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气氛竟诡异的凝固。
偌大的客厅温度急剧下降，让他整个人冻得发抖。
封闻野的目光自从听到次卧门被轻轻打开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方向，在看到姜雨真后狭长的眼像长在了她身上。
可她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只看着叶琰，让他心底发酸，松散放在腿上的长指也交叠环绕，漆黑的瞳打量叶琰。
这么好看么，他输在哪。
“夫、夫人。”叶琰咽了一口口水，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目光能杀人，先生已经用眼神把他杀死了无数次。
“嗯，”姜雨真刻意忽略那位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却攻略性极强的男人，声调尽力平稳，“周宙找到了吗？”
昨晚的事她没忘，做梦都是警察将周宙绳之以法。
如果他跑了，齐揽月有齐父送来的保镖护着，但无人保护的阚洛绝对会有危险。
叶琰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敬回答，“夫人放心，找到了，目前在处理。”
“会出人命吗？”她直截了当的问。
“这......”叶琰硬着头皮挤出笑，“夫人，我有分寸。”
“好，麻烦你了，我先走了，下次有时间请你吃饭。”
她自然听出叶琰话中的模棱两可，但像周宙那样的人渣也不值得多好的待遇，用狠点的手段对付他，正好让他长记性。
叶琰：请他吃饭？！
他暗感不妙。
果不其然，机械的转身后正好看到封闻野眉头微蹙，向来表情淡淡的面上染了怒气。
完蛋了，又吃醋了！
姜雨真说完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还没碰到门，男人突然从沙发上起身，快步走到她身后，一把拉住她。
“你一直没看见我么？”
姜雨真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不满的扭动手臂想挣脱开他，“钱已经给你了，别纠缠我，我要回家。”
叶琰：钱？什么钱？
他联想昨晚的一切，突然有种大胆又少儿不宜的想法，看向姜雨真的目光多了佩服。
这是把先生当成鸭子啊。
先生真是...为爱牺牲，太令人感动了！
不过这两人看情况怎么还没和好？
门口还在纠缠的两人浑然不知已经被误解，还在僵持中。
封闻野：“......昨晚我也有份，怎么不请我吃饭？”
她怔然，原本只是一句场面话，没想到他竟然在心里记住了，还大写加粗了一遍。
这个人真是...
“封总应该不缺这一顿饭吧？”
“缺。”他答得利落。
她心中把他问候了一遍，拿出手机道，“我这段时间有点忙，还是给封总转钱，封总自己去吃吧。”
她刚打开屏幕，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以前的手机号因为逃离哥州已经扔了，现在的社交软件都是新手机号码注册的，没有封闻野的联系方式。
抬头，封闻野正盯着她，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等着她接下来的操作。
姜雨真咳嗽一声，“封总的联系方式多少，我加你。”
他目光深沉，一字一句启唇，说出手机号码。
姜雨真只能硬着头皮加上，“记得同意，我等会把钱转给你，现在我能走了吗？”
封闻野看她满脸抗拒的样子，心口处仿佛闷石堵住，后槽牙咬紧又松口，“嗯。”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几百平的平层里只剩下两人，静的窗外的风呼啸声都清清楚楚。
叶琰又想躲进沙发底下了。
目送着姜雨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被后，封闻野沉默的再次坐回沙发上，忽视客厅里的另一个人。
叶琰感觉十分尴尬，只能尽力将重心扯回要禀报的事上，“先生，老先生知道您看到月港以后很生气，您要不要和他回个电话安抚一下？”
“不用。”他冷声拒绝，长腿伸展，整个人向后仰靠，脑海里回荡的都是昨夜少儿不宜的场景。
该怎么做才能快点把人追回来，他不想做苦行僧，看得见吃不着。
“是，”叶琰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凝重了些，“先生，您记不记得前些年您上位时有几位公司的老总对您有意见，暗地想办法害您？”
封闻野当然记得，那些老东西无所不用其极，剪断车刹，派人围堵，绑人警告，手段一个比一个阴险。
但那些人狠，他更狠。
“他们做了什么小动作？”
叶琰：“那些人最近听过您来了月港，在哥州不安分，我们的人已经发现了几次您的车被动过手脚，特别是建投的陈留，恐怕他们是想...”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封闻野明白了意思。
“一群老东西。”
封闻野长指蜷动，散漫从茶几隐形抽屉中掏出雪茄，叶琰立刻俯身为他点燃。
“先生，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既然想重复当年的手段，就再让他们回忆一遍。”
客厅不出片刻漂浮淡淡的雪茄烟味，封闻野的声音比烟雾还轻。
“这一次下狠手，让那些老东西彻底长记性。”
“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叶琰应完后就离开，留下他一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客厅中。
他半仰头，喉结在夜色中勾勒性感弧度，深吸一口雪茄，烟圈在肺中过滤一遍，再被缓缓从鼻腔吐出。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那些老东西没在他刚上位时弄死他，那就等着被他弄死。
他心软过，但那些人不配他为数不多的怜悯之心。
夜深了。
自从封闻野来月港后，姜雨真的平静日子彻底到了头。
不知道有意无意，两人碰面的次数大大增加。
早上一打开门看到他，晚上下班见到他。
姜雨真有心想躲，可对面的双开门时常开着。
两个房子相对，她就算不想看也得看。
也不怕进贼。
两人的关系不尴不尬。
她把饭钱转给了封闻野，谁知道他不仅没收，还转了六位数给她，只简单备注：一起吃饭。
她当然没收，并且对他这种猛如虎的攻势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甚至担心自己某天扛不住他的纠缠，就此妥协。
越想越心惊，她索性去宠物店认养了一只哈士奇放在门口，专门防封闻野。
有了狗以后的日子有趣很多，偶尔晚上出去溜溜，结果回来那傻狗看到封闻野后比看到她还亲，恨不得天天溜完回来钻进封闻野家里。
封闻野很满意，姜雨真不满意。
她一气之下，给狗起了个相当炸裂的名字——疯疯。
于是每次遛狗时呼唤“疯疯”总能引起许多人注意，只有疯疯自己摆楞着大脑袋，疑惑的对她吐舌头，让她怀疑宠物店是不是给了她一只傻狗。
最尴尬的还是晚上。
不知道为什么，从入住以后停水停电的情况特别严重。
她入住不久，已经有好几次停水停电了，还都是晚上。
每次这时候，封闻野都会找各种借口敲她的门，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门口，对矮他一头的她说“停电了，我有幽闭恐惧症。”
姜雨真：......鬼才信呢。
她眼不眨心不跳的把人拒之门外。
房间的门被敲响，疯疯嗅到了什么，高兴的那张傻脸露出相当满意的神情狂叫，姜雨真看一眼就知道谁又来了。
一打开门，封闻野正直直的站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她满脸防备，身子挡在开门的缝隙。
为了防封闻野，也为了阻止疯疯别上赶扑他。
“家里浴室坏了，来借水。”
“不行，”姜雨真当然不信他的说法，强硬道，“外面有酒店，你可以去酒店里洗。”
封闻野道，“姜雨真，我的身份在外面不安全。”
她眼睛闪了一下，被他捕捉，再次压低声音道，“在月港，你这对我来说最安全。”
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眸避开他，半晌才道，“洗完了就出去。”
封闻野眼底闪过笑意，“嗯。”
直到浴室水声响起，姜雨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她心不在焉的抚摸疯疯，心猿意马，思考什么时候和他的关系又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