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好,母亲,我为您倒上一杯。”听到陆文远答应了的陆卿之眼睛亮了起来,急忙倒了一杯递给了陆文远,笑着看陆文远喝了下去。
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些渗人,不过仰头喝酒的陆文远并没有看到。
“母亲,再喝一些,听说这鸿茅酒绵爽清冽,香醇宜人,内含六十多味中药材。而且还有祛风保温、补气通络、舒筋活血、健脾温肾之功效。您这些日子太过操劳了,没有好好将养,儿子怕您的旧伤又复发。”
说着又倒了一杯,陆卿之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急切。
听着儿子关切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此时也忘了刚刚少喝的话,仰头饮尽。
但在儿女面前习惯威严、不善言辞的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对着陆卿之说道:“这酒暖身子,你也喝一些,别光给我倒了。”
喝完杯中的酒,看着陆卿之的眼神带着怀念,想起了她们一家人曾经经常聚在一处,谈天说地,饮酒同乐,现在都一去不复返了。
物是人休,曾经的家人已经故去几个,夫郎远在京都,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她的孩子们在地底下还受没受苦。
思绪所及,杯盏不停,一时竟饮了不少,反应过来不对时,已经晚了,头阵阵发蒙,勉强维持神志。
“子卿,你在酒里放了什么?你要做什么?”
往日就是再饮上五六壶也不会有醉意,今日只饮了半壶,就已经站立不住,明显是被下了迷药,反应过来的陆文远看着陆卿之的眼神带着震惊和不解。
“你说呢?我的母亲大人,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放了什么吗?不过是我特意找来的无色无味,专门为你专门准备的迷药罢了。”
将酒壶放在桌子上,随意擦了擦滴在手上的酒,低头看着已经瘫倒在桌案上的陆文远,陆卿之漫不经心却又字字清晰的说道。
没等陆文远开口,便接着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吗,白白浪费外面那些将士的命去执行这昏庸无能的君王令,你想我不想!你也没问过她们想不想!滥官污吏遍地、奸臣当道横行、民不聊生!
你闭着眼睛就看不到这世间惨状了吗,可笑至极!”
看出了陆卿之的反意,怕陆卿之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错事,陆文远忍着药效让自己不要昏睡过去,心痛的说:“我知道,但不是她们又是谁呢?皇帝没有子嗣,其他皇亲也都难当大任,谁知道下一个是更好还是更坏,况且你父亲还在她们手里,我实在是……”
“别跟我提父亲!你愚忠送死别扯上我们!父亲在帝都是享福的吗,他是人质!你杀了监军,那些人能让他好过?!”
陆卿之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寒心,此刻的他也不想掩饰。
听到“监军”,陆文远急切又带着愠怒的开口:“你父亲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可那贼女她害死了你哥哥,难道不该死吗?”
陆卿之深呼一口气,闭了闭眼,盯着陆文远说道:“只有她该死吗?那昏君不该死?那奸臣不该死?那朝堂不该死?那这世道不该死?要反就彻底些,杀了监军却又不反,还继续效忠朝廷,你这样不上不下,只会让所有人陪你送葬!”
说完这话,他看着面前竭力维持清醒的陆文远,声音更冷,又掺了一丝颤抖:“只有三哥吗?二姐、五哥的死呢?你有能力为他们报仇,却硬生生的忍住,三条人命抵不过你的“忠君爱国”!”
“子卿,不要做错事啊,这一开始便回不了头了,你莫要……。”
陆文远何尝不知道她们死的蹊跷,可直接害死她们的凶手已经被处置,别的人得慢慢谋划,纵使知道很有可能有那位皇帝的推动,可她心底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可笑的期待的。
但现在重要的是,不能让子卿犯下大错,他这是要反啊,没有回头路,这是一条为天下所不容的路,一不小心就可能是万劫不复。
打断了陆文远的话,陆卿之不想再在这继续浪费时间了:“父亲被那群人磋磨身体已是不大好了,我已经派人将他接到了祖地养身子,我受不了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我的亲人、我陆家军的任何一个将士都不能白死!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那些凶手跪在我面前颤抖的样子!这大夏朝已经内忧外患了,不差我陆家军这一个。
若无人配为帝,为何不能是我们。”
“母亲,等着做皇帝吧,实在不行的话,做太上皇也可以。”
陆文远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嘴唇嗫嗫出不了声。
眼看着陆文远已经快要彻底昏迷了,陆卿之扬声:“宁婶,按照原计划送我母亲出城。”
看着宁婶进门后,一起进来的是两个很是眼熟,仔细一看是幼时的玩伴,莫名想到,当初的十来个玩伴,经过这些年好像只剩下面前两个了。
她们小心的将陆文远装在事先准备好的箱子里,事急从权,为了能让她在里面呆的舒适,里面甚至还铺了不少衣物,粗略一眼,她看到了不少是此次同意与他一同起势的人的衣物,不由感叹,他母亲真的是很得人心啊!
随后回身看向已经准备完毕的众人。
他母亲的副将杨羌、骠骑将军陈庆、中郎将蓝玉关、校尉刘永春等人是经他游说过后同意计划的,毕竟朝廷做的太过过分,几乎将所有在军中担任要职的将士家眷扣留在京城,由此来防止兵变。
这个举动自然是拿捏住了她们的命脉,但也让人心生不满,且最近朝廷兔死狗烹的意图太过明显,不满一直在军中积累发酵,只等着一个爆发,明眼人都知道若想活下去,便只能反。
所以在陆卿之找上她们,并表示家眷已经被全数救出时,整个陆家军的将士竟没一个人反对,甚至刨除家人,她们唯一的担忧便是陆文远会不会答应。