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帝给了每人一个妆容。”
“小丑又给自己写了一张。”
…
2089年7月1日,晚上10点。
鹰利国,阿尔达州,摩斯城。
从洛克菲勒中心观景铁塔上,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白色、蓝色和红色的灯光在夜晚中相互交织,让这座城市看起来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华人街。
两男一女静坐在街边咖啡店里,空荡荡,有些冷清沉闷。
只有少许几个智能服务员在安静走动。
店外小雨淅沥。
方依依全身微颤,低头着,抱着身旁白人男子琼斯·阿诺德的手臂,心中稍微镇定了一些,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坐对面的苏林,目光上下瞥动:
“我...我们分手吧。”
气氛唰的一下安静了。
苏林看着自己未婚妻抱着别人,面无波澜,淡淡苦笑,抿了一口咖啡,咖啡杯缓缓放回玻璃托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吭当”响。
“呵!”方依依如受惊的兔子,吓得娇躯一颤。
【为什么】
苏林没张开口,喉咙旁的助声器发出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他并非机器人,不过是因为一场实验事故,失去了声带和一只眼睛。
方依依不敢看他的眼睛,眉头皱紧,手搂过琼斯·阿诺德手臂,拽紧了自己的粉红色碎花裙,手心冒汗。
两人同是密斯里顿大学研三留学生,已经订婚,原本准备拿到硕士学位后就结婚。
可那场事故…
那场实验事故,是她操作不当,苏林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
她愿意为苏林补偿所有。
金钱,事物,身体...也愿意挨打挨骂...
却唯独不愿意...
补偿她的后半生。
她不想跟个残疾人过一辈子,不想受到别人的异样目光。
“你要什么我...我可以给你!”方依依颤声道。
事故过后,苏林没要任何补偿,连医药费都自己出。
没对她有一声呵责谩骂。
甚至她找来新欢,他都没有一丝愤怒。
这让她很害怕。
苏林看着她,勾起温柔的浅笑。
他一直都笑得那么温柔,哪怕是做解剖实验,拿着手术刀,看着板上的小白鼠,也是笑得这般温柔。
【我问的是,为什么】
苏林双眸冷清地看着她,冰冷的机械音,再次从他喉咙的助声器传出。
“轰!”
店外一声雷响。
方依依一颤,绷紧了身体。
“你...”她止不住哆嗦,皱着眉头,嘴唇煞白,牙齿咬着打颤。
“你眼里没...没有光。”
很新奇的分手理由。
嫌弃眼睛残疾的高情商说法。
【呵】
苏林苦涩一笑,拿起刀叉,精准地将芬尼尔乳小牛排切成一块块大小合适的片子。
送入嘴里,轻轻咀嚼。
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让他的味蕾瞬间为之一振,牛排肉的鲜美和钠盐的口感,与口中的葡萄酒完美地相融合。
配合雷声雨声。
味蕾和心灵,最完美的享受。
咀嚼的声音,在静谧的咖啡厅清晰可闻。
如同一根根针,刺入方依依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苏林时尔会抬起头,看着她,又不说话,那清冷的目光仿佛在说:
【吃啊,你怎么不吃?】
方依依颤抖着拿起刀叉。
刚叉起牛排,还没送入口中。
苏林拉起餐巾,擦拭酱汁染红的双唇,冰冷的机械声滤过餐巾,多了三分沙哑:
【那你的意思是...】
方依依被吓得一震,刀叉瞬间脱手。
【他的眼里就有光?】
苏林瞥向方依依身旁一直沉默不言的琼斯·阿诺德,目光看不出情绪,冷静得诡异。
方依依不敢回话。
哗啦啦,外面的雨声更大了。
悄然间。
琼斯·阿诺德缓缓站起。
弓着身子。
朝向苏林伸脸。
微笑,愉悦,任君采颉。
宛如等待皇帝宠幸的妃子。
???
方依依一脸惊疑。
还没思索过来。
“噗呲!”一声。
一滴温热的鲜血混着脑浆和粘液溅到她的脸上。
方依依瞬间心肺骤停,愣在座位上,双眸瞠裂,失了神,尖叫卡在喉咙边。
至到苏林将琼斯·阿诺德眼球挖出,空洞的眼框流出来一只只金属机械虫子,各型各样,像蟑螂,蜘蛛,蜈蚣...
它们掉到餐盘上分泌青黑色粘液,跟牛排的酱汁混在一起。
“啊!!!”
方依依抓着头发破喉尖叫。
失心疯一般冲出咖啡厅,消失在雨幕中。
苏林没去理会她。
脸色淡漠地翻动着手上的眼球。
秉承严谨的科研态度。
“咔!”
他拆下自己的机械义眼。
一肉眼一机械眼放在同一个手掌心,逆光端起。
仔细观详。
高级咖啡厅的灯光昏黄浪漫。
再冷漠的目光也能错乱迷离。
【骗人】
【根本就没有光】
苏林嘴角下拉,捏爆了眼球。
...
三天后,晚上八点。
摩斯城警务厅又收到了报警电话。
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激动,只有弥漫整个警务厅的疲劳和埋怨。
“要不是为了这该死的薪水,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胖子警员杰拉米打了个盹被吵醒,气不打一处来。
摩斯城警务厅毫无疑问,是蓝星最繁忙的警务厅。
一天一小案,一周一大案。
强奸?杀人?暴乱?
密室?超自然?
连环杀人?模仿犯?
人心有多复杂,案件就有多复杂。
但每年前往摩斯城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它实在太美了,像个娇艳欲滴,端着红酒,又骚动不安的新婚少妇。
“起来啦,杰拉米。”黝黑消瘦的警员沃尔夫.克拉兹曼穿好警服,拍打杰拉米肩膀,用地将他摇醒。
“你脑子有问题吗?沃尔夫.克拉兹曼。”杰拉米埋怨道,“你一个实习警员这么拼干什么?”
“推给异能局,OK?”
杰拉米怨声道,转过头,想再休息一会。
摩斯城如此高频率的犯罪,单警务厅不可能顾得过来。
慢慢地,就养了推卸责任的习惯,有时候明明是普通人犯的案,诡辩几句也要说成是异能者犯的案。
“警长在催了。”
沃尔夫咽了下嘴,硬是将杰拉米拽起身。
“Fuck!”
杰拉米啐了一句,不情愿地站起身子,跟着沃尔夫来到案发现场。
一推开门,血腥味扑面而来。
“oh,shit!”
杰拉米应激式捂上脸和鼻子臭骂道。
新鲜的案发现场,味很冲。
刚踏入房门。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挂在墙壁上的婚纱照,照片中男方的脸被利物切去。
四周有血手掌印和手指划过的痕迹。
婚纱照面前,是一张木椅。
木子上似乎瘫坐着一个人体。
上面盖着一张白布,有凸起,两边垂下人的手臂,娇柔白净,偏女性。
无名指戴着订婚戒指。
木椅下方地板,有零星的人肉碎屑,还有一滩斑驳错乱的血渍。
应该就是受害人了。
只是,为什么要盖白布?
杰拉米走上前,想去掀开白布。
“杰拉米,做好心理准备。”见习侦探罗尔.苏正在偷听法医和警长汤姆森的谈话,只隐约偷听到死者姓名‘方依依’,背对着杰拉米,头也不回。
“呵。”杰拉米嗤笑一声。
摩斯城从警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看地板上的碎肉屑和血渍,顶多不就是个肢解分尸?剁成肉碎?
杰拉米站到椅子面前,缓缓掀开白布,往里面瞥了一眼...
嘶!
呼吸骤停!
连忙将白布盖上。
沃尔夫有些疑惑,也来到椅子面前。
杰拉米来不及阻拦,沃尔夫已经掀起白布,往里面瞥了一眼...
“喝!”
他还是个实习警员,没有杰拉米那优秀的心理素质,慌乱中,不小心将整个白布掀开,整个人瘫倒在地。
一具尸体,不,准确地说,是一道艺术品。
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具裸体,上半身女性,下半身男性。
毛发性状清晰可见。
尸体腰间用一种诡异的溶胶缝合。
缝合处挂着一张巴掌大的白色纸牌。
上面用画笔赫然写道:
“他们说好永远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