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蛇身浮到了半空,面对面的时候,红衣少女才看清它的模样:怪蛇的整条蛇皮全都被剥了,惨白的死肉带着青紫的 血管暴露在空气中。更骇人的是血淋淋的蛇肉上爬满了蛆虫,怪蛇那白色的眼球,正是两团滚成团的蛆虫!蛇怪直立起上半身,那双蛆虫组成的眼睛仿佛看得见东西一般,死死锁定红衣少女的方向,紧接着,它的喉咙中发出嘶嘶地声音,听的众人一惊——这条蛇居然会说话。只听蛇怪说道:“你能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红衣小姑娘正是被梁兴扬打发来给岑雨文当救兵的靳信霜,此刻她眉眼淡漠如水,不见丝毫骇然或者嫌恶在其中,仿佛眼前的不是恶心的蛇怪,而就是个普通人,“你也算是老人了,应该懂规矩,死了一千年了,眼瞅着你就能成功轮回,托生个富贵之家,这一作可不得了,千年道行毁于一旦,你还指望我帮你?帮你忤逆天道?”
蛇怪微不可闻的嘶了一声,仿佛一声哀婉地叹息,那巨大的蛇头也低垂了些:“我不想做孽,有人闯进我的埋骨地,用邪术强行复活了我,还不等我说话,就扒了我的蛇皮……”
“你好歹是盘踞颍州千年的老妖怪,什么人想扒你的蛇皮都得付出点儿代价,你说不等你开口?”靳信霜冷笑一声,娇俏艳丽的小脸挂着甜甜的微笑,如果不是语气中的讥讽,可能大家得觉得她是在和朋友聊天,“你觉得我好骗啊?”
“我骗你干什么!”蛇怪嘶吼着,因为激动和疼痛,蛇身剧烈的抖动着,一大坨红红黄黄的液体被它甩下来,堪堪落在周家兄妹的车上,那防弹的强化车身竟然瞬间被腐蚀的变形了!本来想推开车门下车看看热闹的周将军默默的收回自己放在门锁上的手,小声对妹妹说:“晚晚,让那位姑娘上车,外面太可怕了。”
不用他说,早在韩信稳开锁的瞬间,岑雨文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过来,一把拉开后排车门蹭的钻进车里,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刚刚摔倒而有任何赧色,笑眯眯地和周世晚打招呼:“你好啊周小姐,我叫岑雨文,外面太危险了,借车里躲躲。”
“额,好,好的。”尽管本来就准备喊她上车,但是这位姑娘实在是过于自来熟,周世晚一时间愣住了,怔怔地点了点头。
岑雨文调整了下自己的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发型,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周世晚,笑道:“这是我的名片,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周世晚愣愣地接过名片,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名片设计的古香古色,不过更吸引她的是名片上那一行烫金小字:八宝云仙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
“八宝云仙洞?”周世晚愣了下,“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好像是白山那边的萨满大本营……”韩信稳闻声,略一思考说道,“难道姑娘是萨满巫师?”
“好说好说,本人萨满大祭司岑雨文,有人和我说你们有难,喊我来救你们,不过我也只是个凡人,所以就喊了个帮手来。岑雨文笑眯眯地说,“你们别看我跳大神摔跤了,其实我平时还是很厉害的,我只是四肢不太协调。”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刚刚摔跤有什么丢人,甚至还挺自豪的。
车里这几个人在乐呵呵的聊天,半空中,靳信霜仍然表情平静地看着蛇怪:“所以,你是不是要给我个解释?”
蛇怪一身蛇皮被扒光,浑身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秒都痛苦难忍,但是眼前的小姑娘深不可测,它得罪不起,于是忍耐着浑身的疼痛说:“那人身手太快,我刚苏醒,还没有抵抗能力,就落入他的彀中。他答应我,只要弄死车中的人,就可以给我个痛快,让我彻底死去。如果你能帮我摆脱这痛苦,我又何必忤逆天道。”说到这话的时候,蛇怪的语气中全是痛苦。
靳信霜不知道信没信蛇怪的话,只是悠闲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自恋的感慨道:“嗯,新做的美甲真好看,果然我还是适合红色。”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纤纤玉手伸到蛇怪面前,笑着问道:“你说我的手好看吗?”
……车里的人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是却听得见声音,听到蛇怪的说法,周世晚就觉得它很可怜,没想到那女孩儿竟然一点儿都不被打动,反而问蛇怪自己新做的美甲好不好看!
不过靳信霜倒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看蛇怪那双惨白的眼洞里,蛆虫杂乱无章的乱爬,嫌弃地撇了撇嘴:“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也恶心,就权当你说的真话,说吧,想让姑奶奶怎么帮你?”她懒洋洋地问。
“帮我解脱,我可以不要千年修为,不要重新轮回,哪怕魂飞魄散,只要能摆脱现在生不如死的状态。”蛇怪沙哑着说。
“可以,我可以帮你解脱,还可以保留你千年修为,让你轮回后能继续修行,但是我也有个条件。”靳信霜仍是懒洋洋地说,“虽说你是瀛洲的魔神,但是当年你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所以虽然肉身死去,但是魂魄一直沉睡在你这具躯壳里,只待时机成熟,就可以重新苏醒,羽化成龙。不过你这一受人胁迫,虽说情有可原,但是法不可恕,所以你这副躯壳要给我。”
“好!”蛇怪答应的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看来剥皮蚀骨的痛的确是难以想象的,以至于连让这曾经雄霸一方的魔头放弃根本,它都一刻也不迟疑——要知道如果失了自己这副蛇骨,那么等到再次苏醒的时候,它就只是一缕残魂,无依无靠,哪怕有之前的千年修为,也得从零开始,这对于妖魔来说,可不只是时间的问题,一个弄不好,就会被更强大的妖魔当成点心,吃的渣儿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