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禾回屋拿起早就预先收拾好的包袱,与祁衍一同上了辆又小又旧的马车。
这马车不知是哪里捡的,比小太监坐的马车还破。
想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们,还真是想错了。
他俩坐在马车里气定神闲,根本没有被破旧不堪的马车羞辱到。
“他们的速度可真快。”卿禾小声道。
昨晚才说可能要随时准备回京城,今天人就来了。
“应该是京城某些人的动作大了,不得已才把我们召回。”
祁衍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禾,回到京城后务必以自身为重,皇上一直没有杀我是有原因的,无论发生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好,我会保护好自己。”
钟灵镇离京城不远,一日的路程就可到达。
但是他们不是清晨就赶路,今天在关闭城门前肯定不会到。
所以他们会在外边住一晚。
而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仅他们这边。
京城舒婉华那边也是。
前两日,皇上下旨,将舒婉华赐婚给云月质子云锦佑。
今晚举办庆贺宴,庆祝两国联姻,再续和平协议。
晚宴上,各家小姐都带着假惺惺的祝贺与舒婉华共饮。
盛雅在一群闺秀的簇拥下也笑着走来。
“婉华姐姐真是好命,在乡下为母守孝三年,还能觅得一门好亲事。”
“以后婉华姐姐可就是云月的太子妃了。”
舒婉华疏远回,“不如丞相夫人风光。”
盛雅抿唇笑道:“这哪能跟婉华姐姐比。”
“对了,听说婉华姐姐跟我妹妹盛禾很是要好?不知她嫁到那边过得可好?两月后婉华姐姐大婚,盛禾妹妹可会回来?”
舒婉华疑惑,“妹妹?我听阿禾说她可没有亲姐姐,只听说有一个堂姐,堂姐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把她的未婚夫婿都勾走了。”
“原来这个堂姐就是丞相夫人,不知阿禾说的是不是真的?”
“哦,我想起来了,原本被赐婚给祁世子的不是丞相夫人吗?怎么……夫君互换了?”
舒婉华的话让现场的气氛尴尬起来,盛雅直接黑了脸。
其他闺秀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敢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
这个舒婉华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舒小姐有所不知。”
盛雅不再姐姐姐姐的套近乎,直接称舒小姐。
说话的语气也冷淡了不少。
“妹妹盛禾一直倾慕祁世子,但是碍于她的身份,当年实在是不能跟祁世子有婚约,原本想着我牺牲自己嫁过去后,能把妹妹也带进祁王府为妾。”
“哪想到后边会发生那些事情,都说我抢了妹妹的夫婿,可真正的事实却是我与明谦之间根本没有盛禾。”
“与明谦有婚约的事情都是盛禾杜撰的,根本没有的事。”
“想着祁世子的荣光不在,遂成全了盛禾妹妹的意愿,让她过继给我母亲,光明正大嫁过去。”
嗯,黑的说成白的,还说的挺在理。
编故事非常有一套。
舒婉华恍然大悟应道:“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丞相夫人了。”
“为了聊表我的歉意,我自罚一杯。”
舒婉华端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再倒了一杯,跟盛雅道:“是我被盛禾可怜的模样欺骗了,在此可有荣幸与丞相夫人饮一杯?”
盛雅扬起微笑,让身边的丫鬟倒酒,与舒婉华碰杯。
碰杯的那一下,非常细微的粉末洒进盛雅的酒里,舒婉华优雅笑着,大方饮下杯中的酒。
盛雅也喝完,放下酒杯。
舒婉华刚才身边倒酒的丫鬟悄悄退了下去。
“怎么才喝了这么点,头就晕的厉害?”
舒婉华扶着额头,身形有些不稳。
盛雅上前扶住,“哎呀,你身边的丫鬟呢?怎么都不见个人影?”
舒婉华自嘲,“呵呵,多年不在京城,身边哪有尽职的丫鬟。”
“我让人先扶你去休息,再去找你丫鬟过去。”
“如此,多谢夫人了。”
舒婉华任由人扶着去往一处偏僻的厢房。
她被人放置在床上,而后听到门落锁的声音。
紧闭的眼睛睁开,她坐起身来,把房中的薰香熄灭,换上了另一种香味差不多的薰香。
看着熟悉的房间,前世的经历涌现,心里的恨意难平。
她推开窗子,一道黑色身影出现。
“舒小姐,主子已经安排妥当,您安心歇息。”
舒婉华微点头,关上窗子,黑影霎时间消失不见。
没过一会,一道月影色身影把窗子拉开,他身形矫健地翻进屋子。
走到薰香处闻了闻,他眸子闪过不悦,“怎么还点着?”
舒婉华淡淡回,“已经换过了,只是香味一样。”
“你怎么过来了?”
云锦佑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过来看看夫人安排的戏。”
舒婉华道:“不是我安排的戏,我可没这个本事。”
前世,云锦佑并没有参与这次的宴会,他就刚开始出现了一下,然后称病回府了。
两人就那么匆匆见过一次面,没有了任何交集。
这一世,舒婉华刻意接近云锦佑,发现此人的城府深的可怕。
并且,他哪里是个快死的病秧子,身体不知道有多好。
如果不是洛音尘知道她是医仙的事情,想必,云锦佑装病的事也会一直瞒着她。
与云锦佑相处,就像是在剑尖上行走,一个不慎,那将是万丈深渊。
两人现在只是合作关系,根本没有丝毫感情。
舒婉华想到等会隔壁的动静,她提醒,“太子殿下还是早点离开的好,等会这场戏可不适合两人一起观看。”
“有什么不适合的?”
云锦佑靠近舒婉华,他幽幽道:“你在怕什么?我觉得很适合。”
舒婉华轻笑,“太子殿下觉得适合那就适合,您随意。”
云锦佑看着那双无波的眸子瞬觉无趣,回身坐回去,不再开口说话。
他阅人无数,第一次见到这么冷静的女子。
面对任何事情不悲不喜、不怒不怨。
像是每一件发生的事情她早有预知一样,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和情绪。
他看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也猜不透她想要什么。
他的行为、性格与之形成极大的反差,她也不曾惊讶半分。
“咚咚——”
云锦佑推开窗子的一条缝。
“殿下,祁世子那边祁越太子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