转出什么?”
刘丧拉了拉简安的衣服,“姐姐,他们谈完了。”
稚嫩的童音刚刚落下,囚室的大门就被从里拉开,一脸恍惚的梁湾从里面走出来。
简安站起身,走过去迎上她。
两人身后,囚室大门正缓缓被守卫拉起来,出于某种情绪的左右,简安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汪漓走到窗户那一侧,阳光打在他身上,投射出来的影子刚好落在蜷缩在墙角的汪烽身上。
似乎是不适应被影子遮盖,微闭着眼睛的汪烽颤栗了几下。
“哐当!”
囚室的门被彻底关上,简安收回视线,她看向梁湾,伸手轻抚梁湾的后背:“怎么样?”
梁湾微微晃动脑袋,她极不适应的揉了揉脖子,揉了一会儿之后,她像是才听到简安的话,“啊,我们聊得很好,但是汪漓他并没有说出任何关于总部的消息。”
简安颔首,刚刚她在外面听小刘丧的转述,这些都已经都知道了:“他的口风确实很严。”
话毕,简安看向张海客,试探的问道:“没有有价值的信息,你们组里还会对吴三醒减刑吗?”
张海客摆手:“这件事不归我管,这是海杏管的,我今天都还没见到海杏一面呢。”
四人往楼下走去,张海客也是听闻过吴三醒和解联环二人的鼎鼎大名的,他问简安:“吴家三爷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这回他真是栽了,救不回来了?”
简安其实也不清楚上面是不是要大办吴三醒,所以她只是摇头:“大家都在想办法,我这一条线不通的话,花哥、吴哥他们那里应该也在尝试新的解救办法。”
张海客点头,见四下无人,他避着点梁湾道:“等这一回的事情办妥,我们就要撤走了。”
简安:“撤走...你们张家人全员撤退?”
张海客:“只是从国安组退下来几个,但以后的大权是揽不了了。”
原来如此,简安搭上张海客的肩膀,她轻声道:“我可以借一波你们撤走的东风吗?”
如果张家的人在撤走前搞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上面那位就算是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
这个时候,正好就是“处理”吴三醒那件事情的最好时机。
张海客说出来这话,就是要让简安借风的:“可以是可以,只是这风能借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知道这是变相的让自己全力以赴的调查汪家的事情,简安拍了拍张海客的肩:“等着瞧,我回去就把解家掘地三尺。”
话落,走在两人身后的梁湾身子突然晃了晃,然后脚下无力的往简安背后倒去。
“梁湾姐姐!”
刘丧伸手要去拽梁湾的衣服,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支撑的住?
此时正好走到楼梯的平台处,听到刘丧的声音,简安和张海客就迅速的做出反应,两人转身,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接往低处栽倒的梁湾。
“梁湾!你怎么了?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和张海客合力将梁湾抬到平台上躺着,简安跪在梁湾的左侧,神色紧张。
“我,我的头,简安,我的头,头好晕......”
梁湾平躺在地面,眼睛失神的看着头顶上的那一盏小小的白炽灯。
简安和张海客对视一眼,他们两个都不敢擅自移动梁湾,有时候伤情未知,胡乱移动后,反而会伤上加伤。
“啪”,梁湾冰凉的双手搭在简安的手背上,“简安,我感觉我的,我的全身各处,尤其是后背,好疼啊,像是......有针在扎一样...”
“针扎,”简安的视线从梁湾的脸上落在蹲在一旁的刘丧身上,“小桑树...”
被喊到名字的刘丧看向简安。
简安抿唇,神色凝重:“我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把那根从你体内取出来的银针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