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只见过两个特例。
一个是头顶上标识突然亮起来的万律师,一个就是眼前的李妈,头上标识亮一半。
万律师是因为觉醒了汪家人的记忆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那李妈是为什么?
按道理来说,李妈的记忆被她自己封存,她头上的标识应该是不亮的。
简安觉得有些蹊跷,她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会不会是青铜碎片出故障了,导致她看错了?
仿佛察觉简安心中所想,左手中指突然传来一阵暖意,然后那暖意越来越盛,最后竟到了灼人的地步。
OK,你是对的,是我误会你了。
简安捂着手指,急忙认错。
非常好哄的碎片中断传输,指上的灼人温度渐渐消失。
简安松开手,看向纹身,它一开始是黑色的,但现在它的颜色正在一点点的变淡。
仿佛正在消失。
“简小姐,简安?”
张海杏在一旁小声的喊道。
简安回头看她,余光捕捉到了李妈神色中的慌乱。
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她认得我?
“简小姐,她是问不出什么的,我们走吧。”
张海杏拉着简安后退,指了指坐在床上,神色有些憔悴的李妈。
不,还不能走。
如果说汪家的大追杀就要到来的话,简安只能放弃汪烽,从而选择眼前的李妈。
简安顺着张海杏的力道后退,问她:“你们之前问她什么问题?”
张海杏:“问了她姓甚名谁,家庭住址,后面再问关于汪家的事情,她就一问三不知,有时候还会闹。”
关于汪家的问题,她都不知道?那我的名字......
简安看向李妈,她明白了,李妈知道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易容成“简安”的那个汪家人。
联想到李妈眼中的慌乱,简安沉吟,如果当时“简安”要对解语臣出手,那她肯定需要人帮她。
李妈,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想通关窍,简安开始问话。
“不,都是小姐指使的我,是小姐!”
不知道自己是汪家人,失忆的李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帮助“简安”谋害家主。
居然真的问出来了。
张海杏看向简安:“厉害啊。”
厉害的简安皱眉:“看来她只否定了自己汪家人的身份,其余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要真是如此的话,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令眼前这位李妈恢复记忆的关键呢?
简安抱臂,神色严峻:“你从实招来,这样我们还可能考虑放了你。”
被饿了两天,遭受了几天的冷暴力,以及直接热暴力的李妈如今正是心理崩溃期,国安组原想明天再让李妈饿个一天,然后再提审她的,只是没想到被简安抢先了。
听到面前金发洋妞的话,李妈有些犹豫,但不多。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压抑了,她开始讲述自己在解家做的事情。
“那天晚上,小姐让我去找家主的司机谈谈,他刚开始还挺好说话的,后来听说我要去看家主的车后,他就有些不乐意。”
李妈的语速很缓慢,她像是在回忆,但说下一句的时候,她的语速变快了。
“我当时心想,不乐意,还容得着你不乐意,于是我就拿房里的一把水果刀把他给杀了。”
简安和张海杏对视一眼,看来这位李妈的性子实在是残暴。
张海杏掏出自己衣兜里的小本子,坐在木凳上“唰唰”写下几行字。
简安继续问:“没有了?”
李妈点头,表情有些怪异:“还有,但你要给我吃饭。”
没等简安回答,张海杏否决了李妈的要求:“不行,你得把这个‘还有’讲完。”
“讲完吗?”
被拒绝的李妈单手撑住自己的头,然后暴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好,我说。”
“我想想,我想想,那是在家主还小的时候......”
当时,九门里的年轻一辈受到种花高层委派,组成考古队前往各地寻找长生之法。
但他们还没有找到,想要长生的那位领袖就抵不住岁月的侵蚀,他去世了。
因为领袖的去世,直接指挥考古队的部门渐渐被其他势力完全替代,陈文锦称呼这股势力为“它”。
“它”的出现,让九门的困局越发明显。
为了破局,解联环的父亲解九爷以还没有停止活动的考古队为棋,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解九爷的计划是悲壮的,他牺牲了自己这一代和下一代,换来了九门第三代人的安稳。
“我,我是在一个夜晚,天上打了个惊雷,那雷的光亮极甚,不用开灯,我就看见了纸条上的字。”
“把解家两代人都清理干净。”
李妈的头发被她揉得极乱,养的长又锋利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的脖颈划出道道血痕,她说完,站起身,表情呆呆的看向装有防护栏的窗户。
“我把跟纸条一起的来的丸药一粒一粒塞进早餐里,亲眼目睹他们把早餐吃下去,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是,解联环的棺材被送回来了。”
“他们扶棺的扶棺,烧纸的烧纸,竟然撑到了几天之后才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先是解语臣的亲生父亲,他和解联环关系很好,都舍得把儿子过继给解联环,不过之后因为他伤心过度导致尸蟞丸提前发作,就那么死了。”
“然后是解语臣的几个叔叔。解联环死了,他们倒是半点伤心也无,但之后也因为尸蟞丸,陆陆续续的像是生病一样,也死了。”
李妈呆呆的神色渐渐灵动,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简安和张海杏,摊开手,状似感慨:
“都死了啊,可怜的小花,他当时知道他的父亲、叔叔们都死了之后,他就很不安分,睡觉的时候要贴黑布蒙起窗户,醒来的时候不能有人在他身边......”
简安注视着李妈的视线一点一点的变冷。
“老夫人知道后,她怪我不会带孩子。那我就没办法啊,我警告小花,他不听。我打骂小花,他要去告状......于是,我就——”
话说到这里,李妈抬起手,作兰花状,伸手探到颈后,手指活动间,一根泛着血丝的银针被她拿出来。
“想必你们也已经知晓它有何用处了。”
李妈手拿着银针,因年老而变得浑浊的眼睛看向简安和张海杏:“你们下手是真狠啊,天天劈我的后颈,硬生生把银针往我体内逼——”
“咔嚓,咔嚓嚓”
“呃!逼了一寸......”
目睹李妈飞了出去,整个人卡进窗户,张海杏咽了咽口水看向简安:“简小姐?”
简安面容冷酷,缓缓收回长腿:“对不起,没忍住。”
张海杏把手里记满字的小本子收回衣兜,示意听见声音进来的守卫出去:“也不知道她年老体弱的,能不能抢救的过来。”
简安走近李妈,一手捏住她握住银针不放的那只手:“看,她的手里有一点黑色的粉末。”
张海杏望着粉末若有所思:“我好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