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个活在众人口中的母亲，第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鲜活的，真切的。
但他知道，那始终不是他的母亲。
他趴在姜雨真身上很久，她维持一个姿势，一直静静的等他平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手臂动了动，问她，“吃过晚餐了么？”
姜雨真看守回答，“还没有，我吃不习惯v国的口味。”
“这里有L国口味的餐厅，我带你去。”
“好，那我们现在去吧，我正好有点饿了。”
她满脸笑意，摸摸他的头，被他反握住手。
“走，别饿着你。”
晚上时，姜雨真坐在床上和齐揽月聊天，无意中聊到相亲的话题，齐揽月说已经放弃相亲。
姜雨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齐揽月：“没发生什么，就是不想将就了，感情这件事就随缘吧。”
姜雨真为她想通而高兴，的确，随缘比盲目相亲好，说不定合适的人哪天偶然就碰到了。
封闻野裹着一条浴巾从洗漱间出来时，看她聊的正开心，坐到她身旁，半湿的头发在她后颈蹭了蹭，沾她半身水。
“别闹，太湿了，”她放下手机，抗拒把他推开，“快去吹头发！”
封闻野没应，而是将她抱住，“在和谁聊天？”
她亮了亮屏幕，笑眯眯，“和揽月聊天，她说她最近不准备相亲了。”
一提起齐揽月，封闻野神色一暗。
那天叶琰在书房和他说了一件刚调查到的，许久之前的事。
姜雨真看他脸色不对，疑惑，“怎么了？”
“叶琰跟我说起一件事，和阚礼有关。”
阚礼...
她皱眉，“什么事？”
“阚礼曾经去过z国。”
z国？
她想起z国那段记忆，实在算不上好，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都不记起。
“他去z国干什么？”
是因为揽月去的？可揽月好像没去过z国。
封闻野凝视她，“三年半之前，去救了个人。”
三年半前，阚礼从征峰假死逃出，去了遥远的z国躲避一段时间，顺带救了个人。
三年半...救了个人...
这个时间怎么这么像...她被封泽月绑架的时候？
那救了个人就是...
她脑海中某个身段一闪而过，瞳孔震颤，急切的问他，“他救的我？我被封泽月绑架的那次，是他救的我？”
那次被封泽月在地下室捅了一刀后，有个人不顾危险冲进来把她救走，她是事后得知这件事的，原本想谢谢对方，但那人隐姓埋名，根本找不到。
那竟然是...阚礼？
封闻野知道她猜测到了，“嗯，是他。”
“那他对我就有...救命之恩，”她大惊后又愧疚，“那天我不应该因为揽月那么说他，他救了我，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封闻野轻声安慰，“和你无关，我会用别的方法谢他。”
阚礼不常露面，他在得知这件事后，已经把L国乃至国际顶级的时尚资源都给阚洛，算是弥补。
“好...可我不明白，我和阚礼不熟，但那么危险的情况他都可以救我，为什么现在平安无事了，他反而不敢面对揽月？”
封闻野平静开口，“对他来说，命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但感情负担太重，他要斟酌。”
斟酌越多越畏怯，他爱齐揽月，但也知道齐揽月和他的身份悬殊，不舍得她跟他受苦，所以选择放手，让她去过更好的生活。
这段感情中，他顾及太多，这份顾及让齐揽月空等了八年，最后一场空。
姜雨真：“你能联系到他吗？回国以后，我想找他谈谈。”
“好。”
往后两天都没消息，封闻野带姜雨真在v国各处游玩。
直到第三天一大早，一排身着整齐的保镖出现在酒店走廊，停在封闻野套房前。
为首的保镖对叶琰说，“麻烦通报一声，乔家想见封先生一面。”
“什么时候？”
“现在。”
这次是封闻野带姜雨真一起前去。
乔家在v国首都的百年富人区，四周无人，远远就看到高矮不一欧洲皇室般的城堡，外观富丽堂皇。
里里外外几层保镖看守，个个身穿西装，不苟言笑。
一共四道门，车停在第二道门检查时，保镖将随行的叶琰等人扣下，只让封闻野和姜雨真进去。
“封先生，抱歉，这是乔家的规矩，请您体恤。”他用熟练的L国话说。
封闻野面色沉沉。
叶琰不放心，“先生，这...”
“在这等着。”
他要看看，乔家想干什么。
车开到第四道门时，前方只能步行，保镖请二人下车。
他拉着姜雨真，与她手牵手，早已经有管家带着保镖等在门口，操持着熟练的L国语言为他们带路。
这里到处都是欧洲古堡风格，庄重华丽，有种繁华的美感，连林荫小道都是碎石与独特雕花铺成的，十分漂亮。
除了风景，最多的就是保镖，随处可见。
管家带他们走了十几分钟后，越过几栋小别墅，终于停在宅子中最高大的一栋古堡前。
连外墙都是浅金色，墙上的装饰是玉石做成，让姜雨真都看呆了。
这富丽程度...和封宅不分上下。
封宅是古典的低调炫富，一个小装饰都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价格。
这里是高调炫富，就连佣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年轻女人，随便抽出一个放在娱乐圈都扎眼的存在。
她看呆了，乔家远比她想象的有钱的多的多。
封闻野处变不惊，在管家的带领下，一步一步牵着姜雨真进入古堡客厅内。
客厅的正中央手工雕刻的金箔沙发正中央，端坐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老年人，头发花白，乔奶奶身后站着乔宁好。
两侧沙发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都是L国面孔。
在听到动静的一刻，他们的目光纷纷投向封闻野。
乔奶奶在看清封闻野时，眼眶被泪水凝聚，起身感慨。
“像，实在是太像了，你看看，这简直和宁薇小时候一模一样！”
乔宁好：“是啊妈，小野这孩子和宁薇太像了，我看到的第一眼，也有点晃神！”
坐在两侧沙发的中年男人表情却不太好看，凝重打量封闻野。
乔老爷子拄着拐棍，脸色复杂，没有一丝高兴。
封闻野停在离沙发十多米处，同样打量几人。
乔老爷子的目光落在他和姜雨真交握的手上，“时间过得这么快，你竟然都已经结婚了。”
封闻野：“嗯。”
“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封闻野眯眼，“你觉得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听出了乔老爷子话中的恶意，也看出除了乔奶奶和乔宁好，其他人脸上没一丝欣喜。
乔家，不欢迎他来。
乔老爷子拄起拐杖，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直白的问，“你是想来继承乔家的家产？”
“我没那么卑鄙。”
“卑鄙...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呢，毕竟你的父亲，曾经看着也没那么卑鄙，最后却做出那么恶心的事。”
封闻野冷脸，“你在羞辱我么？”
乔老爷子笑了一声，笑的讽刺。
乔宁好连忙制止，“爸，小野只是个孩子，你不要这么说他！”
乔奶奶：“这孩子主动回来是好事，说明还记挂着咱们两个长辈，你何必提起之前的事让大家都不痛快！”
“哼，我在二十多年前折了一个女儿，谁想过我会不会不痛快？！”
封闻野的手悄然握成拳，脖颈因为隐忍起了青筋，“看来我不该过来，碍你的眼。”
“是啊，你就应该和你的封家在L国，还跑到我面前碍眼干什么？二十多年前我就让人转告过封家，乔家不认你！”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微妙。
姜雨真一直一言不发，但乔老爷子这话太过分了。
她知道封闻野已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如果不是顾忌这是乔家人，他不可能隐忍不发。
既然封闻野不开口，她开口。
“外公，他的身体里也流着一半您女儿的血，您这么说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