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你要记住,胜不骄败不馁,一鼓作气,按你的水平考考个状元是不太可能,但是进士应该可以。”
卫夫子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春城偏僻,多少年没有人有如此成绩了。
自己的学生乡试在榜,作为夫子的她如立刻年轻了十来岁,话语之间竟带了些意气风发。
温玉辛有些哭笑不得,进士哪里是那么好考的,举国上下有多少读书人做梦都想,考个贡士就不错了,也不扫兴:“好,学生争取秋闱也在榜。”
看着她敷衍的样子,卫夫子不乐意了:“嘿,你别不信,朝堂上也是看脸的,你这张脸,只要能考上贡士,入了殿试,最低也得是个进士。”
“先生莫要打趣我,还是得看真才实学,看脸也得有个度吧,哪能因为这个就有失公允,况且我这张脸,其实也就一般般而已,不过是因为您是我先生,与我亲近,偏着我罢了。”
温玉辛有些无奈,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这次考不上就下次,话说的太满不好,先生也不用如此激励自己。
天下人才那么多,温玉辛不觉得自己有多突出。
卫夫子笑了:“我这么多年,学生那么多,哪里亲近的过来?你啊,年纪轻轻就要有锐气,这么死气沉沉做什么样子,太谦虚了也不好。”
温玉辛只笑不说话。
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卫夫子就烦,开始以为多腼腆内向的人,熟悉了之后才知道这人只对外人那样。
赶紧挥了挥手赶人:“走吧走吧,知道你没听心里去,反正你心里有主意,出去玩吧。”
温玉辛起身行了一礼:“好,先生,我去找瑾书了。”
“去吧去吧,瑾书可是赵夫子的得意门生,这会悄悄话估计都说完了。”
卫夫子语气有些酸,虽然温玉辛考的不错,但是比杨瑾书差了一名,过一会那赵老太一会肯定得过来炫耀。
看着跟个小顽童似的先生,温玉辛抿住嘴边的笑意,又道了一次别,才退出去。
出门刚穿过院子就遇到了杨瑾书,脸上带着笑意,难得露出喜难自禁的表情。
杨瑾书平日一直比较内敛,简直与她不相上下,不过杨瑾书是内敛,温玉辛则是内向。
“走吧,去找朝白蔹和包青葙了。”温玉辛并排和杨瑾书走着。
“好,她俩啊,一个得武夫子的器重,一个则是被擅书法的马夫子收入关门,估计有这会有说不完的话,我们不用走太快,走慢点。”
几人将在府城所学习的材料和自己的总结,整理了一下,暂时用不到的,都交给了学院的先生,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
书院里面靠近教武场的地方都比较偏僻,常年长着各色的野百合,一年比一年茂盛。
温玉辛走的慢悠悠,杨瑾书陪她一起,左看右摘。
走到目的地温玉辛手里已经拿了一大束野百合,粉的、紫的、白的,还有浅绿色的,带着百合特有的香气。
美丽的事物总会让人的心情好上几分。
几人聚齐后没聊多久就各回各家,没办法,家里都忙。
朝白蔹家忙着订婚要用的东西,包青葙要准备结婚要用的东西。
杨瑾书并没有得偿所愿,她母亲暂时没有要给她找夫郎的想法,想的是等她日后中进士,到时候娶的男子家世绝对与现在不是一个层次,甚至勒令她闭门读书,准备春闱,这次出来,还是她好不容易找的机会。
当然,这还是杨瑾书美化过后的说法,事实只会比这更让人不悦。
因为这次杨瑾书如此好的成绩,杨家却没有任何表示和庆祝,要是寻常人家,早就撤下红布,办她个几天流水席了。
杨家的表现让人有点心寒,不仅如此,温玉辛几人其实曾经多多少少无意中都听过杨母杨父贬低杨瑾书的做法。
此次,甚至还直接当着杨瑾书的面扬言:举人算什么,我杨家出过不知多少个举人了,她哪里值得夸呢,你们别把她夸骄傲了,等她考了进士再说吧。
杨家人拽着昔日的荣光不放,还以为是以前那个杨家,而且她们的做法,似乎认定了,杨瑾书与她们绑一起,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她们。
温玉辛几人表示同情且爱莫能助,看得出杨瑾书对于家里有点不满,但是那是人家的家事,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她们不便插手。
而且杨瑾书对她们还有感情,虽然她本人看不大出来,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们看的出来她一直在渴望着杨家人的认可。
这种情况只有杨瑾书自己立起来,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强到全家都要倚靠她,谁还敢指手画脚,其他的都是治标不治本。
温玉辛仿佛看到了一个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捆绑着的杨瑾书,偏偏还都是她最在意的人亲手给她绑上的,温玉辛总觉得她会不是在沉默中成功,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临行前看到了友人看着自己的视线,杨瑾书的身体微不可察觉似的僵了一下,随后好似没有察觉到似的,如往常般离开了,只是行走间有些滞涩。
她其实都知道。
只是她下不定决心,又能怎样呢,难不成断绝关系吗,那她得被别人戳脊梁骨戳半辈子,不孝的罪名能压的她起不来身。
“唉!主要是瑾书的态度不明确,她家里确实过分了,我有时候都怀疑瑾书是不是她们亲生的,从小严厉不说,惩罚叱骂那是随口就来。”包青葙乐天的性子想到这难得有些惆怅。
“要说是为了她好也就勉强能说的过去,可她们这学习一退步就要瑾书跪祠堂的毛病,可着实不像是对自己的孩子。”
温玉辛也是见证过那些杨瑾书受罚的场面的,那会她们也曾和朝白蔹一起,到杨家求情,根本没用。
就是找来了族长,她们也只是收敛到在家揍人,而且揍的更狠。
人家自己家教育孩子的事,族长也不好次次都管,她们就开始有恃无恐。
“嗤,等着吧,瑾书中第了,她们就该趴在瑾书身上吸血了,试图掌控她,就看瑾书能忍她们到什么时候了。”
“不说这个了,等两天就走了,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