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微妙一变，手抖一下，水杯脱落，掉在地上。
地面铺着羊毛地毯，没有摔碎，但声音把阿姨吓了一跳。
“先生，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伤到？”
“没事。”封闻野低声道，目光依旧与姜雨真对视，眸底泛起一丝涟漪。
姜雨真感觉被耍了，走到满桌子饭菜前。
“他没事，只是心虚，阿姨，您先离开吧。”
阿姨也觉得这二人的气氛有些微妙，匆匆捡起杯子后离开。
门被关上后，她垂眸看着满桌的饭菜，故意问道，“封先生不吃吗？”
称呼都变了。
封闻野：“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等我喂你吗？”她看了一眼他的手，“你的手如果用不到，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好，捐吧。”
“？！”她紧皱眉头，“腿如果不需要，也可以捐了。”
她怀疑躺在床上静养也是封闻野让陆渝白骗她的话，他依旧和三年前一样喜欢耍她。
他低头扫了一眼，“如果你来照顾我，都可以捐了。”
“......”
她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彻底没辙了，筷子重重放下，“你自己吃吧，下次记得装的像一点。”
她想离开，他却反手拉住她，“对不起，可以留下和我一起么？”
“不可以，”她重声，“我很生气，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但我不想让你走。”他顿了一下，“这次是我的错，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事隐瞒你。”
姜雨真想不明白，“你既然可以自己做，为什么还要让我帮你？”
“我想离你近一点。”他神色赤诚，在她呆愣时，又轻声重复，“我想离你，近一点。”
她语塞了，看他虔诚的神情，半晌憋不出话，最后挣脱他的手夺门而出。
封闻野眸光追随着她，直至摔门声响彻整个卧室。
她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祁淼和叶琰还在走廊里讨论夜宵吃什么。
叶琰余光看到她的身影一闪而过，纳闷，“先生的晚餐吃这么快吗，还没过十分钟吧？”
祁淼抬手拍他脑袋，“呆子，你没看见姜小姐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姜雨真回到卧室就把门反锁，一头扎进床上。
刚才封闻野那番话说扰的她心烦意乱。
她闷在卧室里，静静地等时间过去，想赶紧睡着，思绪却越来越清明。
全无睡意，在墙上钟表指向十一点整的时候，她起身披了件单薄的外套，走到阳台吹风。
流水别墅的景色很美，到处都是郁郁青青，从她的角度还能借着月色，看到楼下池塘中正在游荡的金鱼。
沉闷的心情恢复一些，她的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拿起一看，竟然是萧牧生打来的电话。
姜雨真犹豫了一瞬间，他怎么会这时打电话来？
电话铃声还在响，回荡在阳台。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划开接听。
刚接通，对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险些把她的耳朵震聋。
“萧牧生，是你吗？”她不确定的问。
可回答她的不是萧牧生的声音，而是一个听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声。
“你是姜雨真吗！？”
她不明所以，“是我，有事吗？”
“真的是你啊，我还真找对电话了！”女生突然激动，“我是萧牧生的表妹，我叫萧薇薇，你现在方便吗？我哥在普尔曼一个酒吧喝的烂醉，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我抬不动他，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喝醉了？
“萧小姐，现在有点晚，我不方便出去。他应该有随行保镖，你可以让保镖抬他回去。”
萧薇薇没想到她不吃自己这一套，索性摊开直说，“好吧好吧，你还挺聪明的，怪不得他对你魂牵梦萦！其实叫你出来不只是让你抬他回去，主要还是我想见见你，顺带和你说一些话！”
姜雨真：“很晚了，以后有时间再见面吧，萧小姐也早点回去，晚上的普尔曼不太安全。”
“放心吧，我什么身份，有几个人敢动我！就这么说定了，等哪天咱们两个聚聚，我对你可好奇很久了！”
“好，你先送他回去吧。”
萧薇薇应下，正要去拉萧牧生，那边突然传来男人厉声抗拒。
“别碰我！”
萧薇薇被吓了一跳，“干嘛啊你，你以为谁乐意碰你似的，要不是怕你昏迷挡道被人家扔出去，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那你可以走了。”萧牧生声音醉态尽显。
萧薇薇还想开骂，姜雨真轻声开口，“萧小姐，可以把手机给他吗？”
“......好。”
手机被递到另一个人手中，萧牧生的声音传来，“真真。”
“萧牧生，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我想见你。”
“回去休息。”
那边沉默片刻，竟然传来一句，“好。”
接着传来萧薇薇震惊的惊呼，“哥，你真回去了？你可真见色忘义啊！”
姜雨真没纠缠，直接把电话挂断，又在阳台站了一会才回去。
在她隔壁，封闻野站在阳台上，任由冷风贯彻家居服。
她没去见萧牧生，和萧牧生说话的语调也是冷的。
是不是证明，萧牧生在她心里，也没有多少分量。
封闻野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了些。
姜雨真上午有课，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去上班，却在拿起手机时看到一个弹出来的新闻愣住。
#著名家族掌权人边里.尼赫迈亚十天后举行世纪婚礼，新娘美呆，羡煞众人#
她脸色凝重了些，随意点开一条新闻，只见首位赫然放着蜜莉恩的性感照片，整篇报道都在夸赞蜜莉恩，重点还把边里和阮棠那段婚姻写了出来。
下面的评论都是夸赞蜜莉恩纯洁又性感，骂阮棠一无是处。
其中最多的就是说边里三年前娶了阮棠，因为人品卑劣，尼赫迈亚家族瞧不上她，现在蜜莉恩却办了世纪婚礼，这无疑在打阮棠的脸。
她又看了几个，内容都大同小异，评论区也羞辱尽了阮棠。
姜雨真气愤极了，当即和阮棠打电话。
阮棠已经看到这件事，情绪听起来没有她想象的难过，但也算不上好，只低迷的说了几句没事。
姜雨真放心不下，想上完课去看看她。
她出卧室后直接下楼，走到拐角时却顿住，抬头看面前的男人。
“你怎么...能走了？”
封闻野站在拐角处，倚靠在护栏边，已经换上一身大衣，面色平静，定定的看着她。
“我想多陪你，我送你去学校。”
姜雨真快凌乱了，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怎么这种肉麻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不用了，你养伤吧，叶助理会送我。今天中午我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她想躲开他下楼，却被他拉住，“为什么不回来，是在躲我吗？”
“不是，我朋友出了一点事，我去陪陪她。”
他脸色好转，“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朋友。”
姜雨真不想麻烦他，“没必要，只是一些小事，你还是先把你的伤养好吧。”
他眼眸一亮，“你在...关心我？”
姜雨真：......他脑子真的正常吗？
不想和他纠缠，她匆匆留下一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步下了楼。
封闻野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无限柔情。
她在关心他。
上午的课是新班级的课。
上完课后，姜雨真刚想提包离开教室，哈维尔再次拦住她。
“让开，我现在没时间和你闹。”
哈维尔委屈，“姜老师是看到网上的报道，才这么气愤吗？”
“不然呢，我应该举双手为你们鼓掌，夸你们做的好吗？”她眼神凌厉，“那次在医院，我说边里不是个男人，抱歉，我说错了，他连个人都不算。”
对自己的前妻百般羞辱，说他畜生都是抬高了他。
留下这句话，她推开哈维尔就要出教室。
哈维尔却在她身后说，“那个消息是蜜莉恩散布出去的。”
姜雨真冷笑，“不管是谁散布出去的，能进一家门的就是同一种人。哈维尔，你不用装无辜，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她走后，哈维尔站在原地。
许久，他喃喃自语，“我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么？”
或许是吧，他骨子里也是恶劣的。
叶琰提前等在学校门口，姜雨真到阮棠家中的时候，刚出电梯，就被眼前惊呆了。
阮棠家门一面墙都是各种各样的脏话，用喷彩写着最下流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