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迈起的脚步停住,颀长身形微微一动。
齐揽月强压心中忐忑,装作平静。
“孟倾洲,别背对我,给我句准话。”
一阵诡异的安静,静的窗外簌簌风声清晰可闻。
弥漫消毒水味的空旷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久,他极慢转身,与她对视,瞳孔颤动。
“你说什么?”
“给我句准话。”
“上一句。”
“我说,我想和你试试。”她心跳从未有过的快,看他没反应,失落升起,“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当我没说,抱歉,你可以走了。”
孟倾洲没走,反倒离她更近一步,停在窗边。
声音涩哑沉闷。
“我不需要什么同情和报恩,如果你是为了感谢我,不用做到这一步。”
“不是同情,也不是报恩,都是内心所想,孟倾洲,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孟倾洲盯着她许久没说出话,眼眶却一点点红了。
齐揽月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一辈子就和两个男人表过白,一个辜负了她,现在这个又沉默不语。
沉默是什么意思?
心一点点沉下,她转脸看窗外,避开他的目光,“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我跟你说句抱歉,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你后悔了么?”
“嗯?”
还没反应,床前身影俯身而下,把她拉入怀中。
耳边是孟倾洲沾带哭腔的声音。
“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我从不敢想,你竟然也是喜欢我的。”
在他逼自己放弃这段以为没有结果的感情时,没想到她竟然也是喜欢他的。
他喜极而泣,泪水落在齐揽月脖子上,让她轻轻颤栗一下。
她至今不明白孟倾洲对她的感情从何而来,可看他这样的反应,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手在半空僵了许久,终于虚虚抱住他的后背。
孟倾洲,我下了很大的决心,赌了全部尊严,才说出这句话。
我不会再有下一个炙热的九年青春,所以你能不能,别辜负我。
温嘉志再次以故意杀人被送进看守所。
咚咚受了惊吓,在车上哭闹不止,封闻野让司机直奔医院。
最终儿童心理医生治疗了一番,咚咚才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姜雨真心疼不已。
封奶奶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到躺在儿童摇篮里沉睡的咚咚悔恨不已。
姜雨真在儿童病房陪咚咚,封闻野在走廊与叶琰低声说话。
封奶奶安慰了姜雨真几句,就到走廊找封闻野。
“小野,这次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那个老头子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咚咚可是封家唯一的血脉,他真是老糊涂了,他怎么敢啊!”
封闻野遣散叶琰,神情凛冽,站在窗边望向远方。
“奶奶,你想说什么。”
叶琰禀报最新消息,码头的女佣已经抓住,但不知道封老爷子的下落。
封老爷子仿佛凭空消失了。
但这件事,他不可能善罢甘休,即使老爷子死,他也得把骨灰挖出来看看。
封奶奶:“小野,我没想说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你准备让我怎么办。”
虽然在问,但声音毫无起伏。
封奶奶嘴唇颤抖。
她把封闻野带大,了解他的任何情绪,他的表情无疑在告诉她,这件事不能善了。
“你想对你爷爷下手,是吗?”
“我不该对他动手么?”
“这……我知道小姜和咚咚受委屈,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多说,可还是想说几句。”
封奶奶深吸一口气,“你爸死时不冤,我可以对你的行为视若无睹,可你爷爷即使再不好,也是小时候把你养大的人,所以我想……”
封闻野打断她,“正是如此,我忍让他的已经够多了。否则他根本活不到今天,不是么?”
封奶奶最后的侥幸被击溃。
她知道他心意已决,声音发抖,“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手上,别沾他的血。”
封闻野没说话,也没看她一眼。
封闻野地毯式搜索封老爷子时,不避众人。
铺天盖地的搜索,动静大的惊动L国媒体。
媒体知道是封家的动静后,纷纷装聋作哑,没一家敢报道。
偏偏封老爷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下落不明。
温嘉志的事虽然被封闻野压下,但L国商圈依稀也听到了些风声,暗地讨论。
霍家。
霍习听完手下报道,严肃的脸上眉头紧皱,“封家老头子,越活越糊涂了。”
放在年轻时,他还能把封老头子看做个对手,站在只觉得是个活久了的老顽固。
“谁说不是呢,”单人沙发上的霍景淮淡声,“之前我不知道封政那副样子遗传谁,现在知道了,有其父必有其子。”
“国内搜查不到老头子的下落么?”
“封闻野现在国内外都在搜索,国内搜了一遍,没有下落,应该是逃到国外了。但毕竟国外太大,不知道在哪个国家,还没太大进展。”
“动用国外的势力,帮他一把。”
霍司则在加州创建了新公司,这段时间业务愈发壮大,生意场上的伙伴来自各个国家,调查个人不是问题。
霍景淮不理解,“爸,这不合适吧,你了解司则的性格,他还没完全放下姜雨真,如果再听说她受了伤,恐怕又要冲动。”
霍习平静道,“有些人,想要真正释怀,就得忍着疼,或许通过这件事,他会明白的。”
霍景淮一时无言,刹那后才低声应了句,“是。”
咚咚在医院里住了小半个月,姜雨真也寸步不离,直到医生确认平安后,母子才回盛世豪庭。
封闻野推了许多事务,在家陪她们母子。
孟倾洲齐揽月确定关系后,他几乎一天去一趟医院医院,带着不重复的礼品,各种关怀问候,让齐父齐母莫名其妙。
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们?
对此,齐父还暗地问了齐揽月几次,每次都被她搪塞过去。
孟倾洲不止一次想公布他们的关系,但她始终拖着。
太早了。
她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重复和阚礼一样的结局,所以宁愿不让别人知道她恋爱,这样分手了她还能维持体面,装作洒脱。
她心里是没安全感的。
齐家二老偶然两人关系时,刚好是齐母出院那天。
孟倾洲送他们回齐宅,路上“无意”说起二人关系。
齐母得知后大喜,还抱怨齐揽月为什么不早点说。
她原本就喜欢孟倾洲,这下更满意了,每天都打电话让他带齐揽月回齐宅吃晚餐。
一家子吃饭,齐父齐母热情极了,显得齐揽月像个外人。
这段时间不太好,夏天的梅雨季节到了,阵雨时常下的猝不及防。
晚餐结束后,孟倾洲告别齐父齐母,刚到客厅外,就看到淅淅沥沥的雨。
有几滴落在他身上,沾湿他的衣角。
眼看齐父齐母过来,齐揽月催促,“你赶紧走吧,等会雨再大了就不好走了。”
孟倾洲为她拢了拢外套,“嗯,快回去,别冻着。”
她抿抿唇,她的身体又不是纸做的,哪这么容易冻着。
偏偏此时,齐母惊呼声从客厅传来——
“哎呦!怎么突然下雨了!淋了雨可不好,小孟,咱们齐家什么都不多就是空房多,我让阿姨给你收拾一间,今天晚上在这住下吧?”
“妈!”
孟倾洲笑的像狐狸,“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啊,都是一家人!”
直到知道孟倾洲的房间就在斜对面后,齐揽月就明白了——
爸妈就是故意的。
齐母站在走廊笑意盈盈,“小孟,月月的房间就在你斜对面,这层楼平常只有她一个人住,她喜欢安静,佣人也不会上来,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找她!”
“那个什么,天色不早了,阿姨叔叔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随意,随意哈。”
临走之前,还不忘给齐揽月眨眨眼。
齐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