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去年的突袭,这次蒙国将宣战书光明正大地送到了庆帝的桌前。
随后,蒙国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来自各州的士兵被送往前线集结,数量有近三十万人。
一封又一封的告急军信,源源不断地送往庆京。
不知是蒙国细作的手笔,还是许家余孽的活动,亦或是庆国野心家从中作梗,蒙国将要攻打到庆京的谣言逐渐传开。
庆京内部四处人心惶惶,甚至连一些不知晓内情的官员都慌了神。
尽管庆帝迅速命令刑部找到并处理了谣言的源头,但谣言的传播却已经难以遏制。
同时,虽说在丰顺县查抄了一批数额巨大的粮饷和各类物资,但对于数十万规模的战役来说,这些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打,还是不打,成为了一个问题。
真是烦躁啊......
坐在龙椅上,望着朝堂上吵闹的臣子,庆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坦率地讲,如果有选择的话,庆帝短时间内也不想面对蒙国这个庞然大物。
如今朝中大恶刚刚被铲除,局势还未完全平定;
许家的余孽又刚刚露出马脚,亟待军士去镇压;
况且去年刚刚结束了一次庆蒙之间的战争,国家急需休养生息。
毕竟相对于蒙国,庆国连年的内乱和战争,已经足够使这个国家动荡不安,岌岌可危了。
面对数十万级别的持久战,或许蒙国有足够的底蕴能够坚持很久,但对于庆国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挑战。
“安静,不要再吵了。”烦躁的庆帝打断了朝堂上诸臣的争执,然后沉声说道:
“朕请你们来的目的是想让你们商议出一个对策的,而不是像市场上的商贩一样争执不休。”
说罢,他看向内阁首辅李蒙,说道:
“李蒙,你现在暂代内阁首辅,你先说吧。”
“是,陛下。”李蒙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微臣以为,庆国现在并不具备与蒙国全面开战的能力,应当再次将和谈一事提上日程。”
兵部尚书周尚冷笑一声,鄙夷地说道:
“那依着李大人的意思,是又要让昭庆公主去和一次亲吗,去年的亏难道还没吃够吗?”
李蒙见被人打断,心中不悦,但碍于庆帝在场,不好发作,只得耐心的说:
“如果我们想要与三十万大军对峙,至少要同等规模的军队。”
“吴大人,依目前户部的情况,能供给二十万人多久的钱粮啊?”
刚刚上任的户部尚书吴玉阳长叹一口气,回答道:
“预计,不足两月。”
李蒙听到回答,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对周尚问道:
“周大人,倘若庆国以劣势兵力主动进攻,能有几成胜算?”
周尚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虽然周尚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倘若蒙军以逸待劳,静待庆国主动出击,庆军的胜算十分渺茫。
见周尚没有回应,李蒙继续说到:
“并非是我胆怯,而是现如今庆国百废待兴,正是需要时间发展的关键时期,如果我们强行与蒙国全面开战,只怕……”
虽然李蒙并没有没说完,但众臣都明白他的意思——可能会亡国。
礼部尚书余启率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不能开战,那难道我们现在只有屈辱求和的选择吗?”
李蒙回答道:
“不是不打,是不能认真打。”
“倘若我们不战而降,蒙国定会认为我们软弱可欺;但如果我们死战到底,很大可能会导致国家覆灭。”
“所以,私以为,最好的办法是募集大军与蒙国对峙月余,期间只进行小规模的骚扰。”
“这样既可以展示出我们拥有血战到底的勇气和决心,也不至于把蒙国打出真火。”
“三十万大军的日常开支,对蒙国来说也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他们若有其他选择,绝对不会选择持久战。”
“于是,我们就有了上谈判桌的资格和筹码。”
周尚此时已经怒火攻心,但还是强压着脾气问道:
“所以,李大人,你的意思是,让前线战士浴血奋战,还得注意下手的轻重,不要把对面打急眼了?”
“然后,如此行为却只是为了最后的割地,赔款,和亲?”
“全是政治手段,堂堂尚书,竟是连半点男儿的血性都没有。”
被当众如此羞辱,李蒙忍无可忍,吼道:
“匹夫,倘若庆国有三成胜算,我怎会出此下策?”
周尚武将出身,脾气更是火爆:
“懦夫,在战场上赢不来的尊重,竟然想在谈判桌上靠出卖本国的人民和土地来换取!”
“够了!”庆帝猛地一拍扶手,朝堂上瞬间安静下来。
庆帝站起身来,走到群臣之间,语调坚定地说到:
“如果执行李尚书的建议,那么即使蒙国真的退兵,那也一定是因为他们感到无法一口气吞下庆国的整块领土。”
“但如果我们今年妥协了,那明年呢?后年呢?难道他们每次只要把军队调往边疆,我们就要惟命是从,乖乖送钱吗?”
“这不是在求和,这是在资敌。”
“我们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倘若这次对方兵临城下,我们还是一心想着用土地,钱粮,女人去满足蒙国的兵马。”
“这就是把握,把这朝中诸位臣子,把这块土地和土地上的所有人民的尊严放在地上,用脚肆意地践踏。”
“我庆国和蒙国并立于世,相互之间必有征战,必有厮杀,最终必然只能有一个国家存在于世上。”
“他要打,那就打。”
“对面的军队都到家门前了,总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