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泪水顺着脸颊落下,连呼吸都觉得痛苦,“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从小到大一只狗都没伤害过,做过最狠的事也只是扇了韩墨几个巴掌。
韩墨眼眸亮了些,“你是在为我而愧疚吗?别害怕,柔柔。”
“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有医药箱,在你平常摆放的地方,你拿过来,我为你包扎手上的伤口。”
他原本想自己去拿,可太疼了,疼的他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在地上。
就连角落里的姜雨真都错愕的看着这一幕。
韩墨的性格实在太诡异,是个明显的矛盾体。
前一秒还阴晴不定,后一秒就卑微无比,让所有人觉得是自己欠他的。
拿捏人心这一套,他玩的炉火纯青。
白柔不断后退,试图离他远一些,沾满血迹的手捂着脸绝望嘶吼,“韩墨,我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我太累了,你别再折磨我了...”
他凄凉一笑,“我想放过你,我从不想让你为难,可我做不到。”
他行为不由心,即使知道囚禁她是不对的,更可能让她由爱生恨,可他做不到大度放她离开。
哪怕恨他,她也要在他身边。
白柔哭声更重,哭到眼睛生疼,双腿再次失去知觉。
角落里的姜雨真趁韩墨不备,从后狠狠踹了他一脚。
“能把绑架说的这么清新脱俗,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人!”
“噗——”韩墨被踹倒在地,喉间一阵血腥,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她趁他倒地无力挣扎的功夫,快步跨到白柔面前递出手,“柔柔,快跟我走!”
白柔红着眼被拉起身,脸上满是血迹,双腿却不动。
“真真,我走不动了,我的腿没有知觉了。”
她满脸绝望,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甚至找不到一点求生的希望。
姜雨真错愕,恨不得此刻将韩墨千刀万剐。
好好的人,被他祸害成什么样了!
“有我在,不用害怕,”她半跪下身,弯腰艰难背起白柔,“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我们离开这里!”
两人体型差不多,所以每步都尤其费力,可姜雨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拖着双腿失去知觉的白柔一步一步离开这个充满不堪记忆的房子。
“别走,别走,柔柔。”韩墨胸腔疼痛不止,眼睁睁看着白柔越走越远,绝望铺天盖地。
“别走,求求你了...”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他腹部的三道伤口在此刻旧疾复发,痛不欲生。
“啊————”
白柔从始至终没回头看他一眼。
房子外是湿润的泥土地,外往外扩散一些,就是一望无际的海域,海水深不见底。
姜雨真把人背到房子外的泥土地时,随后而来的保镖们刚好上岸。
最前方的保镖看到她立刻冲过来,脱下西装包裹只披了一层布的白柔,准备将她抱到快艇上。
白柔却拽住姜雨真。
“怎么了?”姜雨真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放心,我们上岸就去医治!”
白柔沙哑着声音,“我这辈子,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姜雨真心情复杂,“好。”
她清楚白柔的外刚内柔,如果不是真的把她逼到绝望,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易琛和剩下两位保镖此时拽过绑住的活人及飞机驾驶员过来。
姜雨真叫住他,“带人活捉韩墨上岸后送到警局,把他的罪行都揭露,我希望他能在警局里过完剩下的一生。”
白柔终于感觉到一丝解脱,把韩墨送进警局,他应该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易琛应道,“是!”
他叫上几位保镖,准备冲进那栋房子抓住韩墨。
在即将靠近时,房门突然被从里打开,一道浑身血迹的身影从里缓缓走了出来。
白柔在看到那身影时,全身不受控制一颤,再次被害怕席卷。
是韩墨。
姜雨真立刻护在她的身前,看韩墨接下来还准备整什么幺蛾子。
易琛拧眉,示意手下保镖先停下,观察韩墨接下来的动作。
韩墨环视着岛上忽然出现的几百号人,目光平静,没有意外,最后目光落在白柔身上。
“柔柔。”他神色哀伤,“我今天恐怕,不能带你离开了。”
白柔眼中的恨意与恐惧同存,她真的怕了这个什么疯狂事都能做出的男人。
他在几十号人的目光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走出房子,瘦削的身体停在阳光之下。
小岛阳光充足,一缕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白的下一秒就好似要化了,可他身上的血迹分明那么明显。
所有人都绷紧神经警惕他。
韩墨对白柔虚弱一笑,似乎想安慰她,但只让她更害怕。
“柔柔,或许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意味着什么。”
艰难的呼吸,他隔着遥遥人群与白柔对视,终于说出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
“初见你时我受伤,你不了解我的身份,却愿意收留我,那时候我在想,这个女人真傻,我甚至卑劣的猜测,如果你知道我的伤是因为伤害姜雨真而得的,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害怕。”
“后来你救我,为我处理伤口,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一次次尝试煲那些难喝的汤,用积蓄为我买衣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这张脸,可我动心了,但很抱歉,那时的我不愿意承认。”
“我父亲告诉过我,万事自保为先,所以那次刺你的一刀,是我在察觉危险时下意识做的反应。”
白柔眼眶红肿的已经哭不出来泪,心脏却酸涩的难受。
他为什么还要说这些,那些已经腐烂的伤口,他为什么要重新拿出来说一遍?
在场所有人默然,只剩韩墨一个人的声音。
“后来住院时,我听说你因为那一刀而可能落下残疾,我很后悔,甚至想用我的双腿去,也是那时候我终于敢承认我喜欢你,但好像有点...太晚了。”
“后来我被囚禁,一个人待在空旷的房间里,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偶然一次我做梦梦到你,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那天后我床头就放着安眠药,时常强迫自己睡过去,因为只有做梦才能梦见你,只有梦里,我才能见见你。”
“可没多久,姜雨真离开哥州,你也失去了消息,我的心逐渐冷了。直到我在我哥拿回家的文件里发现了你的名字,才知道你去了月港,我的心忽然活了。”
“那时封闻野只顾着寻找姜雨真,韩宅的看守不严,我躲过所有人开车一天一夜去月港,只为了看你一眼。”
白柔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原来在月港时,她的直觉不是假的,韩墨真的跟在她身后。
韩墨还在继续——
“我原本以为见你一面时,我就会心满意足,可人心总是难平,比如后来听说你回哥州,我再次去看你时,却看到你身旁坐着另一个男人。”
“那时我嫉妒的快疯了,回到家后就只有一个念头,只有我能得到你。期盼最终变成执念,也是从那天开始,囚禁你的计划形成了,我想和你有个家。”
“你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可爱不就是这样吗,本就无解。”
他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虚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柔柔,我想陪你一辈子,但我好像做不到了。”
白柔与他隔着几十米距离,遥遥望着他,“你以为你说出这些会显出你的深情?你的那些话中,我最初可怜你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还给我一辈子都抹不掉的伤。”
韩墨愣了一下,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
白柔忽然哭着歇斯底里,“你伤害完了我又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我多后悔?!”
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那晚睡死过去,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他无助地摇摇头,“不行,你不能后悔,柔柔,你别后悔好不好?”
他以为贯穿他生命二十多年那场惊世骇俗的遇见,没想到身为主角的白柔却后悔无比。
姜雨真看着白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立刻扶住她,转头望向韩墨。
“她为什么不后悔?因为救了一个男人,被捅一刀留下一辈子的伤,被尾随,被囚禁,被折磨。韩墨,如果是你,你不后悔么?”
“你可能不会后悔,你只会直接弄死对方。柔柔现在没要你的命,已经算大度了,不是么?”
韩墨怔住,他只想留住她,没想到在她的角度,他做的事都这么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