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街头滴水的红玫瑰,被踩碎的城市倒影,行人匆匆的脚步,垃圾桶下可怜兮兮的小猫,和不想打伞的我。
总有一个人住在你心里,却消失在你的生活里。
朋友们不知道我们的事情,我没有说,我知道,一旦我说了,一切再难回头。
他说他一定会改,我嘴上说着不信,却在等他来找我。
他真的来了。
他把伞撑在我的头顶,任雨淋湿自己的半边身子,我们就这样向前走去,谁都没有说话。
等雨停了,他跪在我的身前,恳求我不要离开。
我想,他也许真的会改变的吧。
我真傻。
那一晚,我们借酒消愁,喝得烂醉如泥,放下过去,迎接明天。
醒来的时候,他还在睡觉,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我们18岁相恋,走过7年之痒,28岁结婚,40岁激情褪去,我们仍然相爱,50岁赚够钱退休,60岁一起去旅行,70岁我们走遍天下,78岁是我们的金婚,80岁不再恐惧死亡,因为我们彼此相依。
真好。
真的好吗?
那里为什么有一个人吊着?
哦。
原来我死了。
......
他打电话报警,他说我是自杀的。
我看着他被警察带走,再从警局出来,几天之后,法医检查结果出来,除了酒精含量过高,其他一切正常,我被认定是自杀。
他无罪。
把灌醉的我吊在了房顶,自己再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醒来却嚎啕大哭着报警......演得真好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以为我是自杀的了。
他替我做了我不敢做的事,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回来了吗?
我们是可以好好生活,再从头开始的,不是吗?
我真傻。
他有写日记的习惯。
坐在那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没写地址的信封。
我站在他的身旁,看他写着,写着,就哭了。
原来他担心我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原来他担心他的形象被毁了,原来他担心自己丢了工作,原来他担心这些......
他变得好像陌生人。
我主动过,
我也等过,
是他拼了命地要错过我。
如果早知道会坐错车,我宁愿错过车。
可惜没如果。
我在等他的一个道歉,哪怕只是文字内容也好。
可我没等到。
我本以为我还能以鬼魂的形式陪伴在他身边,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了。
我无法容忍,却也不忍心杀死他。
就让他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吧,把他爱的一切都摧毁,把他想要的一切都剥夺。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和那所谓的网友见了面,那个网友是广海源境的业主,有夫之妇。
然而他费尽心思想要勾搭的富婆,不过只是把他当成了心灵上的空缺,床榻上的工具。
他还把送我的那面化妆镜送给了她,因为那是他送我的最贵的礼物,也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贵的礼物。
他的嘴很甜,把人家逗得乐开花,他也很舍得,把自己包装得光鲜亮丽,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人家身上。
当时他也是这么追我的。
不提了。
他所希冀的一切,梦幻的泡沫,我会亲手戳破的。
......
后来,她遇上了他。
......
黑暗的世界被撕开了一道裂缝,耀眼的光芒照了进来,把这世界染成了金黄色。
“灵魂摆渡成功,进入邹思琦的内心世界,奖励2功勋。”
“请尽快完成邹思琦的遗愿,弥补她的遗憾,奖励未知。”
路远宁睁开双眼,盘在在沙发上的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跳,眼中闪烁着无名怒火。
这是一个可怜人的自述,是一个女孩的悲惨故事。
单纯,天真,她本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却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
老天不公。
女孩已经死了,无人能替她洗清冤屈。
只有他能。
她的生命,不该如此黯然收场。
路远宁把剑收起,深吸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再次握起化妆镜的时候,将军令已经没有再发出任何反应。
举头三尺有神明,她又怎会再做不敬之事。
路远宁把化妆镜装进口袋,随后拿起手机输入报警电话。
“喂,您好,我要举报一宗谋杀案。”
......
“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路远宁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有一个穿着职业装的销售迎了上来,戴着工牌,白衬衫扎在西裤里,头发扎成马尾,显得十分干练。
这是明乐中介公司,全国连锁,是地产行业里的精英企业,各方面业务都十分专业。
路远宁微微一笑:“您好,我找贺翔。”
女销售礼貌微笑,而后朝着里屋一喊:“贺翔,找你的。”
一个系着领带的男人从里屋走出来,样貌平平无奇,头发梳到脑后,用发胶制品固定,像是精心整理过,整体干净利落,看起来还算精神。
贺翔看见路远宁,表情一愣。
自己好像不认识他。
很快他的脸上便挂起了笑容:“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我们出去外面说吧。”路远宁的笑容收敛,率先走出门店。
贺翔又是一愣。
是业主?客户?还是转介绍?
没想太多,来者是客,尤其是做他们这一行的,任何一个上门的客户最终都有可能转化成为他们的业绩。
“请问您怎么称呼?”贺翔走出去,有些疑惑地问道。
“免贵姓路,想跟你咨询一些事情,只是这里不方便,要不我们去对面的咖啡馆吧,你觉得呢?”
“当然可以。”
过个马路的功夫,贺翔把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询问路远宁是想要卖房还是买房,把这一片区讲得头头是道,不说人品,工作方面还算专业。
只是路远宁没有理他,他在想其他的事情。
在窗边的卡座落座,路远宁点了两杯咖啡,直视贺翔的眼睛,很直白:“邹思琦为什么会自杀,她那么一个开朗的女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贺翔放在台面下的双手一拧,抓着裤子,眉头皱了起来。
“你是?”
开了天眼的路远宁明显看到对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路远宁叹了口气,“我是她朋友,你是她男朋友,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是前男友,我被她甩了,”贺翔表情痛苦,起身就要离开,“如果你是来问她的事情,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双腿打颤,身子在微微发抖......
呵……路远宁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甩回座位上。
“你真的是被甩的那个吗?”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为什么还要再提?”贺翔面部扭曲,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她一直都觉得我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很现实的问题是吧,五年的感情啊,说没就没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我永远抓不住机会,干了这么多年房地产,我却要靠着同事的接济得以苟活,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给到她理想中的生活。”
“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贺翔失声痛哭,“谁知道...谁知道她会自杀...”
真的,演的真好啊......口袋里的化妆镜在颤动,像是在哭泣。
路远宁摇了摇头,邹思琦在等他的一个道歉,依旧没有等到,为人时抱憾而终,哪怕死了也无法安心。
“其实,是你把她吊死的,对吗?”路远宁伏在桌面,身子前倾,眼神仿佛刀子一样,锋利骇人。
贺翔拍桌而起,怒目圆睁,情绪激动。
“你在胡说什么!我告你诽谤了啊。”
如此大的动静引来周围人的纷纷注目,他似乎又觉得不好意思,坐了下来,但依旧怒视路远宁,“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就算我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她。”
恐惧,无休止的恐惧,身子在发抖,嘴唇也在打颤。
这种微小的细节并没能逃过路远宁的眼睛。
“你知道吗,她一直在等你的一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