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惊诧未定之时,蓦地,那“鬼”影再次出现,这次不是凭空出现,而是从方才众人走出来的甬道中慢慢走过来的。
其步轻盈无声,似有踏尘无痕之玄乎,袁缺一直用心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其黑灰的残袍之下,脚步的迈动也是很明显的,但是就是他的脚所踏之时,总感觉没有着地,似乎有一种飘浮在空中的玄奇。
而更令大家惊异的是他在如此消失的瞬间,怎么会从有一段距离的甬道中走出来,即使他身法再快,亦不可能一时闪过这么长的距离,难不成他真的不是人。
袁缺心中虽然也有惊触,但是他心中根本就不相信这人是鬼妖之说,因为在他心中,妖道、魔剑和鬼医名号上皆已是超乎人本身了,况且也交过手,并未感觉到他们真如传说中那般出神入化,可是眼前这短短的两个出没,只是让他一时未曾考实,他始终相信这眼前一切或许有些障眼之法所使然。
“都是很厉害的后生,本事何其大哉,竟然能来到此处,实属令人惊玄有余乎!”
那个阴沉的鬼声又起来了,而且还带着褒扬之意。
此时大家也不再有所冲动,尤其是贺莽与时不待只是紧握着手中的家伙,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在贺莽与时不待都欲看向袁缺的时候,突然袁缺也凭空不见了,似乎在眼前也消失了,如此一来变成了二人之间的对视,进而换成反应过来的惊奇。
“前辈何方神圣?”
突然袁缺的声音却在另一边响起,就在那“鬼”影的旁边。
此时大家又被袁缺的这一瞬间消失出现给镇住了,怎么袁缺也会这一招,难不成袁缺已识别了那人的身法变数,而同样使其道来回以其身。
稍一会,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都脸上露出了惊讶之笑,好似心中松下了一口气。
眼前的“鬼”此时散罩着的头发不禁一怔,看得出来他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年轻人给惊住了,似乎打量了上下,然后才阴沉说道:“年轻人,好俊的身法,若非如此,怎么可能来到此间,现在算是明白了!”
袁缺听着,也眼神打量眼前这个怪身,然后笑了笑说道:“看来,最难过的关应该在此处吧?”
突然那怪身阴沉沉地闷哼式的笑着,这笑声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一阵透骨寒意直扑身而至。
“有本事的人若都若你这般识趣,会不会就能活得长久些?这是刚才一直思忖的一个问题,不过你们既已来到此处,也便不作赘思。诚然如你所言,不过你们已是奇幸天眷也好,真材实学也罢,能够过血鼠,穿血蚺,灭暗黑死士,你们已配得起死在此处。”
这阴沉“鬼”语说了这么多,每一字一句都如滴血般挤压着,直接把大家的心扉冲击得有些沉闷。
“年轻人……”
那阴沉的声音是对着袁缺说的。
“你刚才所使的身法很厉害,不会是即时现学的吧?”
那怪人真的开始有些对袁缺感兴趣了。
袁缺轻轻一笑,没有作答。
就在这个时候,那怪人发出了一阵阴森恐怖的怪笑,而这笑声之中有犹百鬼缠身般袭向大家,大家耳朵倍受刺激,直接头痛欲裂,笑声持续,越发令人头晕脑胀,欲裂欲倒。
大家都忍不住把手捂住了耳朵,尽可能控制被这阴沉的笑声给击倒。
袁缺知道对方已开始以一种极不寻常的独特功法进行试探性的攻击了,袁缺便封闭几处神经,然后蓄内力于气血,护住了身边因为声音而被刺激的部位,所以一时间那阴森恐怖的杀人笑声对他没有丝毫起作用。
见大家都难受至极,痛苦欲摔之时,袁缺突然对着眼前的怪人大喊一声:“好功法!”
这三个字的吼出,带着雄浑的内力,完全是针对去破除那阵鬼笑的神奇功法而去,声音如利刃破坚,笑声戛然而止,贺莽他们的痛苦表情慢慢消失。
“厉害,年轻人,竟有如此的雄浑之内力,难怪能把自己的移形换影之法催使得如此神奇!”
那怪人停止了内力进攻,再次向袁缺惊呼出。
“还好,所幸能应付得了你的暗鬼夺魂般的功法!”
袁缺毫不谦逊,气定神闲。
那怪人待袁缺话声一落,竟然黑灰袍扬飞而起,一股极为难闻的馊臭味直扑袁缺而来,而在这衣块扬起的一瞬间,袁缺已及时格挡住了来自怪人的不下五招的进攻,每一招出手,手不像手,脚不像脚,身手所触发的武功,简直令人捉摸不定,幸而袁缺似乎早有警觉,所以任其来得突然,也算是未让其讨到半点好处。
袁缺出手也开始变得令对手毫无预防,本是去接招的,突然中途一变,变成了虚招由防守变成强攻,这种反常的进攻方式,还真是让对方有些吃不消的样子。
短短几招过来,袁缺浑然一掌甩去,直接破了对方拍来的一掌,且将其逼步好几步,袁缺却是纹丝不动站在原位。
这一回下来,那怪人不得不重新认识眼前这位年轻人了。
“若没看错,年轻人你所使的应该该是先天无极功法!”
那怪人惊讶之余,阴沉的声音开始有些变化,开始变尖了。
袁缺毫无摭掩地点了点头,说道:“能认得出此功法的,想来也是早年江湖上不凡之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木凌风与杨紫梦也从湾潭边上来了,跟着贺莽与时不待来到袁缺身边,因为要打架了,所以上来准备一起上。
“普天之下,拥有先天无极功法只有怪侠乔元极,但看你尚是小后生,难不成你是乔无极的衣钵之人?”
那阴气沉沉的声音开始有些慢慢提高了,似乎大有惊心之息。
“老鬼,看来你这只鬼还识人间好货啊,被你说中了,怎么样,害怕了吧?”
贺莽举着刀,一副摆武的架式,嘴上却得意喊了出去。
“甚好,极妙,天意弄人,造化成人,真是天机地缘,来得好,来得来啊……”
怪人最后的声音拖得很长,说得很重,似有莫大的情绪要爆发开来。
“完啦,袁兄弟,看来这老鬼好似又跟乔老前辈有前尘旧恨?”
贺莽瞟了袁缺一眼。
袁缺无奈摇头,示作默认。
“你与乔老前辈是旧恨还是旧情?”
木凌风问道那怪人。
突然听到骨节爆力的声音,没错就是那怪人的灰袍之下发出来的,虽然完全看不到他的手,但是听得出来他埋藏胸间多少年的气被激了出来。
“旧恨!”
只得两个字,二字说得阴沉无比,语气之后却藏着火山般的喷薄之欲。
“你不是鬼吗?还计较人间旧恨做甚,不该是尘缘已净,凡事皆了吗?”
贺莽带着取笑之意说着,可是他的话尚未落音,突然那怪人身子被一股强的气流冲开,突然散盖在脸庞的污秽乱发扬了起来,还未待大家看到他的脸,他的人已暴冲到贺莽跟前,那双本来就隐藏的袍里的手,突然阴风一掌拍向了贺莽。
贺莽惹怒他了。
他被这股强大的阴风一吹,下意识之间横刀而挡,可是就在刹那间,贺莽握刀的手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震到了虎口,手头自然一松,刀掉了下来,而同时那如鬼掌般的冲击已到了贺莽的胸前。
这已避不可避了。
似乎袁缺一直没放过这怪人的每一处细节,所以他人一动的时候,袁缺也跟着动了起来,先是一脚勾起贺莽脱手欲掉下地的大刀,直接抄手一接,进而瞅准最精确的位置,直接从贺莽的面门前劈下,原本刚欲击向贺莽的胸前的掌风突然停止,因为若再往下一压,那手便印在大刀的利刃之上。
就算功力再强大,谁也不敢以肉手去碰利刃。
那怪人被袁缺突来一式直接逼退几步,未待他落定脚根,袁缺一个转身,举刀便顺势砍下,似乎有意要将这怪人中分劈成两半。
袁缺刀锋眼见就砍向那人头顶,突然顿在了半空,原来那人迫不得已伸出了双手一拍,夹住了袁缺手中的大刀之身,硬生生地强接住。
袁缺或许就是等他这么一出手,进而腾起一腿便踢向其下腹,可是袁缺的腿刚到,那人突然便在眼前消失了。
而此时袁缺挥动手中的刀,旋出一个刀花,然后掷刀往右侧,大刀呼一声脱手而去,“铛”一声插在洞壁之上,而突然一股极为隐约的黑烟的痕迹瞬间往后一闪,那黑丝影再往前一点,便可以直接从侧面将贺莽击倒。
可未曾想到袁缺却一切了如指掌似的,这样巧妙地救了贺莽两次。
而那灰黑袍的怪人突然再次出现在大家眼前,从他身上发出了阵阵低沉的惊吟之声,从轮廓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直直地盯着袁缺在看。
“好厉害的功夫,乔元极的传人,果然非凡夫俗子。”
怪人的声音虽然带怒,但也透出几份佩服。
“你是幽冥教的什么人?”
袁缺直接问。
大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怪人使的功夫难不成是幽冥功?
“对了,这神出鬼没的功法,应该就是幽冥功,哎,不过幽冥功再怎么凭消失,似乎总能捕捉到痕迹,可是这老鬼却完全如鬼一般,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时不待有些疑惑,看着袁缺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几位哥哥,你们也是武功卓绝之人,同一种武学,修行的境界不一样,其迸发的力量便各异,他所修之幽冥功似乎已臻化境,可以来去自如。”
袁缺不是特意恭维,而是说的大实话。
“果然厉害,这都被你知道,可惜呀,就算练得如何出神入化,还是逃不过你这位后生奇才之眼!”
那人低沉之语,拉得很长。
“这下扯不清楚了,幽冥教的人怎么会在此洞中,难不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幽冥教在背后操作,如此一来,瞬间真相大白啦!”
贺莽忘了刚才的后怕,他走过去从岩壁上拔下自己的大刀,反而此刻有些兴奋。
“哎,我说老鬼,你们幽冥教到底在搞什么鬼,那洞里面堆尸如山,到底是什么?”
贺莽追着问起来。
那人不说话。
“莫非你就是幽冥教的教主?”
时不待好奇心上来。
那怪人还是不说话。
“哎,老时你这说得似乎有些道理,把自己扮得像从幽冥界走出来的一样,而且说话死气沉沉,而且这披头散发盖着头,定然是长得一幅鬼模样,连自己都害怕,所以不敢示人,所以他或许还真是幽冥界的鬼王头子!”
贺莽说着,本想笑起来,似乎想到刚才被那人突袭的情形,竟然侧过一步,收住笑声,尽可能靠近袁缺。
此时,那人突然全身抽动起来,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大家都觉得他又要使什么样的鬼法,只有袁缺看出来他是真的有些难受,而且他眼尖,看着那灰黑残袍之下似乎有轻烟冒出来,细听之下有些嗞嗞作响。
“血蚺之液!”
那个阴沉的声音,此时变得极为痛苦,那声音更如恶鬼嘶喊!
贺莽此时下意识举起了自己的刀,在眼前看了看,然后看向袁缺,袁缺会意地向他点了点头。
贺莽明白了,竟然笑了笑,真是忍不住笑大声。
“我这刀上有那大蛇的黑毒汁,方才血战的时候竟然没有完全磨干净,此刻竟然让这老鬼给享受了一回,这找谁说理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嘛!他竟然知道这是那大蛇的毒汁液,定然那畜牲与他脱不了干系。”
或许是实在痛苦难耐,一声轻嘶低沉的惨呼,那灰黑袍子再次不见了,这一次连袁缺也没有看清楚他去了何处。
袁缺马上叫大家近可能靠拢一些,以防那怪人突然出现发起袭击。
过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
大家都讨论着,是不是这怪人中毒把手烂掉进而扩散全身已经死掉了……
袁缺听他们都小声地议论着,一边背靠背地讨论,一边小心谨慎的提防着。
袁缺不同意他们的看法,袁缺认为那人应该去服解药了。
“解药,此等超凡之毒,哪来的解药?”
贺莽自是不相信解药一说。
“既然能把蛇养得那么大,养得全身是毒,必然有其方法,亦必然有其解法,别人不会,这里的人必然会。”
说到这里,袁缺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些发现,他忽然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此间不但没有那么重的尸臭杂味,而且有流水清潭的洗涤,反而此处显得很清味,所以一股奇特的味道一闪过,袁缺立马便有所感知。
杨紫梦问袁缺有什么情况,袁缺叫大家用心去闻一下眼前。
大家还真都照做了,不一会儿,大家都似乎闻到了。
“是一种烧灼肉味!”
大家听到袁缺这一说,都说就是这个味。
袁缺便走在前面,依着自己的鼻息感知,慢慢朝洞岩处一弧状大岩块走去,而那种奇特的烧灼人肉糊味就是从这里一直往里延。
“看来,不用我们去找进到深洞的道,已经有人为我们引路了!”
袁缺便第一个绕到那大弧岩石叶后面,果然看到一块活动的大石岩块,袁缺轻轻一推,那大石岩转了一下,便侧开了一道口子,再把岩块侧个角度摆直,便可以左右同时通两个人进去。
那烧灼的肉焦味味道一直都浓郁,所以大家确定刚才那人因中了毒发腐蚀溃烂手肉,所以留下了这令人作呕的死亡之味。
“大家等一下!”
杨紫梦突然叫住了他们。
袁缺本想加快脚步依气味追上去,可听到后面的杨紫梦这么一急叫停,也转身回来问怎么啦。
“没……没什么,我心中突然极感不适,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总感觉有一股味道,让我害怕的味道……”
杨紫梦此时像梦呓一般的说着话,脸上莫名地惊现出惊恐,角落的油灯微光下,也能看到她的花容似乎失色而煞白。
她突然走近袁缺,紧张害怕,要知道杨紫梦可是一位艺高人胆大的女侠,或者换作一般的凶险,她根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而此刻她却突然显出这样的神情,还真是让大家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啦?”
袁缺再近前,关切地看着杨紫梦。
杨紫梦看着近在眼前的袁缺,咬了咬嘴唇,有些怯意地说道:“我……我好像感觉到了那个味道!”
“什么味道?”
大家几乎同时问出,各人的神情也顿时受到感染,都拉入到了紧张之状态。
杨紫梦嘴唇抖动一下,尽可能让自己的稳定情绪,说道:“隐隐约约,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或许是我过于紧张了吧,让我缓一下……”
杨紫梦把大家的胃口吊得十足,都在等她答案,可是她却把话断了。
可是在她尽力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放松时候,突然她再也绷不住了,突然惊邪一声,吐出让大家都惊憷的三个字。
“活死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