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栀约好在海棠花开的那个走廊见面,宋忱准时去赴了约。
到的时候,白栀已经到了。
今日的她,着一袭粉色长裙,头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
白栀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欣赏着走廊两侧开得正艳的海棠花。
今日的风很大,掉落的花瓣在空中飞舞得似乎很开心。
白栀也不着急,只是坐在那里,任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和裙摆,静静地看着那漫天飞舞的海棠花。
宋忱只觉得此景美得不可方物,拿出手机默默记录下了这一幕。
他发现,不管何时何地,白栀都戴着口罩。尽管这个口罩对这层美没有丝毫影响,他也很好奇那个口罩下的故事。
宋忱朝白栀走去,“不好意思,我刚下课,让你久等了。”
白栀的眼睛又一次笑弯成了月牙,“没关系,是我来得太早了。”
“你今天没有课吗?”宋忱在白栀身侧坐了下来。
白栀轻轻摇头,“没有。”
“我刚刚过来看着很不错,就拍了一张,你会介意吗?”宋忱将手机递到了白栀跟前。
白栀接过手,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坐在这儿看海棠花的照片,“拍得很好看。”
将手机还给宋忱,“我不介意。你能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吗?我很喜欢。”
“当然可以。那我加你好友发给你?”
“好。”
白栀一边应下一边打开了手机。
看着宋忱出现在她好友列表里时,白栀的眼睛又一次变成了月牙。
“今天约你过来其实是想请你吃饭,谢谢你昨天带我打网球。”白栀真的很想感谢宋忱,感谢他让她体验到了从未体验到的快乐。
“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都是同学嘛。”
“也没有客气啦!昨天没玩尽兴,还有点小遗憾呢!”
要不是昨天忽然被带走,她还能再多玩一会儿。
“所以,晚点没课的时候,你还能带我一起打网球吗?”
宋忱点头应下,”当然,我下午没课,正好能陪你一起打球。“
白栀冲他轻轻一笑,“那就先谢过你啦!我们吃了午饭休息会儿就去吧!”
“嗯。”
二人并肩走在海棠花开的走廊里,红成一片的海棠忽而显得格外好看。
白栀:“我不太了解附近的餐厅,去哪里吃饭,你决定吧。”
宋忱思索了一下,“香周小屋你觉得怎么样?”
那是白栀最喜欢去的校园餐厅,也是白栀最不想去的餐厅。
见宋忱提了,白栀也没拒绝,点头应下了。
香周小屋也是宋忱最喜欢的校园餐厅,平价又适口,菜系多,味道也很赞。
他能看出白栀的家世蛮不错,可不想因为这顿饭欠她那么大一个人情。
—
在香周小屋靠窗的位置坐下时,宋忱给白栀推荐了几个偏辣口的菜,白栀很想试试,却又不知道行不行,犹豫了一小下,点头应下了。
饭菜上桌时,白栀的白米饭被换成了养胃小粥。
偏辣口的菜也明显少了许多辣椒,入口时,辣味几乎都没了,和平时比起来,味道差了许多。
宋忱有点纳闷,平日一向做得不错的这几个菜怎么今日忽然变了个样?
伸手正欲叫来不远处的服务生,却被白栀一把摁了下来。
“对不起啊,宋忱,都怪我,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白栀满是歉意地同宋忱道着歉。
宋忱被白栀搞得很懵,“你干嘛跟我道歉呀!是餐厅没做好菜,叫他们重上一份吧。”
“宋忱,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原因。”白栀尴尬地同宋忱解释,“这家店是我小姨的,店里所有员工都认识我。他们不让我吃太辛辣的食物,所以才会这样。”
宋忱没太在意,只是问她:“你肠胃不好吗?对辛辣的食物要忌口吗?是我的不对,忘了问你的忌口,点了你不能吃的东西。”
白栀连连摆手,“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
白栀忽然就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解释下去了,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宋忱说了。
倒是宋忱,看出了她的为难,没再要求换菜,只是夹菜继续吃,“其实不做成辣口的味道也很不错,你小姨挺会挑厨师的。”
白栀没想到宋忱会就这么妥协,依着她的口味也能吃下去。
她看着宋忱一口一口的将那些菜挨个挨个尝了一遍,还挨个点评了一番,没有刻意的夸大,只是实事求是地描述了它的口味。
见白栀不动筷,宋忱笑着打趣她:“虽说是你请我吃饭,但你也不能一点不动,看着我吃吧?”
宋忱换了双没用过的筷子,夹了一些菜到她盘子里,“好歹也要尝尝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那么回事。”
白栀紧握着筷子,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看着宋忱这贴心又不失分寸感的举动,让她一瞬间有了讲述原因的勇气,“宋忱,其实,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宋忱愣了好半晌。
难怪,难怪她朝他跑来的时候,她的朋友那么担心。
难怪她只坐在网球场看别人打网球,自己不去。
难怪那个男人见她打网球时是那样的担心,对她说话也那样小心翼翼。
他真是傻了,明明自己还学了些医术,怎么连这么大的不对劲都没有看出来,还带她去打网球,真是疯了,不是要人命吗?
连连道过歉后,他问白栀:“是遗传性的吗?”
白栀摇头,“不是,我是早产儿。起初没什么事,医生说只需要定期观察,没想到后面会越来越严重。”
大概是那次落水加重了她的病状吧,她也记不清是从何时起,她的病态就越来越严重了。
宋忱渐渐懂了白栀的一些行为,戴口罩、注意饮食、对她格外小心翼翼,就都能说得通了。
最近是流感高发季,白栀的抵抗力弱,若是不戴着口罩预防,一不小心得流感,身体恐怕吃不消。
也难怪,她时常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担心白栀昨天打了网球有不适的症状,宋忱正欲开口关心她,又听她道:“但我已经做过手术了,大概两年前,我现在已经康复了,医生都说我没事了。”
“我已经是个健康的人了,前天跑了步,昨天打了网球,都没有什么事。昨天回去我哥不放心,还特地带我去医院看过了。”
白栀嘟了嘟嘴,“他们和我只是都还没适应过来。”
“所以每个跟我来香周小屋吃饭的朋友,他们都会顺理成章地以为你们知道我所有的情况,也会顺着我的口味,去将就。”
“让你这么委屈,实在抱歉。”
白栀又一次跟宋忱道了歉。
毕竟,没有人习惯跟她一起吃饭。包括她一向交好的苏浅月,也常常有意无意的避开和她一起吃饭。
她心里都很清楚,更不能去怪苏浅月什么。
没有人有义务去迁就她,更没有人应该为了她去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