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远在燕都的洛砚因累积异常点过多,被强制退出【牵引】,大脑传来一阵剧痛,全身手脚发麻颤动。
勉强勾起疲弱的嘴角。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愈发模糊...
持续高强度使用观测者,精神力已经濒临极限。
“噗!”
洛砚晕倒在天台上,击起一地灰尘。
从黑袍女民居房捎上的那一支钢笔,悄然从口袋滚落。
半小时后。
一个白制服女子像一片羽毛般从高空飘落。
落地。
答答答...
一步步靠近。
捡起地上的钢笔。
看着躺地上的洛砚,目光极为复杂。
有怨恨,又有一种故友重逢的感慨。
她转头望向高空的机械茧,熟练地转动着手上的钢笔。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
在想剧本,在想剧情,那纠结哀愁的模样宛若一个忧国忧民的大作家。
好一会。
笔转停了。
她终于想到了满意的剧本。
她缓缓走到洛砚身边,把钢笔塞到他手中,再摆个姿势,招来一群机怪虫爬满他全身,动作亲昵友好,不寄生不啃咬。
画面太过唯美。
再拍张照。
以公司高级员工的权限,发送到作战指挥中心外联热线。
做完后,她宛然一笑。
就像个喜欢恶作剧的调皮孩子。
期待一场好戏。
“劳心劳力,却被当成恶龙。”
“你要怎么办呢?勇者先生。”
...
半小时前。
中央广场区最高楼,宁伶脸色煞白,喘着粗气。
“还得是姐姐你啊...”
【回去看看伊米醒了没】
“嗯。”
宁伶虚弱应道,冰霜化翼,跃下高楼。
凌空,飞舞,朝前,蜻蜓点水。
同时,另一边,刘浪也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赌对了...”
络红死亡的消息很快传遍各个部队。
一时间,欢呼声,震耳欲聋。
“赢了!我们赢了!”
“不对,最后一个媒介还没搜到。”
也有理性者还抱着忧患。
“眷属融合速度已经降到最低,我们还有三个小时。”
“赤骸已经全部清除,搜查行动全面展开。”
作战指挥部发布最高级指令,地毯式全面搜查燕都。
按照信息素检测器的浓度显示,燕都确实还存在着一个媒介。
可燕都这么大,线索又完全没有,受高空乌云影响,视线也尤为昏暗。
正当搜索陷入僵局又迫在眉睫时。
一张图片刷爆了作战指挥部,图中一个男子穿着大集训毕业军装,坐在地上。
他手握钢笔,低着头,周遭围着一群机怪虫,行为亲昵。
朝向镜头。
竖起着一个中指。
拍摄手法极其专业。
嘲讽意味拉满。
作战指挥部彻底炸了。
“查!给我把他的位置查出来!”
咆哮声不断。
洛砚刚醒的时候。
双眼有点些迷糊,不过意识海已经不痛了。
“快,在这里!”
耳边响起人群激动的吼叫声,夹杂着螺旋桨转动的嗡鸣。
非常吵闹...
完全清醒的时候。
四周及不远处对准他的枪口,一共四十八个。
六架武装直升机。
两组武装机械步兵队。
洛砚缓缓站起身子。
围在身旁的步兵队后退了三步。
“你们怎么回事?”情报指挥中心,刘浪质问作战指挥部。
“那张照片明显是摆拍,是诬陷,故意引起内讧的,你们眼瞎了吗?”
对面的语音沉默了一会道:
【刘先生,不是您教我们的吗】
【宁杀错,不放过】
刘浪被说得一时语塞,沉默了。
“这确实不像你说的话。”一旁的罗天轻笑道,“刚才跟观测者配合了一波,又开始相信别人了?”
“他有帮我们击杀两个赤骸。”刘浪辩解道。
罗天不可置否:“可他现在,是一级嫌疑者。”
洛砚原本在公司的内部系统就被判定为二级嫌疑者,现在又出现这种照片,嫌疑再次升级。
耳麦也传来作战指挥部的声音:
【刘先生,您的建议我们会考虑】
【不过现在目标人物手持媒介物,跟机怪虫友好混在一起,系统评定为一级嫌疑者】
【按照联盟法规定,一级嫌疑者...格杀勿论】
答的一声,通信断了。
公司的原则是【秩序】,什么规矩,就执行什么手段。
燕都,中央城区某高楼上。
洛砚看着手上的钢笔和围在身边的机怪虫,再结合周围的阵仗,大抵明白什么了情况。
“把媒介扔过来!”
前方的步兵队队长冷喝道。
洛砚把钢笔扔了过去,举起双手。
无恶意,表明站队。
钢笔离手后,周遭机怪虫依然不离不散。
人类部队拿到媒介后,大松一口气。
但,枪口依然端着。
“你们什么意思?”
洛砚看着无数蠢蠢欲动的扳机,冷声道。
不久前,他还在为人类的未来忧心忧脑,出生入死,也不求什么功名,醒来却发现他尽职效忠的人类拿枪指着自己。
“抱歉,这是军令。”步兵队队长冷眼看向洛砚,轻轻抬手。
这抬手,是开火前的信号。
“你们,没救了...”
洛砚轻叹一声,倒也没露惧色,只是心中感慨万千。
“开火!”
步兵队队长猛地挥手。
“砰砰砰砰砰!”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枪声响起。
各部队士兵应声中枪。
武装直升机也互相攻击,纷纷坠毁。
洛砚一脸淡然站在中间一动不动,发动观测者主动技【牵引】,子弹全都擦肩而过。
人类的视线可真有意思。
枪口偏离一公分就变成了自相残杀。
洛砚闲云信步,走到重伤的队长身旁沉声道:“这么喜欢对自己人开枪?”
“那就开个爽吧。”
重伤的队长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咬紧牙关抬起手枪,瞄准洛砚。
“砰!”
“啊——”
不知为何,明明瞄准的是洛砚,开枪那一瞬间,视线就移到自己大腿上。
枪口也鬼使神差地跟着移过去。
“不要开枪!”重伤的队长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捂着喷血的大腿惊恐道。
还有一丝生气的士兵纷纷收起枪支,拿出冷兵器,准备近身搏击。
看到他们这动作,洛砚嗤笑一声道:“呵,你们是不敢开枪。”
“那有没有可能,我可以开。”
哗地一下掏出千阙,切换双枪模式。
“砰砰砰砰砰!”
一顿乱枪扫射。
围攻部队,全军覆没。
哀嚎遍野。
洛砚抬枪对准躺地上的那位重伤队长。
他死死护着怀里那支钢笔,仿佛那东西比他的命还重要,面对洛砚的枪口,一身重伤,眼里却看不到对死亡的恐惧。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
洛砚轻叹一声,放下千阙,踩着无数尸体和重伤者坐到高楼天台边。
那会。
他想了很多。
脑海浮起一幕幕记忆中的画面。
恶臭的童年。
市侩的嘴脸。
愚忠的士兵。
友善的兔铳。
可爱的恋人。
还有十二岁时,那个白衣少女的微笑...
“人类,可真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