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迷路过吗?”王文斌又转过脸来问张欣怡。
“迷路?”张欣怡有些跟不上王文斌的逻辑,想了下后道:“我是路痴,经常迷路。”
“我从来没有迷过路,我方向感非常的强,但是我现在却迷路了。”王文斌抬头望着天。
“啊?”
“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我找不到人生的方向,甚至于找不到活着是为了什么。古人说过,人定胜天,书中教过,只要你肯努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可是现实呢?为了安妮的病,为了那个该死的骨髓源,我做了所有的事情,也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努力,就差没把这条命给搭里面,当然,如果需要的话我也愿意,可是结果呢?结果却是安妮依旧要走,不仅是要走,而且是走的更早,承受了更多的痛苦。我现在已经在怀疑自己坚信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理念和价值观。迷路了,就是那种感觉,看着面前四通八达的路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迷茫,困惑。”王文斌悠悠地道。
“文斌……”张欣怡喊着王文斌的名字,想对王文斌说些什么安慰王文斌,却再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是拉着王文斌的手臂心疼地望着。
王文斌点着烟继续抽着。
“文斌,前面徐薇姐不是说了吗,虽然努力了最终没有结果,但是起码我们都已经问心无愧了,你说是不是,我们已经尽力了,别难过了好不好?”张欣怡摇晃着王文斌的手臂求着王文斌。
“来这个城市之后让我学会了很多的东西,也看清楚了很多东西,或者这就是成长吧。”王文斌悠悠地道。
张欣怡能从王文斌这句话里面听出王文斌的悲伤和沧桑、以及无奈,许敏、刘嘉浩以及今日的小安妮,这些都是张欣怡所知道的王文斌在这座城市所遇到过经历过的过往。
正在这时,张欣怡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欣怡看了看手机然后走到一旁接电话,几分钟之后张欣怡站在了王文斌的身边对王文斌道:“文斌,我爸今天过生日。”
王文斌转过脸看着张欣怡,问道:“你爸今天过生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赶紧回去吧。”
“我想着能多帮忙拉一个人就多拉一个人,那我回去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早就已经被生活给锻炼的百毒不侵了,回去吧,如果方便的话替我跟你爸说声生日快乐,不方便的话就算了。”王文斌点点头说着。
张欣怡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王文斌,他很担心王文斌。
王文斌一个人独自坐了很久,然后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往对面的民房走去,办公室里面依旧忙碌着,大家都还不知道整个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大家都把手头上的工作给放一放,小玲,你打电话,把所有在外面的人全部叫回来,就说开个会。然后财务那边把所有的账务都给盘一下,对了,大家把手里没有来的及报的票据都拿过来交给我签字吧。”王文斌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对所有人道。
办公室的人有些奇怪王文斌的话,但是也没敢问,开始按照王文斌的指示工作。
一个小时之后,所有人来到了办公室。
“今天给大家宣布一件事吧,咱们这个办事处现在就撤销了,大家手头上的工作全部结束,有些没有善后的大家都在今天把工作给善后了,明天大家就不用再来这里上班了,你们继续回公司上班。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的辛勤工作,等下大家去财务领一下这段时间的工资,另外,每个人去拿三千块的奖金,这是我代表安妮的家属感谢大家的。”王文斌说完了之后站了起来对着所有人鞠了一躬。
“王总,为什么?”一个员工非常不解的问。
“刚刚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安妮的身体已经过了可以进行移植手术的阶段了,也就是说即使我们现在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也无能为力了。所以这个办事处和我们要做的工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好了,大家都把各自负责的工作善后工作做一下吧,然后去财务那边把工资和奖金领一下,散会吧。”王文斌尽量微笑地说着,说完之后就率先离开了民房。
王文斌开着面包车在街上转着,一条街一条街的转,找了无数的玩具店、娃娃店,找了整整一个下午,找遍了整个上海,最后在车里装了十几个不一样的芭比娃娃。在黑幕降临的时候他又把车开回了医院,然后抱着十几个娃娃走进了病房。
走进病房的时候,安妮醒着的,躺在床上哭着,一个劲地喊着痛,喊着难受。
看着孩子难过的样子王文斌无比的难受,但是却还是挤出了微笑带着玩具走过去。
“咚咚咚咚,看看,这些是什么?”王文斌“高兴”地在玩具后面对安妮说着。
“娃娃,娃娃,芭比娃娃,我最喜欢的芭比娃娃。”小安妮看到这么多的娃娃非常的高兴,一下子就忘记了身上的痛苦高兴地说着。
王文斌陪着小安妮在病床上摆弄着娃娃,这让小安妮暂时忘却了身上的痛苦,可是即使如此,以小安妮的精神状态也只是清醒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就再次陷入了不知道是睡眠还是昏迷的状态当中。
王文斌和徐薇两个人坐在病房外走廊上的椅子上,王文斌坐在那抽着烟,徐薇则靠在王文斌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依偎着。
“文斌。”徐薇忽然开口对王文斌道。
“嗯,怎么了?”王文斌回应着。
“我们结婚吧。”徐薇忽然说着,说的很平静,就像在说我想吃饭一样。
王文斌楞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脸看着徐薇,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等安妮走了之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徐薇看着王文斌道。
王文斌呆呆地看着徐薇,很久之后才问道:“你确定吗?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我这些年一直都在为这个家活着,为了孩子活着。现在安妮要走了,我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意义,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选择跟着安妮一起走,但是现在我有了你,我想从今往后我为自己活着。”徐薇再次靠在王文斌的肩膀上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