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不见祁衍回来,直到傍晚,她都用过晚饭了,祁衍才从书房出来。
“情况如何?”
祁衍疲惫道:“皇上临终前下旨,让没有子嗣的嫔妃全部陪葬,现在那些嫔妃的娘家都在想办法怎么才能废除遗诏。”
卿禾明白过来,“所以说,谁答应废除这项遗诏,就拥护谁继位?”
“嗯。”
“那你的意思呢?”
祁衍冷漠回,“该死的都死。”
他不需要谁拥护,所以他在等,等皇上下葬。
也好……那些腐败的朝廷旧臣也该换一批人了。
她其实也在算计,盛雅不是想要母凭子贵吗?
那就让她真的“母凭子贵”,顶着盛贵人的头衔陪葬!
*
皇上下葬的日子选在三日之后,被关在大牢里的嫔妃各个怨声哀哉,每日哭哭啼啼。
在选定了下葬之日的当晚,盛雅假孕的消息被贵妃娘娘和襄贵人知道。
贵妃娘娘忍着没有出手,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襄贵人。
没出两日,盛雅假孕的事情被揭穿,身为皇上的嫔妃,被一并关押,等着陪葬。
离皇上下葬还有一天,盛云宏夫妇到祁王府拜访。
他们连祁王府的门槛都没有上,就被轰走了。
盛云宏狼狈的身影被赵明谦瞧见,第二日,赵明谦递上了辞呈。
这个时候的辞呈谁会批?
乾清宫桌上的折子都堆到地上去了。
皇宫内发生的事情祁衍知道的事无巨细。
他状似开玩笑问,“想要赵明谦死吗?”
卿禾事不关己的态度,淡淡道:“随意,相公开心就好。”
“当真?”
祁衍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点情绪变化。
卿禾无比真诚,“比黄金还真。”
如此,那他就杀了。
杀了便杀了,与她何干。
*
寒冬腊月,天色灰朦。
皇上下葬那日百姓家门各个紧闭,街道上萧索得不行,没有一人为一国之君送行。
冷风如刀,不得不送行的群臣摇头叹气。
待送葬队伍一过,京城百姓又全部出门,积极扫着街道上被踩过的雪。
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开怀的笑容,似乎能把所有晦气扫走一样。
这样滑稽的一幕看得卿禾忍俊不禁。
“相公,你说那昏庸皇帝会不会从棺材里气地跳出来?”
文武百官和宫里的人都是一身素衣,只有卿禾与祁衍,两人大剌剌地穿着红色,好不招摇。
祁衍神色平平,他回答的却很认真。
“应该是跳不出来了,这会应该被先皇和祁氏祖宗按在地上揍。”
卿禾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说的有理,特别是皇后和祁昱宸,估计在扒他的皮了。”
“不对……还有那些陪葬的嫔妃们,她们揍的最狠才是。”
祁衍望着谈笑的她,伸手与她十指紧扣,小心问道:“阿禾,你觉得我残忍吗?”
他任由皇上压榨百姓,让百姓对皇上恨之入骨。
他放弃守护祁越的江山,将数座城池拱手相让。
他挑拨离间让他们互相斗争,你死我活。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被处死,虽不是无辜,却也罪不该死。
他视人命如草菅,心中仿佛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如果不是她要他早点出面,皇宫三股势力再争斗一番,怕是没有几人能活。
“祁衍,你不残忍,你的善良只是没有给他们而已。”
卿禾反握住祁衍的手,轻声安慰。
外边的街道越来越热闹,送葬队伍还没有回来,百姓们已经自发组织围在皇宫外高呼:一寸国土一寸血,草民愿拥护祁世子万岁!
呼声震天,卿禾推开阁楼上的窗户,远远瞧见皇宫门口挤满了百姓。
她回头看向祁衍,“这是怎么回事?”
祁衍也起身,胸膛那处冰冷刺骨的痛逐渐变得灼热,那颗冰凌般的尖刺在这一刻好像慢慢融化开来。
呼声太高,惊动了全京城的人。
那些回到京城被剥夺了官位的老旧臣从家里出去,热泪盈眶。
祁王府门外也有不少百姓跪地请求。
王府的大门打开,祁衍一身红衣出现,如同烈火般,给凛冽的寒冬带来希望的光亮。
天空又下起絮毛飞雪,祁衍站在台阶上身姿卓然。
几辆马车从街道行驶而来,朝廷的几位官员与贵妃娘娘先后下了马车。
辅国公亲自托着托盘走到祁衍面前。
“国不可一日无君,望祁世子能够继承皇室血脉,登基称帝,守护、壮大祁越的江山。”
托盘上的木盒打开,国君玉玺赫然在目。
祁衍并没有应下,而是问,“为何选我?”
他需要的不是拥护上位,而是靠自己的双手杀进皇宫,夺得皇位。
如今形成这样的局面,他是该顺水推舟?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
卿禾被祁衍的想法惊得外焦里嫩。
脑回路能不能正常一点?当然是顺水推舟啊。
那个辅国公说了什么卿禾已经听不进去,她只想让祁衍快点接过玉玺。
她急地跺脚,可是祁衍却拒绝了。
祁王府的大门关上,把众人都拒之门外。
“什么情况?难道他不想当皇帝了?我这个皇后也当不成了?”
小执摊手,“不知道哟,是不是祁世子还是想体验一下谋反成功的爽感?”
卿禾给了一记白眼。
两日过后,祁衍迟迟不应下,支持祁昱恒的人又蠢蠢欲动。
拥护祁衍的人只有干着急的份。
又是十日过后,祁昱恒的人已经等不及,各种犀利言辞批判,国位不可空为由要强行立君。
某日大早,祁昱恒被迫穿着明黄色衣服走进金銮殿。
内心忐忑不安的祁昱恒踉踉跄跄走上大殿,双手不安地不停乱动,眼神也是到处打飘。
很多大臣不禁摇头,这哪里有一国之君的气度?
就在祁昱恒摇摇晃晃走到最上面,犹豫要不要坐下时,金銮殿门口一袭惹眼红衣少年出现。
“参见世子殿下。”
祁衍跨进金銮殿,众多群臣恭敬行礼。
祁衍淡笑,“本世子花费大量精力将边关被夺的城池收回,一转眼就拥他人为帝了?”
拥护祁衍的群臣双膝跪地,“臣不敢,臣誓死追随世子殿下。”
祁衍的眼神看向最高处的祁昱恒。
祁昱恒立马跑下来,拱手道:“侄儿从未肖想过皇位,一国之君本由能力者继承。”
“恭喜小叔夺回祁越城池,侄儿也愿拥护小叔称帝。”
祁衍冷笑,谁说祁昱恒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