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平咽了口气,重新坐下询问道:
“为什么要包庇莉莉丝?”
“莉莉丝现在在哪?”
“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是不是【小丑】指示你的?”
一口气四连问。
听罢,苏林抿了抿嘴,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微微上扬,唇线平和而舒展,不带有丝毫紧张或烦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稳和平静的气息。
【我们同为大人眷从,我有义务替她掩护】
【她在特克林街区】
【恋科实验情侣关系】
【大人没有下发指示】
四句话,准确回答段平的四个问题,没有一丝含糊。
审讯官和段平都愣住了。
这就回答了?都不带演的?
太过顺利,两人一时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段平求助似的看向超算环。
很快弹出指示:
【观测者:问他特克林哪条街】
“莉莉丝在特克林哪条街?”段平如实复述道。
【超算环联系?】
苏林敏锐地捕捉到段平的动作,扬起玩味的笑容。
【看来你背后那位,还是个人类嘛】
(观测者要开连导才能跟初代种意识连通)
真正的神明,都是直接意识沟通的。
比如,他追随的【小丑】。
他原以为段平也是某个中枢的眷从,一直保持着警戒。
现在看来是会错意了,内心不由得一松。
“所以,莉莉丝在特克林哪条街?”段平没理会他的话,追问道。
苏林耸了耸肩,看了眼机械表,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又没杀人犯事】
【异能局无凭无据,私自拘禁我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不合规矩吧】
警告声落下。
审讯官莫名求助似的看向段平。
段平两眼一米:“我现在去特克林街区,你们盯着他。”
“别给他松铐。”
“联系凯瑟琳先走。”
苏林无所谓笑了笑,似乎早已料到不会这么轻易走得掉。
段平出门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道:
“你刚说我背后那位只是个人类,那你有没有听说过...”
话停顿了一下。
【什么?】
“以凡人之躯,肩比神明。”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在审讯室,在苏林耳畔萦绕回荡。
...
摩斯城,特克林西区十三街。
莉莉丝.卡米尔切换回自己的原形态丽贝卡.保拉,一个刚下班的婚恋咨询师助理。
昨天才撮合的十对客户情侣,今天就开始闹分手。
客户还说她专业性不如AI,乱配对,两人根本就不合适。
【明明说好永远在一起的...】
她眉头紧皱,嘴唇紧闭,两只手靠在桌子上,似乎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就像是在经历了一场奔波劳碌的长途旅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疲惫不堪的气息,仿佛已经超过了生理和心理承受范围。
最后还是一如既往地。
拎上黑色皮夹包,默默离开公司。
刚回到家中,还没推门,房里便传出来熟悉的父母争吵声。
女:“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这个家你一点也不管!”
男:“我又不是没给钱,现在工作压力大,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也得为家里多做点贡献啊。”
女:“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男:“你以为你好到哪去?你要离婚就离吧!反正我们早就没有感情了。”
女:“离婚?你敢?那就让孩子跟着我走吧!”
男:“别以为只有你能带孩子!”
两人开始拌嘴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邻居都探出头关注起来这场争吵。最终,在情绪激动之下他们最终权衡利弊后达成一致:离婚。
门外的丽贝卡后退半步,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项链,沉重的心情如同千斤重物压在她的胸口,她无法轻松地呼吸,仿佛每一口气都需要极大地耗费力气。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又不肯落下。
最后,还是鼓起所谓的勇气,推开了门。
“丽贝卡?”妈妈率先发现了她,小跑上来,抓着她的肩膀,脸色还残留着争吵后的狰狞。
“你想跟谁过?”
“跟妈妈,对不对,对不对!”
丽贝卡无法回答,她说不了话。
她就是个小丑。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丽贝卡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她掰开妈妈的手,低着头,自顾自走进卧室。
将门锁死。
任由外面的父母拍打嚎叫。
卧室的墙壁上挂了四张丽贝卡和一男子的合照,男子的着装各不相同,相同的是都被切去了上半身。
她被骗四次了...
她背靠着房门,看着卧室的中央那一副未完成的油画。
油画上,画着一家三口,却布满了割裂又缝合的痕迹。
【明明说好永远在一起的...】
为什么约定总是被打破?
为什么人总要变心?
因为利益?性欲?阶级?
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门外的父母再次争吵了起来。
丽贝卡仰头叹息一声,她自己也爱过好几个人,眼眶有些发红,切换成莉莉丝形态,手指在门上轻轻扣动几下。
争吵声变成一声尖叫后,彻底停下。
异能-【切丝】,制造丝线般的高压空气,切割物体。
下一秒,她全身一阵蠕动抽搐。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分身被制造出来。
异能-【分身】,制造傀儡分身,傀儡与母体共享异能,体感和视野,同时最多存在两名分身。
分身穿过卧室墙体,来到大厅。
异能-【闪现】,可使身体进行一段短距离空间跃迁。
分身抓起父亲的下半身,母亲的上半身,褪去他们的衣服,安置在大厅的木椅上,莉莉丝分身把手轻轻放在两个半体的切口上,两个半体的迅速溶合,缝在了一起。
永远,在一起。
异能-【溶胶】,可使分子结构类似的物体溶合在一起。
卧室内的莉莉丝眼神黯淡无力,眼眶中布满了红肿的血丝,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嘴角微微下沉,似乎在承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折磨。
她走向卧室中央那幅油画,抓走盖在上面的白布。
推开房门,来到大厅。
走向中间那张木椅。
给爸妈盖上白布,轻声道: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