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涨涨！”
“今晚必破两万三关口！”
“坐好扶稳，准备发车。”
“贷款也要冲，准备收米。”
“注意风险。”
“发现空头异端，给哥叉出去。”
…
“注意风险”是洛砚发的，不出意外，很快淹没在亢奋的多头中。
多头，金融术语，代指买涨或看涨的人或账户寸头，相反，则称为空头。
密密麻麻百万条帖子。
平均每十个发言，只有一个看空，或保持中立摇摆。
其中有个帖子特别有意思。
盖了十五万的楼层。
帖主ID：无墨纸
帖子标题：“老铁们，信我，今晚必空。”
发帖时间：2076年8月6日
十二年前。
这个帖主唱了十二年的空，结合了各种金融指标，宏观经济，泡沫理论，分析得头头是道，结果涨了十二年…
一顿分析猛如虎，一看账户累计亏损八十八万八。
洛砚不厚道地笑了，像看戏般拉到底下的最新发言。
【无墨纸】：“今晚必加息，我说的！”
下面的回复也很快，很长一段，像是直接复制粘贴过来的。
【跟哥反着买，别墅靠大海】：“指数8000关口的时候，哥信你，压上零花钱，做空，亏了五千。”
“指数12000关口的时候，哥信你，压上工资，做空，亏了二万六。”
“指数16000关口的时候，哥信你，把车卖了，做空，亏了三十七万。”
“指数20000的关口的时候，哥信你，把房子也卖了，做空，亏了一百五十万，老婆还跟人跑了。”
“这次，老哥真不能信你了。”
【无墨纸】：“扎心了老铁…”
“你要不，再信一次？这次真的会加息。”
【跟哥反着买，别墅靠大海】：“哥累了，这次贷款玩，输不起。”
【用户007583134567】：“要不再信一次？这次真会加息五十个基点。”
这是洛砚发的，看他太惨友善提醒，账号刚注册，昵称还没改。
【跟哥反着买，别墅靠大海】：“卧槽，为了坑哥最后一波，你甚至还专门建个小号。”
洛砚发言跟【无墨纸】很像，还是一级新号，也难怪被误会。
“007583134567…”深夜中，一名白衣女子看着手机屏幕，轻声呢喃。
这个金融论坛注册新号时，默认昵称为超算环编号。
洛砚也没接着发言，话已至此，仁至义尽。
距离晚九点公布议息结果，还有五分钟。
当前观测种数量在这时突破一千万，监控群粗览过去，欢声笑语。
暗金指数连续涨了十六年，很多人都赚了，每次价格回落，他们就会补仓，然后行情继续突破新高，再大赚一笔。
慢慢地，潜移默化，“暗金不会跌”这念头锁死在他们脑海，形成了一个坚固的思想钢印，信息茧房。
哪怕今晚宣布加息，暗金暴跌，他们也只会当是战术回调，不会立刻止损，反而加仓，越补越跌，越跌越补…
最后贷款抄底，爆仓，家破人忙。
狂欢，是九点前的主题。
老人家的养老钱，家庭主妇的奶粉钱，残疾退役军人的抚恤金，都被客户经理忽悠进场交易，成为佣金提成的牺牲品。
涨。
欢笑。
再买。
再涨。
笑声越来越欢。
泡沫也越来越大。
“…”
洛砚一时沉默了。
他现在四百点出头的乙呐，每控制一个终端一秒就要消耗一点乙呐，同时控制一百个终端阻止他们买入，也只能控制四秒。
不过也够了，赌脑上头很多时候就只是缺一巴掌。
先救熟人吧。
观测者扫一遍公司，还真看到个老熟人…窝在被窝看行情的宁伶。
“你丫的怎么也玩这个！”
还是个被气氛带上头，被客户经理忽悠准备买涨的。
看账户，就三千块。
估计是存了很久的甜品钱。
洛砚用观测者控制她的手机，发了两个字：“做空。”
宁伶猛地一跳，从被窝弹了起来，四处张望，像是在找鬼。
她又狐疑地看回手机，那两个字依然全屏显示，过了好几秒才消失。
信不信由她。
最后一分钟。
持续上涨的行情逐渐平稳，每秒波动在1-3个点，洛砚五万，开了一百倍杠杠，做空买跌。
开一百倍杠杠后，每跌一个点赚一千块钱，每涨一个点亏一千，涨五十点他五万的单子就会爆仓，尸骨无存。
就在他下完单下一秒，指数突然拉了一波，瞬间暴涨了十个点。
一万没了。
卧槽。
有大户在最后一分钟进场！
受这个大户影响，很多人开始跟风，指数还在上涨，账户每秒一两千地亏。
再涨二十个点要爆仓了！
距离公布议息结案还有二十秒，七国银联主席还在慢悠悠翻动稿子。
“阿姨，你快点啊！！！”洛砚都想把她稿子抢过来。
【盈亏：-40000】
-42000
-45000
数值泛绿。
…
要爆了…要爆了…
再涨五个点就要爆仓了！
七国银联主席还在念开场白…
【银联宣布，提高储息五十个基点…】
在宣告的前一瞬间，夏龙各地一百个老人家指尖微颤，放在“买涨”键上准备交易时，手机界面被黑了，强行停止交易。
四秒后，洛砚气喘吁吁地抬起头，乙呐被抽空还是挺虚脱的。
只能做到这了…
仅仅四秒，再看行情。
平台卡死了！
交易数量和频率太大…
洛砚疯狂刷新，疯狂刷新…
好了！
界面重新出现。
这一分钟，暴跌了400多个点！
【盈亏：40万5000】
41万2000
43万6000
48万…52万…60万…
数字飘红，还在按秒不断上涨…
泡沫戳破。
大空头来了。
就跟雪崩一样，踩踏和恐慌在迅速蔓延…
“卧槽卧槽，真暴跌了！”
“草，那些狗屁专家全预测错了！”
“什么狗屁专家，还不如我论坛一级萌新预测的准。”
后面附上洛砚预测加息五十个基点的言论截图。
“什么预言家，刀了！”
“连基点数都能精准预测，牛的呀。”
“一级号，铁是某个大咖马甲，先粉为敬。”
经这传播，好一批人疯狂申请加洛砚关注，在论坛私聊他接下来行情怎么看。
另一个金融论坛：
“完了完了，我重仓，把房子押上了…”
“别怕，只是战术回调，等反弹…”
“对对对，都跌六百多个点了，大伙准备抄底…”
无知亏损不可怕，最怕有些人自以为是，思想先入为主，谜之自信会反弹，大张旗鼓地宣扬抄底。
无知不是生存的阻碍，傲慢才是。
洛砚粗略看过那堆议员报告，后续还有很多资金回拢措施，也看到很多主力军操盘手正在疯狂做空…
暗金暴跌才刚开始。
洛砚设置完止盈止损，躺在床上，看着论坛账号多出来的两万粉丝，屏蔽了那一列列私聊，不知在想什么。
观测者看到，好多散户爆仓了。
几千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的，都有。
直到深夜停盘，暗金行情才逐渐平稳，目前已跌了九百多个点。
洛砚空单盈利九十多万。
来钱真的快。
金额不是特别多，但证实了用观测者炒期指的可行性。
今晚这种特殊行情不会每天有，但知晓信息预知涨跌的本质不会变。
能用五万变一百万翻二十倍。
就能用一百万变两千万，两千万变四个亿，四个亿变八十亿…
尽管到了八十亿，对于百万亿级别的期指市场，也不过是个水花。
“呼…”
心跳有点快，睡不着。
前不久，一百万对他而言，还是个毕生奋斗目标，现在，好像只是一个数字。
“观测者也太强了吧。”
洛砚自言自语感慨道。
换一个高智商有志向的精英拿到这个异能，说不定真能重振人类荣光。
观测者跟着他可惜了，他只想早点升到A级或B级，然后回到表世界，好好享受都市繁华，结婚生子…
一顿思虑中，洛砚沉入梦乡。
对他而言，只是稍有激动的一夜。
对于有些人而言…
有时候，天台排队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一把无形的镰刀划过。
收割。
2088年8月6日晚，全蓝星合计二十四万人结束了自己生命。
跳楼，服毒，安乐…
兴许是哪个中枢的手笔，又或是，人类的咎由自取。
…
大意识网络，【作家】发起了一场邀请通信，经过【主脑】处理扩散，其他中枢可以选择性接入。
除了【博士】【小丑】外，其他中枢都相继接入。
【作家】：“我说了不需要帮助。”
【医生】：“你身体不太好。”
【演员】：“节制点。”
【观众】：“值得吗…”
【导演】：“你们四句话竟然在说四个不同的事，夏龙可真有趣。”
【作家】：“你不要过来！”
作家第二次发言引起大意识网络剧烈波动，这是一种极为抗拒的警告。
认真的。
中枢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对越强的来者越抗拒，除非是能睡一起的关系…
【导演】，是主脑创造的第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中枢。
其他中枢都有三个异能，人类能搜集确认两个，是认知有限。
导演则只有一个异能，也是唯一的SSS+异能。
【导演】没有固定驻扎地，到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