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一脸的淡定从容,不断地拂须自得悠闲之状。
“鬼医前辈,你看大王之疾实况如何?”
绮萱夫人还是有些担忧,因为鬼医虽然稍施奇法令孤独纵横暂时醒了一小段时间,可是突然失心发作神志全乱,但看鬼医神态自若,甚为成竹在胸,绮萱夫人认为鬼医必有其妙法。
“娘娘莫慌,大王之疾坦而言之实无其妙法,尤其是药石之引更是无实际之效果,只是能暂缓其因为神志紊乱而形成的身体上闭塞,但是终归还需心药一味,如今似乎已找到,便是袁少侠,我们的第一步可以说已成效。”
鬼医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小的粗布袋,交到了绮萱夫人手中,并说道:“娘娘,这是老夫这些年来研制的药丸,希望能对大王有奇效,剩下的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话已至此,老夫该回去了!”
鬼医此话一出,绮萱夫人极为大惊,这鬼医还真是令人不解,才来这一小段时间,而且枭城王之疾还是没有一点进展,竟然突然就要说回去。
“回哪里去?”绮萱夫人用惊诧的眼光看着鬼医。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此次回去,也希望娘娘就不要再去寻老夫了!”
鬼医说罢,便向绮萱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慢慢转身便要离去,走得慢悠自然,一副淡然无挂的样子。
鬼医这一个突然的举动,说走便要走,还真让大家倍感意外,不过他老人家已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看来已经是到头了,枭城王身之上疾本来就不是什么病痛,而是心结,如果自己走不出去,神仙也是束手无策啊!
“鬼医,这药丸?”
绮萱夫人想问这药丸到底是什么功效。
“今日之见,以袁少侠作药引,让大王慢慢走出去,而久郁之症,必有失心失常,一旦大王失心无法控制之时,便让其服下,以致镇定、宽怀、安神,如此一段时日,必有效果。”
鬼医特定看着袁缺说道:“袁少侠,往下就靠你啦,你才是大王的最好的医者!”
鬼医在走之前,很欣赏地轻轻把手搭在了袁缺身上,轻轻拍了三下,袁缺对鬼医说道:“前辈此去,怕是神仙难觅,晚辈有幸能与前辈相逢,也算福泽深厚,感念于眼前,不畏于往后,前辈,保重!”
鬼医笑了笑道:“俗语所寄,山水有相逢,这世间没有永恒的定数,明日之事,往后之谈,皆在天意冥冥之中,人心违不过天道,不说离别再见,机缘一到,便会再见,袁缺,老夫一直想对你说,你的名字很好,涵纳了人生真义,大圆若缺,大缺若圆,世事之圆缺在乎心境,走啦!”
鬼医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绮萱夫人没有作强留,因为她知道鬼医之特性,他能践约而来已是十分难得,此刻事情已交待好,强留已无用,只是让洪攀去送送他。
“陈公公,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吧?”
绮萱夫人问站在一旁的陈公公,陈公公恭敬地回道:“一切按夫人所吩咐的去安排下去了。”
绮萱夫人脸上露出了笑意,这种笑是袁缺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是一种自信而极具内涵的笑,袁缺见到这种笑,他内心有些莫名状,感觉绮萱夫人做事看似不显山露水,但是却能波澜不惊地让袁缺感觉到蕴藏万钧之力。
此时,袁缺越来越觉得绮萱夫人的高深莫测,也越来越不太看得明白她的为人处事了。不过从某种层面而言,作为枭城的第一夫人,必然有其雷霆之手段及运筹之高能,毕竟这城中之水深不可测,身处深潭之中,没有御水之力何来临岸之日。
袁缺反而心中不作多想,一切就按照绮萱夫人的计划去做好自己的事情,毕竟绮萱夫人对自己绝对没有坏心的,这是他自己所坚信的。
“袁缺,今日午时,我们将见证一场改变枭城局面的大阵式,而你便是主角!”
绮萱夫人笑着对袁缺点了点头,这一笑充满了期待与慈爱,虽然袁缺不知道她说的大阵式是什么,但是他现在也不愿意去猜,心态放平,既来之则安之,既顺之则处之,一切平常心便好。
绮萱夫人拿出了鬼医临走前交到自己手上的小粗布袋,从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走到了床榻边。
“夫人,小心啦,谁知道这丸子是毒是药啊?”
一旁的陈公公有些急了,忙想阻止绮萱夫人。
绮萱夫人把一粒黑丸捏在手间端详一下,说道:“陈公公,多虑了,鬼医之名号大泽天下,怎么会有那般宵小之心呢?”
陈公公急得有些出汗,忙不停地用袖子揩脸额,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急的。
绮萱夫人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她把药丸塞进了独孤纵横的嘴里。
不会儿,独孤纵横慢慢睁开了眼睛,表情依然有些痛苦难受,但他睁开眼看到绮萱夫人的时候,脸色开始有些缓和,痛苦的神情也在慢慢退去。
“大王,您醒啦,后背还痛吗?刚才我又伤害到您了!”
绮萱夫人温柔地说道,还双手捉住独孤纵横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一脸欣然自得的陶醉。
不过袁缺从绮萱夫人对独孤纵横的说话语当中知道,像独孤纵横以前定是也如此发作过,实在无法压制之时,绮萱夫人必是出手将其击晕,虽然他身为一城之王,但他永远是绮萱夫人的丈夫,也就是作为第一夫人的绮萱夫人才敢也才能对大王做出这样的事情。
孤独纵横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来,虽然显得很吃力,但是他还是努力地把手搭在了绮萱夫人的头上,然后慢慢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脸庞,这场面看起来还真是温暖,害得一旁的苏流漓看到此画面感动得眼眶有些湿润,她还不经意地看了看袁缺。
袁缺也被这画面有所感动,虽然眼前此二人是枭城之主和第一夫人,但是此时此刻不过是一对情深意笃的夫妻,或许世间所有的荣誉与权力,在此时此刻间都不会有这样的幸福感。
绮萱夫人笑了,而且眼眶也红了。
“夫人,这么多年了,真是辛苦你了!”
孤独纵横虚弱地说出这句话,不过那种幸福美好的感觉,让他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心折磨,只沉浸在情比金坚的夫妻相濡以沫之中,平淡而极乐。
陈公公在一旁竟然像个女人一般哭了起来,还哭出了声,这是喜极而泣,他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年了,大王被折磨了这么些年,夫人也为大王操碎了心,这么温馨的场景太难得了,看来我们的大王真的要回来了!”
苏流漓不知不觉已来到袁缺身边,她或许真的被这场景感染了,她此时变得极为温顺,还情不自禁地把头靠到袁缺的身上。
袁缺没有反应,就让他靠在自己的手臂之上,也不说话,只是嘴角上扬。
“夫人,我们的煜儿回来了,是吗?”
独孤纵横很平静地说出这话,显得极为的正常,如此说来鬼医的药丸还真的挺管用,平心、静气、安神、宽怀,果然有效。
绮萱夫人含笑应道:“是的,大王!”
绮萱夫人转向看着袁缺,然后温柔地说道:“煜儿,你过来!”
袁缺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被绮萱夫人这么一叫,顿时还是有些懵,没有反应的杵在那里。
苏流漓忙摇着袁缺的手,轻声地说道:“煜哥哥,夫人叫你过去呢?”
袁缺再次一惊,看了一眼苏流漓那温柔的表情之后,眼睛不停地向自己眨动着,意思叫他演好这场戏,可别穿帮了。
袁缺脚下生根了,努力想迈步子,可是就是不听使唤,额上顿时渗出了汗珠。
“煜侯爷,夫人叫您过去,去啊,大王在等您!”
一旁的陈公公也开始进入了角色,这下袁缺是骑虎难下了。
袁缺知道,他并非独孤煜,如此冒充那可是极为不情愿的,做自己多率真,这样做法像做贼似的,心里总不是那么回事。
苏流漓挽着袁缺慢慢走了过去,每迈出一步,袁缺心中便是“咯噔”一下,他或许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但此刻紧张得不了得,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绮萱夫人站了起来,伸手把袁缺引了过来,站在床榻前就让报独孤纵横躺着着他。
这枭城王独孤纵横还真的把袁缺看成了独孤煜,见到袁缺的时候,那脸上的笑意顿时父爱泛滥。
“煜儿,煜儿!”
孤独纵横很虚弱,伸着手想去摸袁缺,自己身子也想着挣扎起来,显得十分卖力。
绮萱夫人心中也是害怕的,好怕独孤纵横清醒之后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儿子独孤煜,那么一切便无法进行了。
绮萱夫人心中即刻泛起了鬼医告诉过她,像枭城王这种因为痛失一人而久郁成疾,数年之下心中已经蒙下了一层心结,而且所有的感觉意识会变得更加模糊,久而久之,在他心目的那个人也会涣散起来,他只记得有那么一个人让其陷入深渊,而具体是这个人长得是何面容可能会变得支离破碎,只是留下了一个精神上的感知是无法抚去的,他会记得这个人是谁,但会慢慢糊掉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只留下了一个大概的影子,而如果突然有一个人跟心中的那个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话,而一旦他的出现,再加以外界的适当引导,那么这个出现的人音容笑貌便会重新形成定义他的形象认知,最终会取而代之。
当独孤纵横看到袁缺时,那种父爱之情泛起的时候,绮萱夫人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大王对于袁缺就是独孤煜的形象已经重新刻下了,或许在枭城王眼中心里,独孤煜就是长成袁缺这样子的。
“煜儿,快叫父王啊!”
绮萱夫人有些惊、有些喜、有些急。
袁缺确实叫不出口,这个坎他一时真的过不了,如此急促间便“捡”了一个爹,还是枭城王,这让他有些难以启口。
“不急,煜儿,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话虽不多,但是沉稳,或许这么久不见了,是有些不习惯,煜儿,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独孤纵横好像情绪是稳定了好些,说话虽然中气严重不足,但是起码还能平和地说出来,吐字也算听得清楚。
袁缺知道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而绮萱夫人更是在一旁有些急了,他如果这样一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所以此刻他便随口应了一句,说道:“我去山中练武去了,机缘巧合遇上一位世外高人,跟他学好的武功才回来的。”
袁缺说的就是自己,但这个问答也异常的巧妙,绮萱夫人也松了一口气,说道:“大王,你是不知道,现在我们煜儿的武功真的厉害得很。”
苏流漓看着绮萱夫人与袁缺这样的一唱一合,高兴地笑了起来,也对着枭城王说道:“大王,现在煜哥哥的武功那可以打遍整个枭城无敌手!”
苏流漓一说话来,便后悔了,忙掩住嘴,好怕自己在这种场合不应该出声。
“小流漓,你也长成大姑娘了,你跟煜儿成亲了吗?”
独孤纵横还是认得苏流漓的,现在枭城王的意识虽是恍如隔世,但其它的事情方方面面还是有记忆的。
“回大王,我们还……”
苏流漓刚卡住了话,绮萱夫人便接了过去。
“大王,快了,我正在为他们张罗这件事情呢,待大王身子骨完全康复后,我们就让他们成亲!”
枭城王听到这话,脸上乐了。
尤其苏流漓,那真是喜不自胜,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灿烂,而袁缺却显得极为憋屈,但是苏流漓摇了摇他的手,叫他笑。
袁缺勉强笑了出来。
“本王感觉睡了好久了,身子骨已完全不属于自己了,有好多事物和意识好像丢失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意识之中我们的煜儿好像早已……很惨……怎么他还活着?”
独孤纵横脑子里好像又开始泛起混乱的思绪,神情又开始有些不对劲了,好似又要陷入到折磨恶魇之中。
“大王,那不是煜儿,当时因为血肉模糊,我们都认错了,不过当时煜儿的确在山中遇到了意外,不过被一位世外高人给救下来了,于是一直跟着那世外高人在山中学艺,现在学成归来啦!”
绮萱夫人强压住内心的情绪,尽可能的显得欢欣与放松,开心的说着,顺道把袁缺刚才所说的话一并圆融了进去了,这样显得是那么的自然,毫无违和感。
独孤纵横见自己的夫人说得这般开心坚定,刚要进入混沌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躲在那里喘着粗气,极为难受的样子,他也在努力挣扎着清醒。
“大王,放松,一切都过去了,就别多想了!”
绮萱夫人也着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要让自己的男人看到乐观高兴的一面,这样才能很好的对他的心理作一个好的引导。
“原来是这样子,这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本……我?”
枭城王本来想称“本王”的,但此刻好像面对的都是自己的家人,便放下了自我的尊称,直接唤作“我”,其实绮萱夫人也是如此。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煜儿在要回城之前,给我带来了消息了,但是那时候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待到煜儿真的回来的时候,所以第一时间便带他来见大王了。”
绮萱夫人说话间虽然强作从容,但话语间还是有些心虚,所以说起话感觉总有一层跳脱话题的感觉。
不过,枭城王独孤纵横自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夫人的。
“如此说来,煜儿学得一身好武艺,我还真的迫不及待想看看。”
独孤纵横看着袁缺,那眼神绝对是一位父亲看着儿子的神情。
“大王,此事我已安排好了,今日我已安排了煜儿跟洪攀将军的比武,到时候大王就能看到煜儿的神功大成了。所以,现在大王先休息好,到时候才会有精神看煜儿的展示。”
绮萱夫人便叫袁缺他们都退下去,自个儿尽可能开导和引导枭城王按她跟鬼医的计划去实现突破,从而更好的走出他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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