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挥后来的封闻野，“你坐小姜后面。”
主位的两个雕琢繁华的镂空座椅并排，是给长者准备。
随后的席位依次按照势力落座。
姜雨真曾听说过这些规矩，站在次席旁不知该不该坐下，求助的看向封闻野。
这原本应该是他的位置，她坐下不合适吧？
封闻野握紧她的手，“坐下，我守在你身旁。”
他率先坐在次席后一个位置，姜雨真莫名多了一股勇气，点点头，“好。”
刚坐下，主位上的封爷爷哼了一声，白了姜雨真一眼，“你让她坐这，等会泽月坐哪？”
封闻野的脸色瞬间变阴。
“这么多位置，她没长眼么？”
他能来已经是给封奶奶莫大的面子，否则封泽月敢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掀了桌子，让封宅鸡犬不宁。
一想到情/人生的孩子跟他一个姓氏，他就恶心。
封泽月？姜雨真心中暗暗思索。
对了，好像自从回到封宅，一直都没看到封泽月的身影。
看样子，她应该还没来。
封爷爷怒拍桌，“你反了是不是，我这些年教给你的规矩去哪了？让你这么给我顶嘴！”
“说的不对，不能顶么？”封闻野的气势更加压迫。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奶奶扯着嗓子给了封爷爷一个眼神，“我说让小姜坐哪她就坐哪，这么长的桌子，封泽月坐哪不行？你在这说什么，炫耀你长了张嘴是么？！”
“我告诉你，我是给你个面子才让她回来吃顿饭，要不然凭她的身份，封家的门她一只脚都迈不进来！”
封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无话可说。
封奶奶一直芥蒂当年的旧事，再加上从小没和封泽月接触过，从心底里没把封泽月当成孙女看。
可封爷爷始终对儿子心里有亏欠，认为是自幼忽略了封政，才让他性格长歪。
所以封政的孩子，他都很疼爱，只是对封闻野属于严厉的疼爱。
姜雨真拍了拍怒火中烧的封奶奶，“奶奶，您别生气，我坐哪都行，不用为了一个位置这样。”
封闻野强势的道，“我的人，谁都没资格多说一个字。”
封爷爷快气死了。
“说的对，”封奶奶强挤出笑脸，“我就说，还是小姜懂事，毕竟是知识/分子，还是正经家庭出来的，这受到的教育都不一样，知书达理啊。”
她刻意加重了“正经家庭”几个字，让封爷爷脸色青到了极点。
姜雨真察觉到主位一道白眼朝她袭来。
她顺着方向望向对面，眯眼回封爷爷一个笑眯眯的脸。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餐厅的气氛被这小插曲闹的僵硬，守在餐厅口佣人大气都不敢喘。
正在此时，一道高跟鞋落地的清脆声由远及近。
接着，一道温柔的女声从餐厅门口传来。
“奶奶，爷爷，哥，我回来了。”
声音温柔而热情，仿佛她只是出了一趟门回来。
姜雨真循着声音望去，在看清楚门口女人面容的一刹那，整个人僵住，眼中闪过不可思议。
怎么是她？
这人一头中分波浪卷长发，与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她再熟悉不过，因为她前不久还在药店里见过对方。
就是药店里给她捡手机的女人。
等等...药店...验/孕/棒...封泽月知道她怀孕了！
封泽月显然也看到了她，先是惊讶，随即将行李递给门口的佣人，热情的小跑到她面前。
“这位就是嫂嫂吧，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你好呀。”
封泽月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其他人没听出不对，只当做她笼络人的手段，只有姜雨真尴尬不止。
她曾猜测过封泽月是个怎样的性格，她又该怎么面对。
原本她以为封泽月与其妈妈性格相似，但这么一看，似乎母女两人差别很大。
封泽月弯腰，想给坐在椅子上错愕的姜雨真一个拥抱，被一个身影站起横挡住。
“别碰她。”
封闻野眼中的厌恶毫不遮掩。
封泽月先是一愣，表情一瞬间无措，随即扬起笑。
“哥，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我这些年经常在新闻上看到你，你真是越来越帅了。”
“看到你们结婚消息时我都惊住了，没想到你对嫂嫂这么上心。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正好我带了礼物，稍后再给嫂嫂！”
她这番话说的天衣无缝，颇有大家闺秀的感觉，不像情人生出的孩子。
封爷爷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
封奶奶打量着这个只见过一回面的孙女。
因为当年封政被她轰出国，她就讨厌与封政有关的一切，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孙女也是个讨人厌的。
可现在这么一看，封泽月倒有些与她妈妈截然不同的坦然，最起码很识大体。
她心中的怒火平复了些。
“不用。”封闻野的态度没松动半分，“她要什么我会给，轮不到你。”
姜雨真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话别说太绝。
毕竟是一家人，封政与情/人做的那些事，不应该加到封泽月身上。
封奶奶眼看封泽月委屈的撇嘴，终究于心不忍，道，“行了，都到齐了就坐下吃饭吧。”
姜雨真尴尬，她现在坐的位置对比之下更不合理，想着要不要挪动一下。
没挣到封泽月无所谓的摆摆手，笑着坐到她对面，贴在封爷爷身边。
她语调绵软，听起来无害又舒心，一番问候将封爷爷哄得开心不止。
封闻野的脸色越发难看。
封泽月的五官多半继承了封政，让他心底那些年幼时刻意隐藏的记忆再次浮现。
姜雨真察觉到他的异样，悄然凑近他，轻声道，“放心，我们吃完饭就回去，不会在这里留很久。”
她承认封泽月很优秀。
只是她的身份，不太适合她们二人深交，所以她宁愿保持距离。
封闻野心底泛起涟漪，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蓦然软了。
“嗯。”
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晚宴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封闻野被匆匆赶来的叶琰叫走，姜雨真百无聊赖的在露天躺椅上休息了一会，没等来他，反而被封奶奶叫去后花园聊天。
封奶奶将她叫到庭院后的中式圆亭，封奶奶的神色凝重了些，“小姜，你最近和小野怎么样？”
姜雨真礼貌应答，“挺好的。”
封奶奶与刚才的热情截然不同，叹了口气。
“那就好，你们分开的大概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件事你做的没错，是他太偏执了。”
“但是你别怪他，这孩子小的时候经历的伤害太多了，性格有缺陷，但伤害你不是他的本意，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他父亲对他造成的伤害，我这辈子都内疚。”
不愧是亲奶奶，果然了解自己孙子。
只是——
“奶奶，我不太明白，你当时...怎么不阻止呢？”
这是姜雨真一直想不通的，既然封奶奶疼爱封闻野，又为什么在他受伤害的时候销声匿迹。
一提起这个，封奶奶的脸上流露出悲伤。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太信任封政了，以为他真的改邪归正，于是一直没细想。”
她时常提出见封闻野，把封闻野接回封宅住一段时间，每次都被封政以学习的理由拒绝。
偶尔回去的几次，她能察觉到年少的封闻野变得沉默寡言，但没放在心上。
她害怕耽误封闻野学习，就尽力避免打扰，可没想到封闻野会受那样的伤害。
后来封闻野逃出去又被封政抓回来后，一个佣人实在受不了，偷偷跑去封宅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自此，她才知道封闻野这些年受的委屈。
彼时的封闻野已经长成了少年，但因为营养不良而身形孱弱，体面的衣服下是一层又一层的伤痕，让封奶奶看的时候忍不住落泪。
姜雨真愣了一下。
身形孱弱？满是伤痕？
怎么...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