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打向乌黑乌黑的水面,扫过水面因为那条野鸡脖子涌起的红花,简安皱了皱眉。
习惯使然的照了照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起,简安总认为身后有人会偷袭她,搞得她老是觉得背后凉风阵阵的。
“没事儿。”简安跟解语臣报平安,手上握着的手电筒就要收回,就见笔直打过去的惨白灯光里,有一片连着一片,波澜起伏的红潮正往这边拍打过来。
“快跑!”报警的声音立刻发出,简安催促着还在傻愣愣看着自己的众人,“一群野鸡脖子在后面要追上来了,快跑啊!”
听清简安在说些什么,众人的大脑立刻分析出对策,那就是跑!飞快的奔跑!
队伍开始动起来了,原本的队形被冲散,简安夹杂在人群里一起向前,一时间只觉得人头攒动,每人手里拿着的手电筒发出的白光一闪一闪的刺得眼睛疼。
担忧的往前看了看,简安心里默念着,花哥他人在最前面,实力又好,应该,划掉,肯定是会没事的,至于老黑,理由同上。
胖哥嘛,简安看着自己面前这么一个宽阔的背影,那脚倒腾的,看面前水花溅起来的高度,他比自己还动力十足嘞。
耳边,潘子在劝吴三醒:“三爷,您不用这么收着跑,您那腰扭伤前不久都好全了。”
感情跟我并列跑,还是吴叔叔他老人家收着实力的缘故,简安表情失去管理了一瞬间,很快又恢复。
综上,那要说简安最担心的那一个人,那无疑就是现在一点声响都没发出的的吴斜了,简安大着声音喊了喊:“吴哥,吴哥?”
没有回应。
身旁,吴三醒提醒道:“看着点路,转弯了。”
潘子尽量贴着墙跑,让和自己同一排的简安和吴三醒有宽阔的移动空间。对于吴斜没有回应,他也是很担心的。但他把忧虑憋进了心里,还不忘安慰简安:
“简小姐不用担心,小三爷做事一向专心,比如,他跑步时就不爱说话。”
啊,吴哥跑步时这么专心的嘛?简安跑步的气息都乱了一下,路也没看,一头垒在突然变矮的通道墙上,“嘶。”
“来这边!”解语臣的声音突然在前面响起,简安一手捂着头,一手打灯,跟着吴三醒减速慢跑,身后的潘子见状亦然,三人一起进了一个小洞。
“把灯都关上。”里边有人说道,简安听话的把手电筒关上。
洞里人有很多,一个个的胳膊打着背,贴着胸,名副其实,又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人挤人。
确认人都进来了,一直守在洞口的解语臣和黑瞎子其中一人蹲下身子,上手挖了一把什么东西放在手里,另一人则脱下外套,举起来,撑开抵着洞口,把洞口封住。
黑瞎子一把一把的把他从地上挖的东西抹在解语臣脱下来的衣服上,那东西黏性挺强的,衣裳边上涂了一点,过了会儿风干了也就老老实实粘在洞口不动。
“简安,你往我这边靠。”解语臣用气音跟简安说到,这么一大帮人挤着,就简安一个女孩子,要是真有什么人手闲脚不住的,简安现在又不能打回去,那该有多难受。
听出是解语臣的声音,简安自然移动了一下自己的站位,往解语臣那边靠靠,尽管她现在拥有站立的空间很大。
当然要大了,黑金古刀在简安手上拿着,位置不大点,万一磕着碰着大刀,伤到自己怎么办?
简安举着大刀,鬼一样冲进双方交战的战场,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嘴歪眼斜的样子,拖把他们可不会忘记。
而且自那之后,拖把和他底下的大头兵们真的就差指着自己的脑袋发誓,再也不要招惹简安一下。
“嘶嘶嘶~哗啦啦啦,嘶嘶嘶,嘶嘶”
挤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小洞里,无人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只因为蛇群已经追到外面了,听那动静,数量还不在少数。
不知过了多久,洞里的温度逐渐升起,空气里越发稀少的氧气,使不少人不禁捂住口鼻,屏住气息,这是为了防止自己加重的呼气声惊扰到外面来势汹汹的野鸡脖子。
“都走了?”解语臣轻声问黑瞎子。
黑洞洞中,简安就见一个人影俯身贴着解语臣那件薄薄的外套细细聆听着。
“它们走了。”
黑瞎子把外套一角掀开,通道里潮湿的空气顺着这缝钻进来,简安听见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憋气憋久了。
手电筒重新打开,灯光在洞口边晃了一下,简安惊叹:“竟然是泥巴。”
大家陆陆续续从洞里钻出来,解语臣在旁解释:“是的,吴斜和王胖子说他们遇见了一个泥人钻进了排水通道。”
“当时我还以为那泥人涂泥是为了遮掩住自己的面容,后来和黑眼镜跑到这里见到一个通体由泥糊住的洞口。”
黑瞎子走过来:“我们就想,是不是泥巴不仅能用来遮掩身份,它还能用来防蛇?”
“建这通道的材质好像是土泥和其他的矿物质,通道呈灰白色,这样就更显得黑色的泥巴洞很突出,存在即合理,这回,我和花儿爷可是赌对了。”
简安为两位智者竖起大拇指:“厉害啊。”
另一边,手电筒扫了扫洞里,正巧洞里深处最后一个人,拖把走出来,简安面对大家,说:“怎么没见吴哥?”
简安说话的时候,潘子就站在吴三醒身边,下意识的潘子就看了一眼吴三醒,果然,下一秒他听见自家三爷搭人简小姐的话:
“当初我都说了,让那臭小子不要来不要来,现在出事了,也是他自己担着!你不用管他。”
头一次面对吴三醒的雷霆暴怒,简安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解语臣,自己也没忘试着辩驳道:
“可能吴哥只是跑得慢了点,吴哥脑子转得快,他应该也会发现通道里其他的路口躲着。”
解语臣本意不想掺和进吴家叔侄间的吵闹,但吴三醒的气实在有借着简安在发泄的意思,冷着张老脸吼人,就会欺负小姑娘了。
“是啊,看这里,队伍的人不是很齐,他们应该转道跑到旁的地方去了。”
“叽”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有人高呼一声,“几位爷救我,野鸡脖子又来了!”
随即那人胆大包天的在潘子眼皮子底下推了把低气压值低到要爆表的吴三醒一把,吴三醒没有防备,一个仰倒,正巧是对着简安的方向倒过来。
潘子:“三爷!”
简安:“我接住了!”
事情发生得可太快了,潘子一个眨眼的功夫,自家三爷竟然就倒下去了,而自己捧着重型机枪的手都还没来得及伸。
简安也觉得这事情发生得可太快了,不过是一瞬间,感觉态度有点生硬的吴三醒就倒在自己的面前,没有多想,简安伸手去接,好悬,好悬,拉住了人的衣领。
“三爷,您没事吧?”潘子松下握着机枪的手,任枪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赶紧去扶自家三爷,要知道,他前阵子腰扭伤才好。
吴三醒脸上有冷汗冒出,他被潘子扶住站好,但腰间那一阵剧痛是忽视不了的,他说:“我的腰好像,扭着了。”
“拖把!”潘子听过满脸怒容看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此刻,拖把正躲在黑瞎子身后,他一脸怯弱的回看向潘子,刚刚他听到有声音,先想都没想就直接跑到他认为最有安全感的人身边了。
一开始吴三醒在通道里谈骷髅啊,潘子又讲什么鬼魂,之后简安那一嗓子让他陷入疯狂的逃命奔跑,躲在泥巴洞里,听着洞外野鸡脖子成群结队的游走,他的心提到了最高点。
直到出了洞,几人谈话的声音本来让他感觉很是缓和的,但那一声“叽”,还真就触动了他随时随刻敏感的内心。
紧张的对质时刻,黑瞎子突然开口:“花儿爷,你过来。”
解语臣有些不耐,但等他看清黑瞎子为什么叫他过来的原因时,他脸一瞬间就黑了。
解语臣:“怎么回事儿?”
“小卷毛接住三爷的时候往后仰了仰,我本来是和她保持距离的,但拖把他推了我一把,小卷毛的头就砸在了我的胸口上。”
此时的情形是这样的,简安微微后倾着,在她的后面是双手举着,示意自己真的啥都没干的黑瞎子。
虽然他确实什么都没干,但简安的头发有好几缕都缠在了黑瞎子皮衣的拉链上。皮衣一般都配的铁材质的链子,这可以让衣服的版型更加流畅好看。
就一般来说,拉链拉起来,上下游走的时候确实是可以变得很丝滑,但裁切剪制的像是,拉链头,拉链身这样的地方难免会有点点方方的缺口,这也导致拉链本身极其爱缠头发。
简安试着动了动,头皮一阵难忍的疼痛感传来,“嘶”,简安手捂着的地点从额头变向头顶,心里一阵愤懑:真TM见鬼了,这都能缠上。
脸上带着冲天的怨气,简安抿唇,看着歪嘴肿脸还没好清的拖把在众目之下移动到人前,好长时间也没说话。
被这样盯着,拖把福灵心至的也意识到什么了,他苦着脸,眉毛耷拉的快要到嘴边,“简,简小姐,您打轻点……”
还要求打轻一点?!害怕野鸡脖子没走远,简安压着声音:“这么多人在这里呢,你能不能有点脾性,不要怂啊!”
解语臣拉开挡路的拖把,走过来心疼的摸了摸简安的头:“这下怎么办?”
简安看见解语臣眼里的情绪了,她也心疼,心疼自己头顶上那几缕头发要遭到摧残,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因为解语臣在的缘故,简安有些忍不住:
“花哥,呜,你把它,呜呜,你把它用刀割了吧,我,我秃了也没关系的。”
解语臣:“我……”知道此刻把简安的头发割了才是正道,这样队伍可以快速离开这个危机重重的地方。
但,简安哭了啊。解语臣有些下不去手,摸到匕首的手,迟迟也不敢把匕首拔出来。
那边吴三醒腰疼的欲生欲死,他催促:“快别和头发上演生离死别了,时间还够不够你们耽误的?”
事实上,他刚一出声,解语臣的匕首就已经握在手里了,犹豫不决了一瞬间,顶着吴三醒那大嗓门急匆匆的催促声音,解语臣向简安承诺:
“等回去了,我带你去接头发。”
头顶的头发丝丝缕缕落下,简安得到了自由,捂着头顶,简安想:但她好像是真的秃了,只因手上摸到的是短短的发茬。
欲盖弥彰的把旁边的头发梳了过去遮掩住上面的秃毛处,简安陷入了短暂的惆怅期。
未曾想到简安对头发那么看中,解语臣有些紧张的问:“已经看不出来了的,怎么了,心里难受吗?”
简安摇头:“不是,只是想到我要做一段时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有些伤感罢了。”
全程屏住,没敢说话的黑瞎子:“哈哈哈哈哈。”
简安和解语臣转头,凝视。
队伍在这次事件之后又一次出发了,只不过黑瞎子的皮衣上又增添了一道刮痕,而拖把的脸上又被简安和潘子“画”了两个熊猫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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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空间里。
吴斜追着泥人来到一个满是黑泥铺成的洞中,紧接着眼前一黑,就陷入了他来到塔木陀里最黑甜的梦乡。
“解联环杀了吴三醒……”
“你打算就直接告诉他?”
“难道就一直瞒着他?”
“我出去看看,下一批蛇潮来之前,你最好跟他聊完了。”
“我会尽我最快的速度,你也是,不要在外面拖太久,他们很快就会到达西王母宫的中心,我们阻拦不了太久的。”
“知道了。”
说完,男人转身,又极快的走了。
吴斜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问道:“你是,三叔的女朋友,文锦阿姨?”
“也可以这么说,你好,吴斜,我是陈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