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非工作事宜,请别烦我!”
陆以泽看看手里的纸袋,担心下午忙起来,再给忘记送出去。
“给你带了点东西。”
门忽然打开。
周元霜披散着头发,领口也敞开了一些,陆以泽目光偏向一旁,递出纸袋。
“干嘛送糖给我,想睡我啊?”
“我就这么不值钱?”
陆以泽耳根泛红,“不是,听到你向殷医生要喜糖,以为你爱吃。”
“我爱吃你就送,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糖?”周元霜偏头盯着他。
陆以泽显然没有提前设想过,周元霜会拒绝他,迟疑的放下手。
“那你休息吧。”
周元霜一把抢了过去,“送个东西都送不出去,除了给人看病你还会啥?”
“你晚上下班有空吗?”
这话题跳跃的太大,陆以泽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吗?”
“废话,看见美女你脑子都不会转了吗?”
“晚上请你吃饭,你可以走了。”
砰!
陆以泽微愣住,她为什么忽然要请他吃饭?
思索着就去借粮票肉票去了。
这个年代医生少,陆以泽又是高精尖那类,所以她失算了,闲是闲不住的。
除了观察病人恢复情况、学习先进仪器、还要轮班坐诊、偶尔还需要外出交流学习。
周元霜则又充当记录员、跑腿工。
一天班上下来,也累的不轻。
晚上下班,刚下楼就看到江锦舟带着小宝坐在大厅。
“妈妈,妈妈。”
小宝出溜下长椅,张开两只小胳膊,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妈妈的乖宝,想妈妈了没?”周元霜一把抱起小宝,在他左右脸各亲一下。
小宝也亲她两下,抱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还有些委屈,“小宝可想可想妈妈了。”
“唔,妈妈也可想可想小宝。”周元霜捏着便宜儿子软乎乎的小脸。
“元霜,这就是你儿子吗?长得可真好看,瞅着就精神。”
“竟然跟他爸长得一样呀,只是这孩子是小一号的。”
“我要是元霜的婆婆,不得稀罕死呦。”
“小宝,叫玲姨,霞姨,红姨。”
小宝笑弯着眼睫乖顺的喊,“玲姨姨,霞姨姨,红姨姨,你们好。”
“哎呦呦你好你好,这孩子真听话。”
一阵寒暄之后,周元霜才抱着孩子出了医院。
“江锦舟,我要吃铜锅涮肉。”
注意到还有人朝他们夫妻看,江锦舟接过小宝应声,“好。”
连拐两个路口,江锦舟余光注意到斜后方的陆以泽,“他为什么跟着?”
“我请他吃饭呀,人现在是我直接领导,可不得搞好关系。”
“呵,随你。”
离婚的事周元霜提起过,且说她想离的时候再离,他没有拒绝。
到了国营饭店,周元霜选了位置,江锦舟去点菜,陆以泽看了看江锦舟的背影,走到饭桌旁掏出粮票和钱票,以及五块钱。
“都说了请你吃饭,你要是这样,那你自己单坐一桌去吧,你这人真没劲。”
“无缘无故,何必破费。”
“得,那你那边去,以后下了班,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江锦舟回来看到周元霜面前的一叠,对着不知如何是好的陆以泽轻嘲一笑。
“你俩可真够见外的,做这么一出是给我看的么?倒真叫我惶恐。”
“你也配?”周元霜又昵向陆以泽,“你怎么还在这呢?站桩啊!”
陆以泽心内轻叹一声,最终还是选择坐下,并把钱和票收了回去。
心道她这性子,是真难相处。
小宝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看陆以泽,又看看妈妈,小脸上是大大的困惑。
周元霜从钱包里掏出纸袋,“小宝,这是这个陆叔叔给你买的糖,谢谢陆叔叔。”
“谢谢陆叔叔。”
陆以泽温和一笑,“不客气。”
江锦舟微眯了下眼,好像不得不考虑,如果周元霜跟陆以泽真成了,那他的儿子,岂不是要管陆以泽喊一声爸爸?
这个认知令他瞬间黑了脸。
小宝把糖都倒在桌子上数了数,偏头道,“没有妈妈爱吃的大白兔。”
陆以泽:好像里面只有果糖。
“大白兔被妈妈吃了,你吃你的,只准吃一个。”
“嗯嗯,小宝不多吃,吃多了坏牙牙。”
这边开始上菜,同一时间的某条胡同内,阿轩拎着布袋,拐进一个大四合院,敲响其中一家的门。
“奶奶,我是阿轩。”
“哦,进来吧。”
推开门只见室内敞亮干净,座椅板凳样样齐全,瓷瓶瓷罐一件不少,窗台上养着花花草草,八仙桌上放着花生瓜子干果点心,细闻起来空气里还有着沉香的气味。
再看里间,穿着枣红上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小脚老太太,腿边还依偎着只肥硕的黑猫。
“奶奶,怎么想起整理戏服了?”
说起来老太太年轻那会儿,也是轰动一时的戏圈名旦。
阿轩的生母,是老太太的得意门生,后来国破城乱阿轩的母亲就被糟蹋了。
也不知生的是谁的孽种。
老太太只瞧着娃娃长的唇红齿白杏眼迷蒙,竟比女子还要招人,便存了心养活,以望后半生有所依仗。
果不其然,这孩子不仅听她的话,更是孝顺的紧。
“这两日胡同里正闹着审查户口,给宾馆烧锅炉房的老梁头,把皮影戏都烧了,指不定要刮什么邪风,你把奶奶这些宝贝,都藏到江家去。”
阿轩目露惊慌,“这,又要打仗了吗?”
别瞧阿轩穿着白衬衫,像个十七八岁青涩少年似的,实际上他比江锦舟还大3岁,今年28,曾经颠沛流离的童年,可是记忆犹新。
当时白旗挂满全城,最遭罪的就是读书人,烧的最多的也是书。
“那谁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再怎么危难窘困,也到不了江家那些人头上。”
阿轩一想也是,虽不曾进过江家的大门,远远也瞧见过外面威风的哨兵。
“奶奶,我给你买了些白面和点心,里面还有20斤粮票,3斤肉票,和15块钱。”
“嗯,他那个媳妇回来了吗?”
“回来了,生的是个儿子。”
老太太闻言神色一凛,“倒是个有福气的,你可防着些,不能让她进江大爷的房,否则一来二去的,还有你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