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站在村口等到天色都微微暗了,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才从远处过来。车后面带了两个大竹筐,一左一右的挂着。
车上一个三十五六岁,长的很高,宽宽的肩膀,短短的头发,声音很洪亮。
一边踩着单车一边嘴里哼着小调,看着就非常高兴。
“二伯,二伯。俺在这里。”
虎妮高兴的招呼着,就怕她二伯不小心踩过头没看见。
“嘿,你们还专程来接我,是想我带的糖了吧。”
男人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奶糖。
“嘿嘿,糖也想,人也想。
主要想二伯做的饭,专程带你去俺家当煮夫。。。跟大伯打过招呼了,今晚上俺家睡去。”
虎妮不客气的把糖接过,,分了两颗给他哥。
“这样啊,行吧,都上车来。”
侄女都这样说了,那就去呗,反正他也带了点肉罐头。今晚吃肉。。。。
“二伯,你这车技不行啊,颠的比牛车还厉害,俺这坐的都麻了。。”
柚子跟虎妮从前杆下来的时候都得扶着腰,尾椎那里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们一动不敢动。
“不关我的事啊,路的问题,我这车技杠杠的。”
徐志星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子推进院子。
在镇上他可是能漂着骑自行车的。
“来,我瞅瞅今晚煮点啥。
呦,盐罐是满的,这盐挺细啊。哎我去,油罐这么多猪油,没个三斤熬不出这么多吧。”
徐志星到了灶台一翻东西就知道俩兔崽子打着心眼子。
他一边翻一边瞟门边站着的笑嘻嘻的两个人。
“这塑料罐四四方方还挺好看,呦呵,这么多酱油。人家都是用酱油票一两一两的买,好家伙,这里面快两斤了吧。”
那可不,标签容易撕得很,瓶子上白白净净啥都没有可不就是好看。
虎妮想这个法子可是想了好几天的,她二伯好吃,那就把好东西都摆厨房里让他看。
等他吃舒服了,再把其他事情一说,那不就妥了吗。
“我滴妈也,你们这是哪里抢的劫。”
只见他掀开锅盖,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鱼干跟三条熏黑的腊肉。
这得多少肉票才买的到啊。
徐志星走到门口把两人推进来,又左右瞧了瞧,把灶间门给锁上。
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俩小孩
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兄妹俩互相看了看,柚子走前一步说:“我跟我娘之前的那条线接上了, 二伯,你也知道我娘这条线有多神秘,都是王不见王没见过人。
留了纸条子对上暗号写了个清单, 俺看到清单上面的东西就老心动。 拿了爹娘留下的存款,全部拿去进货了。”
柚子看着他二伯面无表情接着又说。
“ 而且这些肉啊啥的其实都是小头。”
徐志星挑挑眉。。。。
“二伯,你听过德莱绒吗?还有很厚实的手电筒吗?”
徐志星双眼瞪大,去年他们镇上有个什么局的局长夫人就买了件港城的德莱绒外套, 引领各路人士争先效仿。
他媳妇厂里也进了一批相似的羊羔绒, 虽然对比德莱绒粗糙了点, 但也是卖到大城市的热销货。
“咋滴,这也有门路。”
徐志星惊讶了,虽然以前他弟弟经常弄些稀罕货,但也是些吃的方面。
“有,弄了一些,还定出去六尺。”
柚子骄傲的点点头。
“咋卖的。”
徐志星着急的问道。
“一尺六块。”
“六~六块,你个败家玩意,你知道那得多贵吗?”
他的心好似在滴血啊。
人家一件外套都六十多块啊。现在人的瘦,六尺除了做一套还有多的能做条裤衩子。
“多少钱”
虎妮 眨巴着大眼好奇的问道。
“人家一件外套最多不到四尺就六十多块钱一件。”
徐志星捂着胸口闷闷的说道。
“哇哦⊙▽⊙”
“可这个是布料哇,外套还得人工钱还要把它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然后再卖。 其实算起来六块钱可以的啦。 不亏本钱就可以啦。”
柚子心想:都不知道本钱咋算。。。。
“咱做饭吧,吃饱了再说。”
虎妮捂着肚子,苦着脸的看着他二伯。
晚饭过后虎妮瘫在炕上回味着刚刚吃的红烧鱼干跟辣子炒腊肉。
怪不得她娘总说,你二伯要是没有那好厨艺都娶不到个镇上媳妇。
“嘿呦,俺就没摸过这么软乎乎的东西,才披了一会,这汗都出来了。”
您这是激动的吧,瞅你把乡音都整出来了。
虎妮看着那个快把布料摸烂了的男人。从拿出来后就没放下去过。
“咱来谈谈你们是怎么想的吧。”
一脸正经的二伯突然吓了柚子一跳,他稳了稳心神。
“ 我们主要还小, 还是得学习为准。但爹娘留下的也不是万贯家财, 终有一天会用完的。
到时候也不可能靠两位伯伯的接济过日子吧。”
柚子低声的说着。
“是呀是呀,没钱饿肚子可难受了。 那么多个哥哥姐姐,到时候娶妻生子,哪哪都得用钱,我们哪有什么脸接受接济。”
虎妮在一旁补充道。
“这条线能重新接起来也是可能看在我娘的几分薄面上,或许哪一天他就断了呢。”
柚子又给了个炸弹。
“对呀,对呀,趁着有些钱赶紧拿来多买点东西再卖出去嘛。”
虎妮就跟应声虫一样,她哥说一句他她就接上一句
“我们就想着拿些货做个中间商,不用出去奔波。 赚大头的肯定是要承担一些风险的。 找几个信得过的,低价把货给他们,他们卖多少钱不关我事。”
徐志星看着一应一和的俩人, 不禁暗暗赞叹。
他们的爹娘把两人教的很好, 能想这么周全已经很不错了。
“听着不错, 可是财帛动人心, 就不怕被别人在背后捅刀子吗?”
徐志星有心考考他们。
“那二伯会捅吗?”
虎妮在旁边神来一句,弄得徐志星差点话都不会说了。
这俩娃是他弟弟留下的独苗苗,他敢捅吗?
要是有这想法他弟弟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吧!!!
“-_- ”
徐志星无奈,说道:“不敢捅, 好了, 把这些贵重的留着给我, 零零散散的不是比较显眼的就分给其他人吧。”
接着又说:“那些干货都给我,明天去换粮食换掉。 的确良的布料可以多找一些红色的,下个月镇上结婚的人多。”
徐志星一旦接受提议就会马上行动,不会拖拉。
“这几个镜子挺好的,但是这绿色的~嗯,就算了吧,多拿一些红色的。”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那唯一一个不是翠绿,不是墨绿,也不是嫩绿。
就是绿的不像绿的颜色,有点嫌弃。。。
“这个可好看了,我喜欢。”
虎妮扑上去护住镜子,这颜色她可是觉得亮眼得紧。
好看极了。
柚子看看虎妮,又看了看那个镜子。 觉得以后要好好督促她的审美观。
“二伯有可能的话,帮俺换几只鸡,换些鸡蛋,多多益善。”
“行。”
……
徐志星隔天忙到大中午才回到他侄子侄女那,自行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
车头挂着两只老母鸡, 前杠上面挂着五六个布袋子。
后面车架子用两条木棍隔着竹篮上面放着两个大麻袋。
兄妹俩刚好去割下午的猪草交工回来, 看见他二伯 艰难的扶着车, 赶忙过去开院门。
“这一天过得比我上班都累。”
徐志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肉啥的,除了送你大伯的,其他的就总共卖了二十三块钱。 三年的老母鸡一只三块钱,八十个蛋剩下十三块钱。
这些零散的就先算给你们,下个月你们去镇上再把德莱绒的钱结了。”
他一边念着,一边把东西归到一边,然后从口袋掏出一大堆零散的钱啊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