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庞有些惊悚。
鼻子像是被什么利器整齐地削掉了，看起来像整个陷了进去。不仅如此，脸颊干瘪没肉，向内凹陷下去，皮肤呈红黑色，宛若刀剜肉没有恢复长好的状态。
眼眶凹陷，显得黑亮的眸子异常突出，更令人难以不深刻的是他的眼珠，眼白占据很少一部分，若他不转动眼珠，根本无法看出他有眼白。
宛若地狱使者。
长剑疾闪，剑气嗤嗤，劲风袭来，身处劲风的汇聚点，唐慕有种身体被割裂的痛感，伴随着无形的压迫感，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以自己如今这几乎残废的状态，想从对方这杀意盎然的一剑中活下来，除非是天地颠倒，乾坤尽覆，大梦万古。
终于，要结束了，这该死的身体，该死的折磨。
唐慕苦笑一声，想或者不想，该或不该，总算要结束了。
苦笑转化为大笑，可其中复杂谁又能知道。
只是......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老虎，似乎将要成为这人的药引，这么小的家伙，心中不忍却又无可奈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将小老虎紧紧地抱着，放在胸口的位置，看了看手上的咬痕，低语道：“黄泉路上，你应该不会也咬我吗？”
话音刚落下，一声虎啸响起，震耳欲聋，声音低沉且不断在耳边放大，应是正在迅速靠近这里。
那人闻声，急忙停止攻势，剑气撤去，整个人向着一侧疾闪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黑影向下扑来，巨大的黑影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夹杂着腥味的风扑面而来，唐慕知道应该是小家伙的妈妈来保护她的孩子。
若是当初自己救的小老虎还活着，应该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吧！他想起来曾经救起的小老虎，咬了自己一口后便不知去向了，再没见过。
猛虎落地，尘雾四起，惊地唐慕心中一颤。
威猛霸气，大花脸纹路深邃，外露凶狠，只是其一双黄中掺黑的眼眸便让人双腿发软，若是再来一虎啸，直接令普通人瘫倒在地。
不愧是百兽之王，只是这只似乎没有进入修者行列。
即使是唐慕这曾经的高手，如今面对满脸鲜血的它，与其四目相对，心脏仍是忍不住加速。
它低吼一声，接着便是不断地喘气，很显然之前与躲开的人打斗受了很重的伤，鲜血止不住地从口鼻中溢出，一只腿抬着不碰地，上面的狰狞伤口清晰可见，应该是断了。
猛虎收回和唐慕对视的目光，微微晃着上前一步，用头部磨蹭着小老虎，不断地伸着舌头舔舐唐慕托举的小老虎，不时地发出低吼。
唐慕的手不停地被动地碰到伤虎的舌头，有些温热，更有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小老虎和自己打闹舔舐自己双手的情景，很温馨。
猛虎用自己的舌头帮孩子捋顺毛发，小虎则是不断发出奶叫声，蜷缩着头，双掌不停地扒拉着伤虎满是鲜血的脸，好像它觉察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畜牲，你的命还真大，这么重的伤还能活着，既然你不知死活又掉头回来，那我就添件衣服吧！”
那人咧嘴笑道，露出参差不齐满是黑色污渍的牙。在他看来，眼前的猛虎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根本不惧。
猛虎似乎能够听懂那人的话，扭过大头嘶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外露，凶光凛冽。
见状，那人冷哼一声，手中三尺青锋往身侧一震，发出凌厉之音。
“死吧！”
两字吐出，剑气被催动，将猛虎笼罩进去，其右脚猛然跺大地，整个人斜冲而起，一个筋斗来到猛虎上方，竖劈而下。
猛虎大吼，眼露凶光，巨大的声波竟然将那人发出剑气抵挡，身在其后的唐慕有切身的感受，没有对方的剑气迫体，他感觉身体一下放松下来。
猛虎同样是一跃而起，巨大且沉的虎爪直直地拍向那人，丝毫不惧那人手中的闪烁光芒般的三尺青锋，唐慕知道它是想与这人同归于尽。
若是被虎爪拍中必死无疑，那人隐隐猜到猛虎的目的，想同归于今，怎么可能，你是将死之身，我何需与你正面对击，只需要耗死你就可以。
这个药引子我拿定了，那人心中暗道。
有了对策，那人也不硬碰硬，一个旋身便和猛虎的重掌擦过，因为及时变力，先前那一剑的威势不在，但仍可击之，只是不能一剑解决，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一次不能解决，那就多来几次。
剑光一闪，鲜血从两者擦过处洒落，落在唐慕的脸上，温热且发腥。
猛虎一前掌几乎被斩落，仅靠着一点点皮肉连着，狰狞腿骨外露，鲜血淋淋，让人不忍直视。
它哀嚎一声，从空中落下，在地上翻滚好几圈，鲜血溅地到处都是。
身体撞击在石壁上方才止住身形，它重喘一声，想要站起，可仅靠着一前掌和斜对着的一后掌根本站不起，它挣扎了好几次，都未能做到。
为了能够站起，他甚至用腿骨驻着地，提供一个支点。
它站起来了。
那人落在唐慕前方，两者的距离不足丈许距离，只要他健步展开，杀掉唐慕不费吹灰之力。
唐慕怕他对小老虎做些什么，赶紧将其抱在怀中，
不过，此刻那人的心思并不在唐慕等身上，毕竟如今的唐慕对他没有丝毫威胁，就是一剑的事儿。
猛虎不断对吼叫，那声音沉而重，有心之人皆能够听出那叫声隐藏的愤怒与痛苦，唐慕亦是如此。
他目光落在猛虎那满是伤痕却依旧艰难站起的虎躯之上，心中莫名的动容。
也在这时，他真正地目睹猛虎身躯，之前因为对方身为百兽王者的压迫感而躲躲闪闪，不敢直视。
当他注意到猛虎腰腹处的伤口，那里只有极为少量的毛发，像是之前受过伤似的。
唐慕瞳孔微缩，像是发现了什么。
然后，他的目光紧盯着猛虎被斩落的那只脚掌低面，一切映入眼中，他顿时呆滞，轻声道：“小灰？！”
小灰，是唐慕曾给小虎起的名字，声音不大，但却听的清楚，包括猛虎。
它朝着唐慕的方向吼叫一声，与此同时，唐慕也终于是看到了起脚掌处的伤口，那一刻唐慕热泪盈眶。
“真的是小灰？！”唐慕重复道，他仿佛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在师父墓前，可醒来后却出现在了这里。
小灰想救自己，想救自己的孩子，但是自己双腿被废，跑都跑不了。
那人面无表情，一贯地狰狞，看不出其心里变化，但可以肯定地是他很无情。
小灰一声咆哮，再次扑来。
那人三尺青锋剑横立眼前，剑气剧增，力压而来。
猛虎再度咆哮，狠狠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