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晓梅这夜做了一个梦,同样的场景,相拥的人换成了她和另一个男人。
看不清那男人的脸。
但男人高大又霸道,不仅抱她,还亲她,还要解她扣子,吓得她一下坐了起来。
外面天色已经灰蒙蒙亮了,她脸红红的,怎么也睡不着,就小心起床,端着脏衣服,来到院子外面几步远的池塘,发现村里妇女已经在那洗上衣裳了。
“听说了吗?昨个夜里文清大爷祭奠老伴,喝多了酒,在坟头睡着了,夜里少勇他们巡夜,发现他给他背回来的,说是发热烧的不省人事。”
“哎,文清大爷也是可怜人,原本可是一家七口啊,三个儿子眼看都该娶媳妇了,却都死在了打仗的时候,兰婶子和闺女也没扛过那三年饥荒,如今就剩他一个老头孤单单活着。”
“这些年也不是没人给他说亲,他一个也相不上,哎。”
“咱这十里八村,哪还能找的出兰婶子那样,又俊又有才学,还泼辣爽直心肠软的人呦。”
“那这么说,今个八成学校是上不成课了,我得让我家狗蛋上地挣工分去。”
“谁说不是呢,咱村小学好歹也有四五十个学生,只有文清大爷一个人教,这他一有个头疼脑热,可不就没人接茬了。”
几个女人忽然朝她看了一眼,不知道小声在嘀咕什么,但闫晓梅能猜出个大概。
她心里隐隐激动着。
倒不是多想逃避劳动,只是但凡活着,谁不想活的更加光鲜?活的更加有价值?
闫晓梅就两件衣服,洗完就站起身往回走。
身后又传出声音,“知青又咋了,人不行也不能给他们脸,不然更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闫晓梅握着盆沿的手用了力,回忆下乡到这里的一幕幕,最后想到一个名字,余少勇。
这一夜,余家好睡得也极其不踏实。
梦里出现了两只生物。
一只小鸟,一只大鸟。
一会儿是她小时候喂小鸟吃馒头碎,一会儿是大鸟把她叼起来在空中飞。
明明她非常想把它们弄死,架在火上烤一烤。
可只要一这么想,嘴里就多了个软软的东西。
总之睡得那叫一个不得劲。
“家好,家好,起来吃饭了,家好。”
余家好被晃醒,睁开眼看到许世宁的脸,吓得脸色变了变。
“家好,你没事吧?”
余家好一把拍开许世宁要伸过来的手,许世宁委屈不解的看着她,眼圈是说红就红。
“你哭个,”毛啊,“啥,我,我只是,嗯,我不是故意的。”
“家好,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洗完澡就开始不理我,看我跟看鬼似的。”
可不就是吓人的男鬼。
让她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得浑身疲累。
“你想多了,我就是,我也不知道咋说,总之就是你想多了。”
“我这就起床。”
许世宁见好就收,也不想过分相逼,让家好生出逆反情绪就不好了。
适可而止,才能为循序渐进创造机会。
所以点完名,去地里上工的时候,他就没有跟着去。
闫晓梅趁机走到余家好身边,“余队长,昨天在大队长家那个小女孩叫你姐,你们是亲戚吗?因为村里姓余的挺多的,所以就想了解一下,这样以后跟村里人碰面,不至于不知道村里人在说谁。”
余家好对闫晓梅印象还行,就没想那么多。
“昨天那个是家珍,我堂妹,大队长跟我爹是同胞兄弟。”
王海华惊讶,“那大队长就是你大伯啊!”
“对,就像晓梅同志说的,我们大余庄姓余的多,基本都是连着亲的,所以也没啥奇怪的。”
苗兰春皱了皱眉,又撇了撇嘴。
闫晓梅接着问,“大队长家算是东队吗?好像没看到他们家人。”
“我大娘是妇女主任还兼着赤脚大夫,见天也比较忙,除了农忙时候是不跟大家抢挣工分的,我堂哥,就是那天接你们的余少勇同志,你们也都知道他是武装队长。
我们村在村子外的东南西北都有地,并且村里这么多人,有啥事可能都会找他处理,还有个堂弟在县里上高中,家珍是在村小读书。”
闫晓梅点着头,那等于她只有下工时间,有机会接近余少勇。
但通过那天的相处,余少勇不是个随便能拿捏的人,并且不怎么表现自己的人,更有城府。
“闫晓梅,你干嘛问大队长家的事?你打的什么目的啊?”苗兰春话中带刺。
黄志刚也看向闫晓梅。
这群人里,他最摸不准的是不吭声,但是干什么都有什么样的冯文友。
闫晓梅也是个容易出变数的人。
其他人的性格,一目了然。
“我能有什么目的啊,我这不是也想尽快融入这里,总不能来这么久,见到人还不知道谁是谁,我不只是想了解大队长家,还想了解余队长,许同志,以及其他几队的队长和记分员同志。”
余家好认同闫晓梅的说法,觉得她这是积极的正向的行为。
就又简单说了说其他几队的队长和记分员的情况。
“我家简单,我家只有我爹,我娘,还有世宁。”
苗兰春这时候来了兴致,“余队长,我听说许同志是你家的上门女婿对吗?”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我家人少,世宁从小生养在我家,更是亲人。”
“再是亲人,以后生了孩子,也是姓余吧?”
余家好愣了下,还真没想过,“姓许也可以,我家没有那个观念,姓什么都是一家人。”
“话说余队长,你和许同志这算父母包办吧?现在不是不让了吗?”
黄志刚呵斥,“苗兰春,你可以闭嘴了!”
“黄班长不用这样,的确是不允许封建包办,但我和世宁是两情相愿,也算自由恋爱,不违背基本政策。”
苗兰春就是那种,越占不到上风越来劲,又说,“可你们,”
“苗兰春,你说话要负责,不要牵连我们知青。”黄志刚又打断她。
“苗兰春你这人真是奇怪,人家余队长都说了,是和许同志心甘情愿,你还没完没了,你当你胳膊上系了袖标吗?管的那么宽!”陈秋月借机怼道。
“哼,你们懂什么呀!”苗兰春自以为掌握了余家好的把柄,就有恃无恐,“余队长,我今天肚子疼,干的慢一点点,组织能体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