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4999年,华夏人民共和国,甘陕道,秦都市
太白山深处传来一声震天巨响,就连山都跟着抖了抖,不过这爆炸范围似乎极其有限,一旁乌桕树上的鸟儿,树林深处的兔子,该唱歌了唱歌,该吃草了吃草,丝毫不受影响。在爆炸外围摘柿子的山民,也完全没有觉察出丝毫异样,仍然踩在梯子上,乐呵呵的摘挂在枝头红彤彤的野柿子,一边摘一边盘算着,今年能晒几挂柿饼,赚多少钱。
但是爆炸圈里的人可就没那么舒服了。进了崇阳宫巍峨的庙门,大殿门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身着道袍的人,随着白烟逐渐散去,烟雾中显出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一双崭新的熊猫鞋出现在趴的离大殿最近的道士眼前。道士吃力地抬起头,往上是一条水洗白的牛仔裤,再往上是一件印着卡通小道童的白T恤。然后不等老道士再往上看,男人蹲下身来,胸前一本正经掐诀的卡通小道士恰好对上老道士艰难撑起的上半身。接着就一声冷嘲热讽:“秦都祖庭,北派千年传承,不想到了马道长手中竟如此不堪。”他蹲在地上,不屑地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灰头土脸的老道,和他身边呻吟着都爬不起来的小道士们,嘲笑道。
“梁兴扬!”这趴在地上的,正是崇阳宫住持马兴丰,此刻他怒瞪着眼前面露不屑的男人,怒喝道,“你也是道士,怎能同门相残!”
“别,当不起。”梁兴扬冷哼一声,从马兴丰眼前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男人,掸了掸T恤上根本不存在的褶子,“老子本来就是一介散修,当初你师父死活求着老子来给你们撑门面,谁知道你们如此不堪,还敢欺负老子的徒弟。老子看你们崇阳祖师面子,留着你这门庭,你还敢高攀老子做同门?”
马兴丰被鲠地像囫囵吞了个鸡蛋,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他也知道当年师伯苑法嘉失踪后,自己撑不起北派祖庭的时候,师父不知道从哪里套路来这尊大神压阵,钱物法宝敞开了供应,才有了崇阳宫今日的辉煌,因此自己方才作为,的确于理有亏。不过他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住持,习惯了高高在上,此刻听到梁兴扬如此冷嘲热讽,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怒壮怂人胆,回嘴骂道:“你不过也是个兴字辈,又不是什么老祖,装什么得道高人!我和你同门师兄弟,就高攀,也是你高攀我崇阳宫!”
梁兴扬冷笑一声,左掌微微下压,立刻听到了马兴丰哭爹喊娘的哀嚎,他只作听不见:“马主持实在不怎么聪明,你师父难道没告诉过你,梁兴扬是老子的俗家名吗?”他笑吟吟地问。
虽然梁兴扬只是略动了动手,但是马兴丰却觉得有千钧重担砸在自己的脊柱上,几乎要给他撞碎浑身的骨头,忍不住哀嚎着求饶:“梁,梁爷,是贫道瞎了狗眼,求梁爷高抬贵手。”
梁兴扬冷冷地看着马兴丰,看他不断咯血,这才收了威压,冷哼一声:“姓马的,你师父于我有一棋之惠,这些年老子给你撑足了门面,也算还了。今日你居然敢将狗爪子伸到世隐身上,老子就打死你,你师父也不敢说什么。”
梁兴扬说着又要动手,背后却传来一声浑厚的喝声:“梁兄高抬贵手!”
梁兴扬愣了下,停下手势,却没有回头,只是冷笑一声:“这时候,任兄若还想要面子,最好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然后,他不待来人开口,单手呈爪状往下一抓,虚空拎起马兴丰,勾唇一笑:“不过,老子就给祖师爷个面子,别脏了祖师爷的庙。”说着,他看也不看就把马兴丰往后丢过去,仿佛是丢了个什么小玩意儿,然后在身后的惊呼声中,头也不回的走出崇阳宫,甚至故意从趴在地上的小道士身上踩了两脚,消失在太白山的密林中……
看梁兴扬昂首阔步离开,自己徒子徒孙躺了一地,有的背上还留着个黑脚印,任道长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扒着自己裤腿哀嚎的徒弟,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孽障,你惹谁不好,竟然惹这个魔头!”
马兴丰被摔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听师父开口,哀嚎起来:“师父,这梁兴扬到底什么来头啊,平时看他嘻嘻哈哈没什么脾气,怎么有这么可怕的威压!”
任道长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徒弟,又看看空荡荡的庙门,叹息一声:“他么,可是传说中的存在,‘一符镇南海,太平二百年’说的就是他。莫说是你,就是你师伯,都陨落在他手上,你居然敢捋他的虎须,当真是活够了。”
任道长说完,看着被梁兴扬一怒炸毁的蟠龙香鼎和满地的香烛残片,又看看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的徒子徒孙,又是一声叹息:“罢了,为师老了,丢不起这个人,为师闭关去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任道长不再看趴在地上心有不甘的徒弟,转头往内殿走去,自己好不容易说服梁兴扬那个老疯子入崇阳宫,如今被这孽徒冲撞下山,只怕又要再起风浪,修真界怕是要不太平了。
被徒弟扶着爬起来的马兴丰并不知道师父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他眯着眼睛看着殿外刺目的阳光,心中闪过无数个恶毒的念头,要将梁兴扬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