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如同黑雾一般的军队停下脚步后,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行至队首——蒙国大将萧远到了。
萧远远远眺望着高耸的渭州城墙,注视着城楼之上的永王,用低沉的声音说到:
“这位就是七年前把我军打得丢盔卸甲的赵将军吗,真是威风啊。”
然后他的声音渐渐提高。
“但是,他已经年迈了,是时候让他见识一下现在是谁的天下了。传奇的故事,也该到了尾声的时候。”
他目光坚定,满怀信心,举起右手,庄严地向全军发出指令:
“全军听令——安营扎寨,随时准备攻城。”
……
由于先前永王坚壁清野的行动,渭州城周围已经是一片焦土,蒙国军队被迫到更远的树林中去收集扎营所需要的材料。
但永王当然不会允许敌军随意在城外安营扎寨。
接近正午时,渭州城侧门突然大开,两支骑兵部队迅速涌出。
蒙国军队大惊,迅速出击,但渭州骑兵只是在敌军营寨周围进行骚扰,并一直与追击的蒙国军保持安全距离。
正午时分,趁着蒙国军队的注意力被骑兵吸引,早已埋伏好的庆国军队从树林深处走出,围杀了树林外围的督军。
这些被派来伐木和运输的人都是被俘虏的庆国军人或附近的百姓,等到蒙国援军到来,这些人早已不知去向,而庆国伏兵也再度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重新潜入林中。
与此同时,渭州骑兵也在敌方形成合围之前迅速返回渭州城,几乎没有损失。
到了午夜时分,林中的庆国伏兵又分成小队,利用夜幕掩护,踏着轻盈的步伐,用暗号和手势进行沟通,默契地展开行动,对蒙国军营进行骚扰,令蒙军苦不堪言。
第二天,萧远改变了策略,利用小规模部队持续且从多个方向对渭州城展开骚扰。
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探查渭州防守力量的虚实,而且要迫使渭州不敢开城门释放骑兵与林中伏兵合作,以集中注意先解决身后的威胁。
接着,萧远选出一部分士兵伪装成装载粮食和木材的农民,并有限度地增加了"督军"的数量。
他想要林中的庆国军队倾巢而出进行伏击,而不仅仅是单纯地对运输线路进行骚扰。
果然,几天后,林中的庆国部队忍耐不住诱惑,对蒙国运输线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袭击。
然而,在他们解决掉督军并试图解救“民众”时,却被伪装好的士兵突袭,被纠缠住无法脱身,最终被赶来的蒙国军队完成合围,全军覆没。
通过这一系列行动,蒙国解决了在后方的顾虑,已经可以全力以赴攻打渭州城。
同时,经过前几天对渭州的骚扰,城外的阻碍已被萧远基本摸清,主要问题就是城外的壕沟和蒺藜。
……
清晨,渭州城外。
当日出的晨辉洒向大地,一个个衣衫褴褛的身影逐渐向渭州城靠近,那并不是落魄的敌军,而是被蒙国军队驱赶着的无辜百姓。
此时守卫城墙的渭州军队都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们不忍心将手中的箭矢射向自己本应当保护的人,但紧随在百姓身后的敌军又不断地驱使着他们去拿起武器反抗。
百姓近了,进入射程范围内了;蒙军也近了,进入射程范围内了。
近了,更近了……
面对愈发紧迫的形势,守城的军官王振博并不能纠结,在他发现士兵们的犹豫后,立刻下达命令反击,并派人请永王过来。
接到消息后,永王迅速赶到了城墙上,此时的局势已经基本得到控制,但将士们的意志明显消沉,有些人弯弓的手已经开始发颤。
永王理解这是手刃同胞的负罪感让士兵们自责不已,为了振奋士气,他稍稍组织下语言后,便对城楼上的将士们说道:
“各位袍泽,如果我们心软了,等敌人攻进城来,不仅城下的人将遭受苦难,连同我们在渭州城内的百姓和同袍们也将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
“记住,造成我们同胞死亡的不是我们手里的弓箭,而是对面敌人的野心与恶意。”
“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不是在这里犹豫不决,而是携带着渭州、雄州几十万百姓的愤怒和仇恨,将这满腔怒火尽数倾泻到对面的敌军的头上“
而后,永王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努力地屏住泪水。整理了一下情绪,以极度激昂的语气继续说道:
“听我的命令,放箭!“
……
当天边的夕阳缓缓落下,天色逐渐暗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强烈地刺激着人们的嗅觉。
黄昏的余辉映照出了战场上的惨状,战场上的景象令人心碎。在城楼上,无数受伤的士兵躺在血泊之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有的甚至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世间。
他们的身体遍布伤痕,有些人甚至身中十数箭,表情扭曲着痛苦与不甘。城外也充满了死亡的气息,随处可见的尸体和伤员,已经无法判别是蒙国人还是庆国人。
悲鸣与尖叫声不断回荡,将整个战场笼罩在哀伤与绝望之中。
然而,萧远的目标还是达成了,壕沟被尸体填满,蒺藜被尸体覆盖,萧远用底层士兵和平民的血肉铺成了一条进攻渭州的道路。
……
第二天,经历了一夜的思想斗争后,渭州守军再次站在城楼上,士气高昂,摩拳擦掌,准备为自己的同胞和袍泽报仇雪恨。
远处的蒙国军队也逐渐集结,还带来了他们刚刚得到的攻城利器,天边的庞然巨物缓缓露出它狰狞的样子——是石砲车、楼车和轒轀。
渭州守卫战,又进入了一个更加血腥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