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九点，寄秋准时来到了公安招考地点，看起来像一个老教室，里头贴着蓝色宣传海报，墙角放着松木绿植，空气里散发着清新的香味。
寄秋进门就看到了李唤月，将手里的证件递给她。
李唤月查看证件，随即眉心蹙起，“寄秋，你这学历不行呀，高中毕业，我们招募刑警需要大专及以上学历。”
寄秋垂眼，这一眼，让她整个人瞬间凝固。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她二姨的学历只有高中毕业。
外公家里三个孩子，因此她母亲初中还没毕业留在家务农，二姨读到高中毕业也辍学了，家里唯独小姨考上了大学，而小姨在她还未出生就已经远嫁青海，寄秋从未见过。
寄秋心都要碎了，她明白招考的残酷和严谨，也无法提出让他们通融，于他人而言不公平。
李唤月有些为难。
周绍亭端着茶杯正从里屋走出来，教室里陆续进来报考的考生。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学历证书，慢条斯理道，“怎么了？”
“周队，学历不够……”
目光停留两秒，周绍亭余光望见站在桌前的女孩，忽地瞳孔一闪，
“是你啊！叫寄秋是吧？”
“嗯。”寄秋礼貌笑道。
“哎呀，那天真是不好意思，临时出警去了，我还记得后来小杨跟我说，漏抓了一人，你给他画像要他去抓人，没想到还真给他抓住了漏网之鱼，还是条大鱼。”
“真是谢谢你啊。”
寄秋笑了声，身形有些拘谨。
周绍亭在学历证和她身上来回打量，“这是你的报考资料？”
他吹了吹杯里茶水的热气，
“金芳妍？你不是叫寄秋吗？”
寄秋瞬时有些懊悔，当时不该直接报出名字的。
“寄秋是小名，我母亲取的。”
“哦。”见她不进去考试，他疑惑挑眉，目光定格在一行字前，“高中毕业？这……“
李唤月也沉默了，看着他询问他的意思。
寄秋思索许久，想起李牧父亲的事，她必须进公安，于是道，
“我会参见招考，应聘刑警岗位，但按照辅警的工资待遇来，成吗？”
身旁有同样报考的学生，闻声立马皱眉，“你知道一个公务员名额多难得吗？既然规定了要求学历大专以上，就不能搞特殊啊。”
她明白这对其他报考人员不公平，可她也没有作假，她的真实学历确实是本科。
她必须得进公安，不止为了林知行，还有她在后世帮助找回的失散儿童，若能在现今找回，他们就能提前十九年与家人重聚。
她也明白，只有刑警才有查阅案件档案的资格。
“这确实是无法通融……”周绍亭歉意道。
不过，这姑娘凭一张画搞死了一张诈骗联络网，减少了警队的排查时间。
其专业能力不容小觑。
那天一起的邵警官也跟着道，“当时我抓到人犯的时候都傻眼了，跟画里一模一样。”
“这种事若开了先河，于其他考生不公平。”李唤月公正道。
寄秋思来想去，只好咽下心头的话，
“这样，我不参加招考了，我应聘辅警成吗？”
她进来时有看道门口贴着辅警的招聘公示。
说这话时心里都忍着痛，天知道她这些天为了招考，整日将自己关在书店看专业书。
“辅警的话，高中学历是可以的。”李唤月道，她也是很期望能多一个女同事。
局里女同事确实少。
“就是辅警需要出警，我们本来想招一批小伙子做辅警。”周绍亭看着寄秋，“你身体能行吗？”
她今日仍穿着那条白色碎花裙，看着挺纤弱的一姑娘，小脸精致漂亮的不像话。
“能。”寄秋莞尔一笑，她在警队实习时也经常出警。
“行，欢迎你来应聘，跟我进里屋会议室，面试的流程走一下。”周绍亭笑道。
他这意思实际在欢迎她加入公安局，不过还得走个过场，公正严谨。
会议室内清净无声，二十分钟的面试后，周绍亭站起身，
“好，就到这吧，后续我们还要进行政审，通过后会通知你。”
“好的，辛苦。”寄秋眉梢染笑，心情愉悦。
“以后是叫你方妍，还是寄秋？”
“寄秋。”
招考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寄秋其实有些羡慕，因为两世以来，她都没能真正参加招考，从而成为一名正式的公安刑警。
屋外空气微凉，老教师里的考生奋笔疾书，犹如在此书写展开自己的人生。
于许多临川本地人而言，此时的公务员就如同金饭碗，考上了一生无忧，工作稳定，并且也是让街坊邻居羡慕的事。
寄秋目光停留在公安门口的杂志架上，取了一本书翻看。
此时门口喧嚷不已，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搀着丈夫的手走进来，慌忙地就攥住了寄秋的手，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
“姑娘你是警察吗？求求你求求你，帮帮忙。”
寄秋见她面容焦急，按住她的手安抚，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妇人攥着她的手很紧，额角的鬓发都被汗水润湿了，寄秋感到温热剧痛感自手臂蔓延。
她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身旁的男人都扶不住她，险些跪倒在地上，
“我家孩子自上了校车就不见踪影，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了，老师说根本没见她出来……”
“呜呜呜，她到底去哪儿了啊，我就这一个孩子啊……”
寄秋安抚着她，冷静分析，
“孩子两小时前送上校车后，就再没见过身影。”
“对，是的。”妇人一直在抹眼泪，其丈夫在一旁应道。
李唤月此时留意到门口的动静，走过来，端了一杯水给妇人，
“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孩子多大？”
“四岁。”
幼儿失踪是没有24小时立案限制的，因此当下就得派人寻查。
可她眼下要负责招考的事，抽不开身，警队其他人此时也在外出警，于是她挥了挥手，唤来同事，
“邵警官，你来负责下这起案件。”
“好。”一身制服温文儒雅的男人走过来。
妇人面容焦急，攥着寄秋的手仍未放开，
“警官，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找到孩子，我跪下来给你磕头，你一定要帮我……”
“您放心，我们现在就去寻查，孩子会平安无事的。“邵警官安抚道。
寄秋扶着妇人站起身，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您先坐一会儿，我们需要一些确切的信息。”
寄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
邵警官见她娴熟的动作有些怔愣，她此时给人亲近信任之感，仿若对安抚家属的事从善如流。
他敛下心绪，在身前的册子上记录着，
“孩子是几点从哪儿上的校车？”
“上午七点半，街心公园，我们家就在那附近大约五百米，我早晨喜欢带孩子在公园晨跑，再送上校车。”妇人无法冷静，所以是丈夫提供的线索。
“哪所幼儿园？”
“七彩阳光幼儿园。”
“老师那边怎么说？同行的孩子怎么说？”
“就是老师发现孩子失踪给我们打的电话，说班里没见孩子踪影，同行的小孩也说我家孩子没下过车。”
“之后校车开走了吗，还是停在学校门口？”
“还停在学校门口。”
“校车里头现在空无一人？”
“是的，老师进去看过了。”
以此推断，街心公园和绿林幼儿园是其主要露面的场所。
“行，我知道了，我出去一趟。 ”邵警官道。
寄秋还在安抚妇人，她也想帮忙调查案件，但考虑到自己目前并非公安人员，贸然行事不太妥当。
邵警官走出公安局时，脚步一顿，蓝色制服仿佛与室外的天融为一体，他偏头看了一眼寄秋，
“寄秋，你也一起来。”
寄秋闻声抬眸，眼中栟出光，跟着走出了门。
妇人和她丈夫不放心，也一起跟了过来，
“警官，我们也一起，有什么需要的信息我们可以及时提供。”
邵警官额首，“好。”
室外天光炽热，邵简言开着警车承载四人，准备去往街心公园。
寄秋看着窗外的路线，按住了手刹，抬眼道，
“邵警官，直接去七彩阳光幼儿园。”
邵简言愣了片刻，看着她压在手刹处葱白的指尖，“好。”
“校车途径不少地方，你确定她从上车后就再也没下来过吗？”
“是的，所有孩子都这么说，如果只是一个可能弄错，但孩子们都很笃定。”
寄秋再次确认了心中所想。
可到达七彩阳光幼儿园时，却被保安告知，这片区没有装监控。
寄秋傻眼了，“幼儿园不装监控吗？”
“哎，你别说幼儿园，就现在很多初高中也没装监控啊，咱么这幼儿园走过前面的小道就是大马路了，临近城区，安全的很，领导说没必要装监控。”保安道。
一旁的妇人忍不住哭道，
“你为什么不装监控啊！我孩子要是出事了，你们幼儿园必须给我负责！”
她显然也知道没有监控就无法及时查出孩子踪迹，急得红了眼。
寄秋安慰着她，抬头环顾四周。
幸好，临近马路边的电线杆上安着一台摄像头，从这个角度看，隐约能照到幼儿园的边角。
可随后抵达监控室，又令四人大失所望。
监控只拍到了校车驶入幼儿园的小道里，并未拍到孩子陆续下车的画面。
那么，是否有可能是被校车司机带走了？寄秋想。
众人马上回到幼儿园，联系带班老师，提取了校车司机的资料。
并询问司机现在所处何地，老师说不太清楚。
邵简言靠着车窗给司机打去电话，
电话铃声响着，他看了眼身旁若有所思的女孩，安慰道，“别担心。”
寄秋没听清，下意识地应道：“嗯。”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司机粗犷的声音，“喂。”
听起来像刚睡醒的模样。
邵简言拧眉，道出来意，那边立马清醒了，电话里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警官，我今天本来是照常接送孩子的，就是昨晚吃了工地饭店的外卖，结果拉了一晚上肚子，早晨起来人快虚脱了。
吃过早饭后胃又开始抽搐，我上了车都握不住方向盘，之后就去了趟厕所。”
“在厕所遇上了一个工友，听说我要去接送孩子，就说可以帮我代工，我那会儿浑身无力不断冒汗，也没想太多，把车钥匙给他了。”
“都是一个工地的，能存什么坏心思啊。”
因为四人都心里焦急，所以电话开的免提。
寄秋也能清晰听见，初听电话里男人声音焦急忐忑，却不带一丝心虚，将事情娓娓道来，按犯罪心理来看，寄秋判断其应当没有说谎。
且电话声里偶尔传来工厂的电锯声，还有他屋内其他工友闲聊的声音。
妇人此时郁心难消，哭昏了过去，丈夫带着她在幼儿园一旁的台阶坐下。
寄秋和邵简言回到道路监控室，再次查看期间两小时的监控，只有校车进入道路的画面，并未显示司机带着孩子走出。
而幼儿园后面有一座大山，门口道路只有这一条，道路旁用栏杆围起有一条湖，因此没有别的路可以出去。
那么孩子就极有可能仍在幼儿园附近。
寄秋不再寄希望于这个司机，直接盘查公交车上的线索。
两人回到幼儿园，寄秋站在公交车前寻找蛛丝马迹。
须臾，她目光停留在一处，校车门把的黑色胶条上一道泛白的指印。
地面隐约可见鞋底摩擦印。
以痕迹学推测，指印所在高度与四五岁幼儿的身高吻合，在此发生过拉扯。
校车内的垃圾桶落了烟头，而据老师所言，原来的司机并不抽烟。
女孩的座位下方有同样的摩擦痕迹，以及抖落的烟灰。
推测可能被人强行带走。
“邵警官，去后山。”
“寄秋，去树林。”
两人异口同声。
后山树林。
这年头作案的人并没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而孩子被强行带走一定会有拉扯痕迹，因此一踏入树林，寄秋就看到石子路上摩擦的印记，以及路边散乱的石块。
妇人缓和过来后，在丈夫的搀扶下，跟着他们一同进了树林。
树林里阴森可怖，白日里却有种幽暗的凄凉感，像有一双骨爪笼罩在森林上空。
沿着留下的痕迹，他们在一处灌木丛中停住脚步。
灌木丛的草叶上挂着一片灰棕色的衣服布料。
那妇人一见就落下泪来，捂着心口跌跪在地上，
“那是我孩子的衣服，是我孩子的衣服！”
此时的母亲很容易崩溃，寄秋扶住她肩膀，
“别担心，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有血迹，孩子一定还活着，一定平安无恙，相信我。”
“警官，你救救她，救救她，她还小，她的未来还很长，她才四岁啊！”
“会的，我们一定救她。”
灌木丛中静下来，寄秋见邵简言蹙着眉，手支撑着胳膊，身形笔挺地站着，“邵警官？”
“寄秋，你过来看看。”
草丛的泥地上俨然显现出凌乱的脚印，其长度形状能推测出是一名幼儿的鞋印。
几人顺着脚印寻找，最终停在一处深林水井前。
寄秋摩挲了一下井边的痕迹，目光一顿，往井里看去，呼唤着孩子的名字。
井里空寂无声，只有自己的声音回荡着。
寄秋蹙眉，难道是她推断错了吗。
妇人在一旁见状，连忙扑到井口处，学着她唤孩子的名字，
“琼琼，你在里面吗，琼琼。”
漫长的宁寂，深林里恍若只能听见一声声悠远的回荡。
妇人不死心地不断唤着孩子的名字，“琼琼。”
就在众人希望逐渐泯灭的时候，井里终于传出一声微弱清脆的声音，
“妈妈……”
此刻，寄秋眼眶泛红，泪水都快涌出。
心头积压的石头终于重重落下。
妇人连忙应声，
“你别怕，琼琼别怕，警察叔叔来救你了，妈妈一定会救你出来。”
她说着就想扑进井口里，被寄秋拦住。
井口狭小，直径只够一名成年女性钻进，井口到底下地面的距离观测有近10米。
而妇人的身形微胖，无法完全容入。
这一下让众人都犯了难。
“我打电话给局里，让他们派人来帮忙吧。”邵简言思忱片刻道。
寄秋抿了抿唇，心下做了决定，
“不用了，我下去吧。”
“救人要紧，井里情况不明，拖一秒都有可能造成孩子生命危险。”
眼下只有她的体型能进入井中。
“这……你现在还没有进公安，只是普通民众，没有让你下去的道理。”邵简言想上前拦在她身前，
寄秋轻轻避开了，
“普通群众，也可以尽微薄的力量帮助他人，这份职业之所以伟大是因为许多人用平凡之躯赋予了它光辉，不是吗？”
“曾经照耀过我的光，终有一天也会照亮别人。”
她想起了，那个用身体护住自己而丧生火海的少年。
所以从一开始，她想过让他不要去救自己，就是伪命题，他那么温柔，同样不会见死不救。
邵简言闻声，目光震颤。
仿佛在她小小的柔软的身躯下，窥见了一颗温暖强大的心。
警车里放有绳索，因而寄秋陪同家属等在原地，安抚着孩子，邵简言返回警车拿回来长绳。
回去的路上，他拨通了120急救电话，救护车赶在来的路上。
他握着绳索，看着寄秋踩在井口倒灌而下，不放心地攥住她胳膊，
“井内目测近十米，长时间倒灌而下可能会导致颅内充血。”
“你要是感到不舒服，就立马拉绳子。”
“一定要注意安全，顾好自己。”
寄秋目光温和，点了点头，“你放心。”
枯败的井里响着‘滴答滴答’的水流声，在心头荡起惊颤的波澜。
邵简言忐忑地看着她身体一寸寸进入井内。
身旁的家属将掌心握在胸前，焦急地祈祷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如同度过了一个世纪，缰绳终于被扯动。
所有人的心跳都提了起来，恍若溢出喉咙。
寄秋在一处青苔檐边找到了孩子，四岁的小女孩站在污水里，蜷缩着身躯倚靠墙壁。
在望见寄秋的那一刻，女孩的眼泪终于决堤。
流着泪抱着她的脖子，嗓音沙哑，止不住地抽噎，
“仙女姐姐，你来救琼琼了。”
寄秋环住她柔软的身体，低声安抚，
“别怕，妈妈就在上面，我们一起上去。”
“嗯。”她攥着寄秋乌黑的长发，紧紧搂着。
两人被一同拉出，此时救护车也正好赶到，树林外头响起嘈杂的声音。
妇人看到两人相拥而出的画面，整个人如同失了支撑，爬到井边紧紧抱住了刚落地的孩子。
她一边抽泣一边不停呢喃，“谢谢，谢谢，谢谢……”
女孩在她耳边，脸贴在她的肩膀，“妈妈，我刚刚见到了天使。”
寄秋站落在地面，白净的脸上遍布污泥，发丝间都是枯草叶片，碎花裙早已泥泞不堪。
邵简言上前欲扶住她，“你还好吗？要不要一起去趟医院？”
寄秋微微侧开身，嘴唇有些干裂，“没事。”
她回身看着簇拥在孩子周围的医护人员，覆下眼帘，安然笑了。
之后一步步缓缓地朝着人群外走去。
脑袋有些充血，她还需要缓和一下。
寄秋垂着眼，亦步亦趋地走在石子路上，恍惚间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身体被一件温暖清冽的外套笼罩住，她以为是邵警官，刚想避开。
然而邵简言跟着她远去的背影，捧着外套的手顿住。
他望见，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将一件咖色外套包裹在她身上。
宽阔的掌心替她拂去头发上的枯草。
然后一点一点地，用温热的指腹擦净她脸上淤泥，让那双清润的眼睛显露出来。
“你怎么……”寄秋还没看清来人，就闻见了熟悉的洗衣粉清香。
他攥着外套沿边，包裹她的身体，抱进了怀里。
清冽好闻的味道瞬间盈满寄秋鼻息，恍若冲散了方才在井里的臭水腐烂味。
寄秋震惊了一会儿，脑袋因为倒灌还晕沉沉的，于是就靠着他的肩膀缓和。
他抱着她，一点一点拂顺她乌黑的长发，语声温和道，
“你说今天上午招考，我算着时间去找你，局里的人说你去了七彩幼儿园，我就来这里找你了。”
林知行同她解释着。
“我身上很脏，有点难闻……”
寄秋埋在他怀里，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
“不难闻，我的味道融化了她……”
寄秋有些好笑，他都是哪里学的土味情话。
不过他衣衫干干净净的，带着一股清凉气，渐渐冲散了她脑中的眩晕。
在最需要被照顾的时候，遇到了想见的人，好像整颗心都被抚慰了。
“我把你给我买的裙子弄脏了……”
“以后再给你买，你没事就好。”他揉了揉她发顶。
“回去吗？”
“还得去趟公安局。”寄秋道。
嫌疑犯还没找出来。
寄秋觉得这样当众埋在他怀里不太好，手撑着他肩膀轻推了推。
邵警官从人群里走出来，打算去一趟工厂，找校车司机。
寄秋想跟着查案，林知行揉了揉她的脸，擦去污泥，
“回去梳洗一下再去吧。”
满身污泥确实贴得难受，寄秋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