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一人被绑住手脚,束缚在长形木桌之上。
此人正陷入沉睡,呼吸绵延平缓,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阳光透过门窗缝隙照进来,可以看清空中漂浮的微尘颗粒。受到缝隙大小限制,光仅落在长形方桌的根脚处,周围仍是一片昏暗。
忽然,门被缓缓地推开了,发出悠长难听的吱扭声,听着刺耳揪心。
随着门被打开,阳光一下子涌进来,颇为刺眼。
被绑之人眼皮微微颤抖,想要睁开眼睛,但光线太强,眼睛仿若针扎般刺痛。
他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可发现手根本就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他试着再度举起,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
扭头看去,眼前的情况顿时让他不顾刺眼的白光,微睁的眼睛一下子打开,瞪着。
怎么回事?
他试图挣脱困住手脚的铁链,但挣扎换来的只有金属碰撞声,他依旧躺在那里,更无法直起身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挣扎无果后,他带着疑问的目光落在周围,他看到墙上挂着各种刑具,估计是用来对他人进行严刑拷打的。
我怎么会被关到这里来?
脑海中思索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不管他如何回想,都不得结果,一切都是突然的。
正疑惑思索之际,那渐渐适应的白光忽然塌陷下去,昏暗再袭。
他猛然朝前望去,是一个人。因为那人从门边移往门中心,导致光线无法照射进来。
那人背着光,且因他刚醒来,视线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
他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像心灵感应般,这人会来挑断他的脚筋,废掉他的功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自己可以莫名其妙对确定对方必定如此。
“不要!”
他用嘶哑的嗓音慌张地喊着,他想求饶,但多年以来的自傲又让他说不出低下的话。
不行,我不能如此摇尾乞怜。死,当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不行,我苦修数十载,若是被挑断脚筋,废除功力,那么一切都将白费。
不行......
不行......
因阳光照射,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向房内延伸,扑在他的身上。
或是因此房过于老旧,那人脚步踏在被时间腐蚀的木板地面上,发出咔咔声。
不知何时,那人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具,闪烁着寒光,寒光从刀刃的一侧移动到另一侧。
那人脚踏木板一步一步,愈来愈近,对被束缚住的他来说,那声音像是死亡的宣告声,缓缓而来。
听着那脚步声,他内心竟生出恐惧,愈来愈重。
他挣扎剧烈起来,感觉耳膜快要被那越来越大的咔咔声震破了。
似乎他已能够感觉冰冷的刀锋在其脚腕处滑动的感觉。
他的呼吸逐渐加重,心跳加速,仿佛跳到嗓子眼,有种喘不过气,窒息的感觉。
“你是谁?”
即使知道不会有结果,但他仍控制不住地问道。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预料。
他听到了两个字,很模糊的两个字,对方说出的两个字,在脑海中不断放大的字。
他努力镇定下来,压制内心不可言语的激动。
能交流是好事,起码知道自己为何会死?
这是否也意味着自己能够免于将要发生的事实。
“求我!”
他终于听清了这两个字。
不是名字,而是“求我”。
那人要我向他求饶,求他放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太奇怪和诡异了。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一种得着生的希望,却又像宣告着另一种死亡。
他沉默了。
金属的冰凉传至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如同身处冰窖般,令人打心底里发颤。
忽然,身体某处传来微微痛感,起初痛始于一点,然后蔓延成一条线,最后扩散至整个腿,甚至是整个身体。
痛感像是浪潮席卷,一阵阵的,将他彻底淹没。
他觉得自己的挣扎是如此的无力。
努力终将白费了吗?我心有不甘啊,但又能怎么办?
“求我。”
那人再度吐出这两个字。
他感觉有些奇怪,无法修复的伤害已经造成,求你又有什么用呢?
嗯?
不。
刚才刀锋划过的不是我的脚腕,而是我的小腿,我的腿还能动!
那人将刀贴放在脚腕处,紧贴皮肤的冰冷触感,他顿时清醒过来。
终于,他说出了那句话,“求你!”
生的渴望,至此击溃他所有的自傲,他明白阶下囚的活,是仰人鼻息的活。
被束缚的双手,何谈自由?
“求我什么?”
那人声音很轻,落在他的耳朵里越很重。
鄙夷吗?他仿佛见到昏暗中上扬的嘴角。
“求你饶我一命。”
他低声说道。
“大声点?”
“求你饶我一命。”
“我听不到,大声点,哈哈!”
“求你饶我一命。”
“我听不到,大声点,哈哈!”
“求你......你给我死!”他大声吼着,感觉像是被戏耍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来,想要双手狠狠掐住对方的脖子,却被对方一刀刺进胸膛。
那一刻,二十载苦修化为虚无,像是一场人间梦,而我从未是人间客。
那一刻,懊悔,悔意如同巨浪卷上高天,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死了,什么都是梦。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到底应该选择什么,卑微地活着,还是英勇地死去?
唐慕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如既往地黑。
他浑身湿透,躺在地上。
已经是多少次做过这样的梦了,他这样自语。
只有梦醒的时候,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所有梦的结果一样,为什么?或者这就是现实吧!
倒是自己的态度在一次次变化。
由开始的“要杀便杀,要刮便刮”,到“怀疑自己的选择”,最后到“死了,什么都是梦”。
一次次折磨,他落入魔障之中。
“你醒了。”
唐慕听着日渐熟悉的声音,没有回答,没有转头,只是静静地透过墙上窄小的方洞看着外面的天空。
今天不似前几日,不见皎月与星辰。可即便如此,那也令人无比向往,和这里比起来。
这里是哪里?唐慕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