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挺尸了许久的人终于又活了过来,汪烽心底松下一口气,看来自己说的事情正中她的心坎上,简安不会朝自己发脾气了。
可是真要仔细说起“门”,汪烽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听同期的小伙伴们闲聊说过几句擦边的话。
见状,简安也不再指望他知道更多,现在只是晓得自己很可能七八月份去的地点是长白山,简安就已经觉得是意外之喜。
不过为了避免空欢喜一场,简安在汪烽离开之后,就换了身衣服去问可能知道更多的汪漓和琳达。
但他们两个并不做正面回答,几天过去了,无论简安怎么问,琳达和汪漓依旧是不正视的态度。
渐渐的,简安也就悟了,定是汪潮那狗男人捣鬼。
又是一天,简安躲在房里一目十行的看完汪家前几代人制定的腕表概率处置问题,她颇为疑惑的看向自己手上概率被定格在百分之二十九的腕表。
“按照规矩来说,我现在应该被带到总部严加看管。但我现在在纽约,难不成这是三代的特权?”
可是依照汪家越靠近核心的成员会被管得越严的道理,三代特权的解释好像也不对啊。
“安姐,安姐。”
楼下,汪烽像个二傻子一样在乱喊,正在思考的简安烦躁的起身,她想把窗户关起来,窗帘拉上,这两样操作主打的就是不要被任何人吵到。
手刚搭上窗户,楼下汪烽大喊:“安姐,新年快乐!我们去唐人街逛逛?”
居然已经是新年了?简安的动作顿了顿,“明天吧,我今天有事。”
说完,简安也不管汪烽有没有听见,直接就把窗户,窗帘一气呵成的都拉上。
晚上,也许是受到汪烽大中午乱喊的影响,用餐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火红一片,小灯笼,春联,以及送餐的侍者身上喜气的唐装交相辉映。
简安坐在琳达的右手边,她见到餐厅喜气洋洋的装扮,说了一句:“大家新年快乐。”
这一句话落下,依旧缺少雷的餐桌上,除简安以外的三人对视一眼,也都互相道了“新年快乐”,然后才用餐。
值得一提的是,当晚餐桌上出现了不少简安喜欢吃的中餐。
用完饭,汪烽跟着汪漓一道散步去了,简安在和琳达道别之后也迈上了回卧房的路。
借着庄园里明亮的灯光,简安经过小花园,往住处所在的建筑走去。她的卧房在建筑二楼,一楼上至二楼的楼梯口处有着一个不知道用处的挂壁机。
“嘀嘀嘀”
挂壁机声突然在简安经过的时候响起来,简安抬头看向楼梯口廊顶发着红光的摄像头,试探的伸手拿下挂壁机的可移动手持式电话。
简安:“喂?”
“女士您好,庄园例行检查挂壁机。”
“如果您感觉现在的话质正常,没有杂音,那么请按1,如果您感觉现在的话质有噪音干扰,那么请按2。”
简安听着话筒里女人清晰的声音传入耳朵,垂眸,伸出食指按下数字1。
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过后,靠着耳朵的话筒里,简安不会忘记的女声,语气平静的道了声:“新年快乐。”
这一声后,诡异的平静隔着电话线在两人间蔓延,许久,简安眨了眨长睫,闷声:“同乐。”
廊顶,摄像头对准简安的位置,红光一闪一闪。
“咯噔”,电话被简安挂回原来的位置。
眉目精致,表情冷淡的阿宁站在监控室里,莹白的耳边挂着一个小巧的麦。她看着简安在回过自己的话把电话挂断,头也不回的走向房间。
阿宁:“她这性子……”
就像是当年的霍仙姑在女儿霍玲回来与她对视的第一眼,她就发现这不是她的女儿;也像是解语臣在妹妹简安开门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不是他的简安。
阿宁也在巴乃见到“简安”的那一眼,发现那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笨蛋。
虽然当时“简安”是跟着解语臣一起来的,但阿宁就是确信当时那个满眼仇恨的看着自己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简安。
阿宁想,以简安的性子,好不容易从崖底活下来,她可能会恨自己,但更多的应该是不理会自己。
以前简安被自己欺负狠的时候,她不会把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只会躲在旁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我很委屈,你快解释”的信号。
庄园早上晨练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她和别人打趣的声音,一点一滴汇聚,让阿宁发现,庄园里新来的汪安小姐就是笨蛋简安。
笨蛋现在很不快乐,要是在这里住得快乐的话,她应该每天都会在庄园里探索,想开发一切好吃的好玩的,而不是闷在房里。
但她的处境应该好于自己罢。
晦暗的监控室里,阿宁想到裘德考死前对自己说的话,以及庄园房间里被自己发现的几个微型摄像头和监听器。
阿宁断定这里不能久留,辞职信在上午的时候她就交了上去,阿宁不知道道格家族会不会放自己走,但她很清楚弟弟现在处于安全的地方。
保全了弟弟,也算保全了自己。
不知明天会面对怎样结局的阿宁端坐在座椅上,无意间抬头时,她看见监控屏幕里简安已经进入建筑。
兴许是监控室里孤寂的氛围,又或许是对未知的迷茫,阿宁打给了简安,再次听到简安的声音。
头一次,两人通话,是简安先挂断的。
也幸好她挂得快,阿宁庆幸着,不然等自己说出之前养伤的那家医院门口,店主做的墨西哥鸡肉卷是真难吃的话,简安听了估计会闹的吧。
第二天,简安心情一般的跟着汪烽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好多吃的,汪烽当然手里拎着更多。
他们一路从门口见人就发点小零食的,发到庄园里面,眼见手里就剩几串冰糖葫芦没发了,跟在简安身后的汪烽却走不动了。
汪烽不在乎形象的倚靠在树上,他训练都没这么累过,汪烽气喘吁吁的问:“走了大半个庄园了,安姐你在找阿宁队长?”
“她今早辞职成功,早就拎包走了。”
还在端详手里冰糖葫芦的简安闻言“哦”了一声,她看着头顶上的阳光打在手里颗颗饱满的山楂上,外包蜜色的糖浆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简安品尝了一口,发现冰糖葫芦的味道开始是甜甜的,但后劲却是酸涩的,连带着人心里也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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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
简安回国后起初还忙着和周边邻居解释母亲在国外是怎么丧亡的,转眼就和全校的同学们一起欢呼高考的结束。
七八月份要出去的事情很快也被提上日程。
那是高考后的第一个早晨,汪漓通知简安可以收拾行李出发了,他和汪烽会把简安送到目的地。
下了飞机,顺利和族人交接,确认简安身边又有了新人照看,汪漓和汪烽就马不停蹄的走了。
观测的地点,果不其然就是长白山。
这让简安开心不少,毕竟现在离八月还远着,观测地点要是错误,她就得做两手准备。
简安待在长白山下,天天被迫聆听汪家人讨论青铜门各项数值的话题,就这样苦苦挨到八月。
8月15日晚上,简安撕下脸上的假面,背上装备齐全的背包向远方纯净雪白的山上进发。
简安在用自己的一条命来赌之后,但前路所行是茫茫大雪层层覆盖,就像她对自己未来的了解是一片空白。
上山的路并不平坦,有些地方甚至是陡峭的,行至一半,腕表察觉佩戴者超出正常范围,开始冒起红光。
简安等得就是这一刻,她把腕表解了,负气的扔出好远,“要不是一解下来就会有警报,我早就在底下丢下你了。”
扔完腕表,简安抬头迎着像是要刺进骨子里的冷风飞雪一步一脚印的往手里指南针指着的方向走去。
二道白河,天池以西……
照着心里早就背好的路,简安一腔孤勇的往前走着,随着墨色的天色越来越淡,走至小坡的尽头,她看见一排成行的脚印。
胸膛里的心跳突兀的快了起来,简安下意识跟着脚印走着,耳边渐渐除了大风的呼啸,还有了别的声音。
“张启灵!”
简安脚步顿住,随即又加快脚步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天边,晨曦的第一缕光亮落下,黯淡无光的天空发生了变化。
满目雪白的环境,简安的视野里缓缓出现了一个在这样寒冷的情况下,依旧穿一身黑色兜帽衫,同色紧身裤的男人。
只见他转身淡淡回眸,一瞬间,世间万物的平静皆入了简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