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她的眼神不再落到小哑巴身上,显然是拒绝沟通。
旁人忽视是不听不看,余淼淼只需要不看就够了。
“aa…”
小哑巴见状,急赤白脸的想要说些什么。
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她眼里的宠溺可以转瞬即逝。
是错觉?还是误解?
几年前,他们曾经试图偷偷逃离这个基地。
余淼淼牵着他的手,穿过溪流,翻过大山。
在途经一处灌木时,笑着告诉他那里的栀子花很香。
所以她分明是喜欢的,
所以他忍不住去采摘。
余淼淼看着手里的皮肤组织,脸色不悦。
她本该全神贯注的思考着,怎样才能提高皮肤移植的成活率,现实却是忧虑着小哑巴的去留。
老师说,医治一个小哑巴的功夫,都赶得上治好五个轻中度烧伤患者。
他只是一介孤儿,不划算。
余淼淼尚且心软,她想不到一个烧伤毁容的哑巴,离开了这里,还能有什么生机?
只听【哐当】一声,柜台上的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小哑巴就跪在玻璃渣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不会哭,不会闹。
手掌处的嫩肉被划开长长的口子,刺目的血与花瓶的水,一道交融。
“你在搞什么?”
余淼淼摘下橡胶手套,仔细端详他受伤的手,凶神恶煞着,
“你是傻#吧?”
“这么长的伤口,我还得给你缝针!”
而且麻醉剂都没有了,该有多疼啊…
小哑巴歉疚的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色。
他只是想把柜台上的栀子花取下来,可是花瓶里面盛满了水,太重了就会举不稳。
漫延的水渍让他的脚底打滑,手掌不受控的拍向地面上的玻璃片。
【好疼…洋洋是坚强的小孩,洋洋不会哭的…】
小哑巴默默的在心里哄着自己,可是肉线穿过皮肤,他疼得直打哆嗦。
余淼淼没有宽慰,持着一把血管钳,专注缝合。
她的眼神晦暗,好似凝望着深渊初显的奇观。
这份腥香,将余淼淼拉回了现实。
“就快看见我的太爷了…”
魏扬半睁着眼睛,空洞无神,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他纯粹就是疼的!
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犯病啊?
她真的是个神经病!!
眼前的场景,刺激到余淼淼脱口而出,“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啊~”
“我…”
“决不要这种死法…”
他强撑着一口气,守住自己作为未来的顶流大明星兼天之骄子,最后的倔强!
说完,魏扬两眼一翻,犹如垂死的白天鹅,彻底晕厥了。
面对无声宽恕,作恶的人不知所措。
只是她知道,解开那只恶魔枷锁的人,正是自己。
………(删。)
余淼淼更多的是懊恼。
这是她的娇贵少年,不应该被自己的^欲撕扯着,全然沦为一个玩物。
松开了束缚的红绸,余淼淼用一块洁白的毛毯裹着他,从暗门离开。
温润的药玉具有良好的修复功效,只是有些刺痛。
魏扬俊眉微蹙,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诡异而不得章法。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余淼淼出车祸在医院躺着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是那个卖绿植的老人家。
老人见到他有意购买那盆栀子花,很是高兴,“年轻人,发财树你不要?这黄金万两的富贵籽你不要?”
“看来你和我一样,就喜欢这不起眼的小栀子对不对?”
魏扬在那一小盆的栀子花前站定了,客客气气道,“老爷爷,我就是被您家的这盆栀子花香吸引了,感觉莫名亲近。”
“您出个价,我想买。”
淼淼的鼻子那么灵,肯定是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所以她一直昏迷着,不肯醒来。
他想好了,等会回去就把这盆栀子花摆在她的床头…
淼淼说过,这花和自己的体香一样,应该能勾着她清醒吧?
魏扬脸颊荡起红晕,方从思绪中跳出来,便见老人家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
“你可知道这盆花生长在哪?”
“?”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魏扬当即摇头,又小声说,“难道不是种在您家院子里吗?”
可是老人家眼神愈发犀利,像是恶犬狩猎,凶狠放光。
他那双枯木一样的手,突然抓住了魏扬的手腕,说什么也要拽着魏扬,一深一浅的往迷雾中走去。
“我自己能走,您不用拉着我…”
魏扬感觉脚下好似踩在云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周围静谧得有些瘆人,他好像是从水镜里看着世界…
再次抬眼,入目是漫山遍野的栀子花。
不远处还有一座尘土顽石堆砌的无名坟墓,青草萎靡爬满坟身。
“这是哪里?”
他转身想问,却发现老人家已经不见踪影。
【你真的不后悔吗?】
耳边响起了含糊不清的女声,魏扬心中一紧,“谁在那里?!”
他猛地坐起,身体的知觉渐渐复苏。
“?!”
什么东西?
魏扬瘫软着弯下腰,双手撑着床沿,直呼要命!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尤其是使用过度的地方,个中滋味,他宁愿选择挺尸。
魏扬好看的脸浮现狰狞,一字一句道,
“余 淼 淼 你 这 个 混 蛋!”
此时丢掉涵养,好像能让他感觉舒服些,
只是他拿那个又爱又恨的女人全无办法…
献祭一切,换她浪子回头。
魏扬身处一张巨大的欧式宫廷床,熟悉的白金调卧室,明显是在她的郊区古堡里。
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不着一束光线,室里却亮着一盏夜灯。
“有没有人?”
他嗓子冒烟,说不出话来。
想要去触碰室内呼叫系统,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
余淼淼正在隔壁书房,低声训斥几名秘书。
“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以为我狙击余家是开玩笑?他们敢找魏扬的麻烦,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