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是中第,日后都是要为一方父母官的,既为父母官,那便不能不知民生艰,不知众生苦,不知何为大同,不让初心作古。”
“只读圣贤书,那是庸才才会做的事,是蠢才才会做的事,这样的人为官,那是百姓受罪,亦是天下读书人、天下文宗的耻辱。”
温玉辛她们第一次观课就听见这样一番话,所有人的脑子里都闪过一个念头:这一趟没白来。
圣贤的话她们听得多了,平淡的在她们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这样的辛辣直接的话,更能让人脑清目明,神清气爽。
周围都是托大大小小的关系前来观课的人,她们也不算突出,没有人有空去观察你,这是处在一个人人都在学习向上的氛围环境,让所有人都忘了时间,努力的汲取“养分”。
“我有一种,以前十多年书都白读了的感觉,这怎么竞争的过啊,她们从小都在接受的教育,我们需要披荆斩棘耗费十几年的光阴才能来到这儿,甚至根本就接触不到。”
从太学离开的几人,听到了身边的人说了这番话。
是啊。
这是几人的心中所想。
可谁又不是呢,历年状元里不是出自太学或者国子监的比比皆是,没必要妄自菲薄,任何人都一样,你只要努力,其他的交给命运。
朝白蔹最没心没肺,她不太在意这个,拉着几人去武馆看人比武。
后来在底下吼吼还不过瘾,干脆亲自上阵,和她们切磋了起来。
这出是官府办的武馆,因为怕私人办的被人以盈利为性质变了味,这位将军出身的皇帝就专门在京城开了这么一个武馆。
美曰其名:战事不多了,精力太旺盛的就来这里练练,免得出去寻衅滋事,惊扰百姓。
来这里的人有很多都是解甲归田的兵士和朝白蔹一样爱武成痴的同道中人。
朝白蔹虽然身手好,练的也是战场的那一套,但是到底没有沾过血,上过战场,几乎是被人压着打。
熬过来的人就喜欢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下手也知道轻重,有一些指点的意味。
温玉辛几人在底下为朝白蔹助威,然后将死猪一样倒在擂台上的朝白蔹拖出来,等她缓过来,再给稍微收拾收拾换上她们刚刚去街市上买的衣服。
都是女子,也不用顾及什么。
“痛快!哈哈哈哈。”爬起来的朝白蔹没顾自己鼻青脸肿,嘶牙咧嘴大呼痛快:“这可是个好地方,以后我要常来。”
温玉辛抽着嘴角:“春闱之前你还是悠着点,别到时候去考试人家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你被人咋么了呢。”
“就是就是。考试之前你还是收敛一点吧,万一出点什么事,你难不成还想等到三年后吗?考完试随你怎么来。”包青葙也附和道。
杨瑾书和温喆也一脸关怀的看着她。
“罢了罢了,那就听你们的,春闱过后再来。”朝白蔹摸着脸上肿起的鼓包,心里骂道:哪个眼黑手黑的,专盯着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揍,打人不打脸知道吗。
边出院子边感叹道:“怎么就没有武状,天天读那个书有什么意思,唉。”
“这话你当着我们面说就算了,别的读书人可将那书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到时候给你上纲上线,你再嘴不把门,小心出门被人套麻袋揍。”
杨瑾书拿着扇子敲了朝白蔹一下,语气稍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朝白蔹遮着脸上的伤没躲过去,从袖子里传来含糊得敷衍声。
十二月底,陆卿之带着救灾的队伍回京,他们只是紧急救援,后续的工作都交给了各地的官府。
回京后的陆卿之先是将各地的情况写了个折子上报,让一起行动的兵士都先回去休息,又单独附在折子后这些人的名单,为他们申请嘉奖。
等一切事情忙完,终于躺在榻上休息时,才想起来温玉辛也来到了京城。
不知什么时候下次见面,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不太敢见她。
又想起她是今年春闱的考生,他作为皇子需得避嫌。
避免出现言官弹劾她与皇室中人走的太近,其名次不真,影响她考试;也是为了不让别人给她归队,归为他这一队。
一个握有实权、参与政事的皇子,自然不会有人说他什么,但是就怕有人会编排她。
那样她的仕途还没开始就有可能结束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而是她的每一次提拔都有可能被归类为裙带关系。
他不愿意。
还是等她考完试再说吧。
陆卿之没发现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见温玉辛,还为此费尽脑汁,为她着想,生怕对她有不好的影响。
学堂上到处都是奋笔疾书的身影,偶尔纨绔听得不太专心,但也没有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举动。
次年二月,柳树已萌嫩芽,冷冽的冬风变成了似水的春风。
春闱开始了。
衣服穿的稍微厚了一点,这个时候白日虽然暖和,但是晚上还是冷的不行,倒春寒可不是开玩笑的。
吃食也尽量带可以储存的,不容易闹肚子的。
现在考试称得上好的是,天气没那么热,茅厕的味道不会像之前那样重,之前对人的影响不会那么大,除非是考试的座位分到了茅厕旁边。
今年的考试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分为女榜和男榜,第一次承认了男状元的存在。
此事是皇帝一力促成的,在人才短缺,女子数量骤减的情况下,这一决定符合了大部分人的利益,毕竟不是每一家都有女儿,但是每一家都有儿子,这么多儿子总有一个能有出息的。
因此除了迂腐不知变通的部分守旧派,其他人都是乐享其成的,男性官员也正式写入此间的史册。
宁朝的下一任君主——太女,也是支持这一主张的,没有意外的话,下下任也是。
这就意味着往后只要没有特殊情况的发生,比如改朝换代或者其他恶性事件,男子的地位只会得到稳步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